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因为眼前这个曾是军统特工的小齐医生，在与柳昀的对话中，看似是嫌疑人的身份，实质倒是小齐医生在主导谈话的过程了。
不过，柳昀一想到小齐医生曾经是军统，心中也就释然了。他虽然心中对苏水墨从没产生怀疑，但小齐医生既然说到了苏水墨，对这个情况，柳昀不得不引起重视。
见到柳昀的神色阴晴不定，小齐医生惴惴不安地道：“柳处长，那天小苏医生来向我借药，我就开始怀疑她了。你想想，既然这个一眉道长能苏醒过来，那她为什么不让他保持清醒的状态，迫使一眉道长交待他的问题呢？”
柳昀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小齐医生又道：“柳处长，从这件事上，我对小苏医生产生怀疑后，就一直想来提醒你。只是我自己曾经是军统特务，怕自首了，你们不但不信我的话，还要说我诬陷你们自己的同志，给我罪加一等。”
柳昀冷冷地道：“既然你有这么多犹豫，那今天夜里为什么又来找我了？”
小齐医生叹息了一声道：“柳处长，我想过了。不论我会受到你们什么惩罚，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不会枪毙我。我觉得，只有把我所知道的秘密告诉了你，才有可能借助你的力量，把圣保罗医院那场神秘的火灾案大白于天下。”
柳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小齐医生又道：“柳处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小苏医生相识也不会太久。如果她真的是特务，那你又这么信任她，你的侦破工作自然就步入误区了。”
柳昀慢慢地道：“小齐医生，你的举报，我会给你保密的。至于小苏医生是不是特务，这个我们内部会作出甄别的，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现在告诉我，这个地道秘密入口在哪？”
小齐医生却并没有立即接上柳昀的话题，反而反问道：“柳处长，前天小苏医生来找我时，无意中说过一句话，我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还想请柳处长明示。”
柳昀皱了皱眉，小齐医生也没容他答应，又接着道：“柳处长，小苏医生就住在关押一眉道长的隔壁房间吗？她是不是已经向您提出，为了安全考虑，要把一眉道长的房间和她的对调地一下？”
柳昀心中暗暗吃惊，这事，苏水墨倒是真的跟她提过。小齐医生是怎么知道的？柳昀略一思索，心中已经明白，这定是苏水墨向小齐医生借麻醉剂时，为了不让小齐医生生疑，和他闲聊扯家常时，半真半假说了出来。
柳昀想明白了这点，随即点点头道：“没错，小苏医生确实向我提出过这个申请。考虑到她说的很有道理，敌特绝对会暗中盯上一眉道长，把小苏医生和一眉道长换个房间，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小齐医生叹息道：“柳处长，你要是同意了小苏医生的建议，那恐怕你们什么也得不到了，一眉道长会从这医院中神秘地失踪！”
柳昀身子一震，忙问小齐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小齐医生慢吞吞地道：“柳处长，难道你忘了你刚才想向我打听什么？”
柳昀怔了一下，吃惊地问道：“小齐医生，你的意思是苏水墨也知道了这个秘密地道的入口，想利用这个秘密地道让一眉道长逃走？”
小齐医生反问道：“柳处长，如果不是这样，那你怎么解释许科长四处带人找，却始终不见门卫老张踪影的事呢？”
柳昀赶紧催问小齐医生，小齐医生神秘地说道：“柳处长，你知道小苏医生住的房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柳昀不解地道：“有什么特别吗？那个房间，我和许科长都进去查看过，虽然这医院很破旧，但这个房间倒是显得相对清爽，所以，我们照顾女同志，就给了苏水墨同志。”
小齐医生缓缓地道：“圣保罗医院第二幢楼，底楼的第一个房间！”
柳昀点了下头，小齐医生叹气道：“柳处长，你知道当年的火灾发生在哪个房间吗？”
柳昀身子一震，急切地问道：“小齐医生，难道苏水墨住的这个房间，就是当年的火灾现场？”
小齐医生‘嗯’了一下道：“火灾后，圣保罗医院铲除了墙上烧黑的痕迹，重新粉刷了一下那个房间，所以，不知情人的人，反而会认为这个房间比其他房间干净明亮。”
