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都是架设在柳昀的猜测基础上,但柳昀坚信自己的直觉。他派老许和李媛两人,几乎查找了解放前国民党当局遗留下来的所有档案,可得到的都是同一结果:许建南探长已死!
只是柳昀决不相信这个结果,但又无法查找到许建南的下落,因此,他重新调整了一下思路,把突破口选择在了门卫老张身上。
可如何才能查证出老张的真实身份呢?假如门卫老张是敌特,那么,他决不可能会轻易地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柳昀沉思良久,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要动用被台湾保密局任命为保密局滨海站少将站长的夏仁伟,利用他的特殊身份,来试探出门卫老张的真实身份。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柳昀站在圣保罗医院的第二幢楼前,假装欣赏着皎洁的月色,警惕地注视着门卫处的动静。
这幢楼是有名的鬼楼,虽然滨海市公安局对外宣布,鬼楼之谜已经解开,是圣保罗医院的护士小张假扮白衣女鬼所为,但实际上,有着强烈好奇心的市民基本上都不相信公安局这个解释,他们宁愿好奇地认为,这幢楼确实是闹鬼的鬼楼。
或许是因为人们的心理作用,或许是这幢鬼楼闲置的年月已久,虽然蒋英带着凤凰计划专案组悄悄进驻,可圣保罗医院中仍是一片死寂,充满了阴森之气。
柳昀瞟了一眼第一幢门诊大楼,看到医生办公室的内间窗户中,倒映着一个男人的男像,显然,那是医院中唯一的医生小齐仍在伏案看书,他丝毫没有想到,这个宁静的夜晚早已充满了波澜。
“小柳,今夜的月色真美,看样子你心情不错,在这水池边赏月,雅兴很高呀!”身后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让注意力集中在门卫室的柳昀不禁吓了一跳。
他回头一看,只见蒋英身着一袭黑色旗袍,款款而立,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前的蒋英,风姿绰约,让柳昀无法把这个貌美的中年女子和她的实际年龄想联系起来。
柳昀心中暗暗叫苦,这个时候蒋英来干什么?如果夏仁伟一旦开始行动,那他的行踪,极有可能让蒋英发现。
别忘了,蒋英看上去虽然是一幅雍容华贵的富太太的模样,实际上她也是经历过残酷的地下斗争考验的老地下工作者了,侦查和反侦查的能力绝对很强,不然也不可能被上级委派为凤凰计划专案组的直接领导人。
柳昀微微一笑道:“蒋英同志,今天的月色真不错。我记得我上一次有这么好的心情赏月,那还是在我参考革命工作前了。”
蒋英莞尔一笑道:“小柳,咱们以前战斗在敌人的心脏中,随时随刻都有暴露的危险,自然无法有这份闲情逸致了。现在解放了,新中国成立了,虽然咱们还有任务在身,可毕竟情况不同了,你的心境自然也不同了呀!”
柳昀‘嗯’了一声,蒋英走到她身边,坐在了柳昀边上的一块假山石上。她轻声说道:“小柳,最近工作没什么进展,你也不要太多忧虑。今天月色这么好,咱们不谈工作,聊聊别的,放松一下心情好吗?”
柳昀闻到了蒋英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又见到她双腿交叠在一起,从旗袍的开高叉处,露出的一截**,在月色下如凝脂一样,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一下子想到了在蒋记古玩店里,他和蒋英误中敌特奸记,为酒中药所迷,差点铸成大错的那段情景,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
幸好是在月夜,蒋英肯定发觉不了他脸色的变化,柳昀心中才镇定了一下。他有任务在身,本应该摆脱蒋英的纠缠,可因为蒋英是他的直接领导,柳昀心中也割舍不下那点朦胧的诱惑,竟然哑了口,默默地坐在蒋英身边,大气也不敢踹一下。
蒋英倒是很自然,她缓缓地叙说着自己是如何从一个国家党高级特务的太太,一步步走上革命道路的。
她慢慢地提到了自己的女儿夏雪,回忆起夏雪小时那可爱的样子,说到情深处,居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柳昀偷眼瞧去,见到蒋英在月色下显得特别光洁的脸上,那闭着的眼皮上,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不由得被这样一幅风景看呆了。
正在蒋英动情,柳昀也因此分散了注意力时,一个黑影从圣保罗医院的围墙上一蹿而下。他不知用什么手法,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门卫室内间的一张床前。
黑影看到装着蚊帐的床上,侧躺着一个人,悄悄地拔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那人枕边,森然道:“想活命的,别出声!”