柳昀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字一顿地道：“小齐医生，你的意思是，这个房间就是医院的秘密下水道的出入口？”
小齐医生十分肯定在点点头道：“对，我也是花了好几年时间，才查出这个秘密的。只是我还没来得及下去一探究竟，你们就来了这儿了。”
柳昀眼珠一转，装作十分吃惊的样子道：“小齐医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认为，苏水墨住进了那个房间后，没多久就发现了这个秘密。”
“当她发现这个秘密后，就动了主意，要把一眉道长从地道中悄悄弄走。因此，当一眉道长苏醒后，苏水墨因为还没来得及开始行动，所以去向你借了麻醉药，给一眉道长做了个手术，让他继续保持在昏迷状态，给她行动争取时间。”
小齐医生赞叹道：“柳处长，我虽然也在军统学习过，可我还真没见过你反应这么快的人，真令人佩服。没错，苏水墨应该就是这个打算，而且，她已经决定快要行动了，只要把一眉道长换到了她的房间，她就能借给一眉道长治疗之机，把一眉道长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地道中弄走。”
柳昀正色道：“小齐医生，你今天提供的情况很重要。如果这个案件能顺利破获，抓住了隐藏在我们内部的敌特，我会给你向公安局请功的。但是你要记住，今天你对我说的，一个字儿也不能对别人说。”
小齐医生连连点头，说他并不想立什么功，只是想将功赎罪，政府不追究他以前的军统特工身份，让他继续以小齐医生的身份，平静地度过一生，他就知足了。
柳昀亲自把小齐医生送出了鬼楼，当他再回到自己办公室里，惊讶地发现，蒋英带着许光波等人，正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等着他了。
柳昀埋怨道：“谁让你们这么快就出来了？万一他杀了个回马枪呢？”
蒋英含笑道：“小柳，你可真会演戏。小齐医生现在深信，他必把你蒙骗过去了，他现在正得意着呢，怎么可能想到再回头呢？”
柳昀故意板着脸道：“苏水墨，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还不赶紧交待你的特务身份？”
苏水墨吓了一跳，急得快哭起来了：“柳处长，这狗特务栽赃给我，你不会真的相信吗？”
李媛狠狠地掐了一下柳昀的胳膊，把柳昀疼得呲牙咧嘴，不住地叫痛。许光波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柳处长，你这是活该。谁让你吓唬小苏同志了？嘿嘿，李媛同志看不过去了，惩罚你了吧？”
柳昀揉着酸疼的胳膊道：“我呸，小许，你这家伙就是见色忘义。咱俩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在这关键时刻，你就只想着维护小苏。”
苏水墨听他们这么一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羞涩地低了下头，拿出自己的房间门钥匙道：“柳处长，那咱们现在是不是搜索一下我的房间？”
柳昀笑了笑道：“不急，敌特已经坐不住了，咱们反而可以缓下来。”
蒋英点点头道：“小柳，你怎么猜到小齐医生就是潜伏特务？嘿嘿，他这一招，以退为进，看似聪明，能瞒得住普通人，可在你小柳面前，那可弄巧成拙，反而彻底暴露了他自己。”
柳昀狡黠地道：“我是怎么猜到他是潜伏特务的，这是一个秘密，我就不公开了。他这样做，以为我能怀疑我们自己的同志，可他哪知道，我们几个人，早已是经过生与死的共同考验了，对同志的信任，是我们能齐心协力侦破此案的关键因素。”
柳昀顿了一下道：“现在我宣布！我和小许两人，进入小苏的房间搜索地下通道。老许和小苏，则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顾好昏迷中的一眉道长，防止敌特狗急跳墙下手。”
他看了一眼李媛道：“李媛，今天夜里，你别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你住到蒋英同志的房间中，由你负责保护蒋英同志。”
蒋英已经知道了柳昀心中喜欢李媛，听柳昀这么安排，她心中已经有数，这是柳昀担心李媛的安危，才会故意这么安排。她心中明白，嘴上却不点破，站起身来，拉起李媛的手，两人一起亲热地走向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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