床上的人竟然毫无反应,就似睡熟了一般。黑影用手推了一下那个人,着手之处,立即发觉不对。
床上根本就没有人,那个人影,只是用被子和枕头伪装的。黑影情知不妙,急速回头时,却看到屋角阴影处,一条人影向他扑将过来,手中一根铁棒,挟着风声直砸下来。
两条黑影激烈地博斗起来,他们打斗的声音,惊动了水池边的蒋英。她猛地睁开眼,却发现柳昀正如痴如呆地傻看着自己,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
蒋英低声道:“小柳,有情况,门卫那边出了问题。”
柳昀正在心猿意马之时,被蒋英的话一下子拉回了现实中。他侧耳听了一下,满脸狐疑地道:“蒋英同志,没什么动静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蒋英摇了摇头道:“小柳,我虽然不会像你这般身手敏捷,可我听得清清楚楚,门卫室里有人在打斗!”
柳昀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那是夏仁伟和他相约,深夜潜入门卫室刺探这个门卫老张的,如果让蒋英察觉了,那他的这个计划就落空了。
他虽然仍装作什么也听不到,蒋英却不再犹豫,从她的小坤包里,掏出一枝精巧的手枪和一把手电,匆匆向门卫室赶去。
柳昀见蒋英已经行动,迫不得已,决定放弃这一计划。他必须追赶上去,保护好蒋英的安全,万一那个门卫老张真的是敌特,要是伤到了蒋英,那上级追查起来,自己绝对负不起这个责任。
蒋英见柳昀也追了上来,心中稍安。她紧挨在柳昀的身边,挽着柳昀的胳膊,紧张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门卫室。
柳昀感受着蒋英身上传来的体温和淡淡的幽香,心中的大男子主义油然而生。他从蒋英微微颤抖的身体上,感觉到了蒋英内心的紧张和害怕。
柳昀低声道:“蒋英同志,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安全的。”
蒋英轻轻地‘嗯’了一声,更是紧紧地挨着柳昀。两人离门卫室还有十多步时,就清楚地听到了门卫室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打斗已经停止,显然是其中一人已经制服了另一人。柳昀听到夏仁伟在喝问门卫老张,心中稍稍安定。
只是他不想暴露夏仁伟的真实身份,虽然身边的蒋英是夏仁伟的妻子,也是自己的上司,可由李部长一手调-教出来的柳昀,深知组织纪律,有些机密必须严格保密。
他担心夏仁伟没有察觉到他和蒋英的靠近,也担心夏仁伟明知他靠近,却装不知,毕竟这个计划是柳昀和夏仁伟共同商定的。
如果夏仁伟不知道蒋英意外出现,那他极有可能让蒋英得知他的身份,更何况夏仁伟和蒋英还是多年的夫妻,彼此间太熟悉了,一句言语、一个动作,或许就能识别出对方的身份。
因此,柳昀故意装作脚下一绊,发出了一丝动响。响声惊动了夏仁伟,他稍稍一楞间,被他制服的门卫老张看准机会,抄起床边的一张小木椅,砸向了夏仁伟。
夏仁伟敏捷地避开了门卫老张的突然反击,但他已经意识到,行动计划失败,为了自己的身份不暴露,他此刻唯有立即离开这里。
夏仁伟反身一腿扫倒了门卫老张,随即拉开门卫室的门,冲向了圣保罗医院的大铁门。蒋英自然不知道眼前的黑影正是他已经‘死亡’的老公,见那黑影欲逃跑,赶紧用枪指着夏仁伟,同时拧亮了手电,大喝一声道:“不许动!”
夏仁伟哪理会蒋英的喝令声?他一手搭上圣保罗医院的大铁门的的栅栏,借力一跃,蹿上了大门边的围墙顶。
蒋英对着那个黑影连开了几枪,可那黑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蒋英有些懊丧地道:“小柳,刚才你为什么不出手抓住那个黑影?”
柳昀一时之间,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他无法回答蒋英,赶紧岔开话题道:“蒋英同志,我们快看看门卫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蒋英手中的手电刚照进门卫室,门卫室中的电灯,一下子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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