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拇指大的小石头一下一下的捶打在那春晓最柔软的心窝上。
那春晓再次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她不想看宋扬那张青青紫紫的脸，不想看他满是阴郁的眼睛，不想看他浑身都散发出来的，毫不掩饰的怨气。
她父亲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救了这个人，会后悔吗？
当初宋扬也问过她这个问题，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时间太久，她已然不记得。
可现在，她却清清楚楚的知道，若是父亲能看到现如今的宋扬，也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这是军人在危急关头唯一的选择，哪怕涉险的是一名即将被执行枪决的死刑犯，在没有行刑之前，他们的生命依然要受到保护。
人民|子|弟|兵，带上“人民”二字，他代表的，就绝不仅仅是个人。
她当兵这么多年，对这个称谓已然有了自己的理解。若是换成是她，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救宋扬，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后不后悔，只是职责所在，别无选择。
静默了几分钟，训练室里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声音。可到了最后，那春晓还是一句话都没有，默默的离开。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的父亲已经牺牲，她父亲用生命救下的人已然成了这个样子，她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打开训练室的门，她刚要松一口气。却见宋清染呆呆的站在门口，脸上已然挂满了泪水。
“春晓，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就几句话”，宋清染用哀求地语气对她说道。
那春晓不知道宋清染在外面待了多久，她刚才和宋扬的对话她听去了多少，只宋清染泪眼婆娑的模样实在让人狠不下心肠。
宋扬不仅是这家俱乐部的超级vip会员，还是投资人之一。在这里还有一间独属于自己的休息室。
那春晓还是进到休息室之后才听宋清染说的。那宋扬能够在这家俱乐部布置仿厉盛维等真人的游戏也就说得过去了。
“喝点什么吗？”宋清染有些局促地站在那春晓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已经不再哭了，只是始终不敢看那春晓的眼睛。
“不必。你想和我说什么，抓紧说吧，我还要回家看孩子。”那春晓坐进皮质的沙发里，淡淡的说道。
宋清染坐到那春晓对面。犹豫了一会儿才苦笑着说道：“如果不是今天在这里偶遇你，宋扬也是要单独约你出来堵这一局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训练室的场景都是精心布置的，那春晓当然猜得出宋扬肯定会找她较量，至于缘由，她隐隐的有个猜想。只是又觉得不大可能。
“为了钱？”那春晓试探着说道：“他现在很需要钱，本来是想得到石油项目，大赚一笔。结果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这才相处这个歪主意来。”
宋清染轻轻的点点头。无奈道：“差不多就是这样。这几年我一直在外面支教，家里的事情都是宋扬在打理，我也只回来之后才知道，我们宋氏竟然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只剩下一个华丽的外壳了，里面的东西，全都让他败光了。他欠了银行不少钱，若是到期不还，我们宋家这点基业，也就不剩什么了。”
所以他才这么急着要钱！
那春晓只觉得不可思议，宋扬这几年生意做得不是挺大，至少在她看来是挺大的。不仅成功的进军了医药界和医疗器材市场，从左辉那里分到了一杯羹，更是成功的收购了慈仁，成为京都最负盛名的两家私立医院的大老板，他怎么会欠债呢，还欠到不还就什么都没有的地步。
宋清染不说宋扬到底是怎么把钱败光的，那春晓也不好意思问，毕竟这是人宋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就算要八卦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八卦啊。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那春晓直接问道。
宋清染哭成那个样子可怜巴巴的把她叫过来单谈，要说的肯定不是宋扬有多惨宋家有多惨，因为这些事情和她那春晓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宋清染就是想找个朋友倾诉也不该找她。
宋清染面露赧色，显然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难出口，那春晓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等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宋清染才讷讷地说出实话，“春晓，我求求你，今天这场赌，就这么算了好不好？我们宋家，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那春晓挑挑眉，疑惑地问道：“那个项目，到底能盈利多少？”
宋清染讶然地看着她，显然没想到那春晓竟然在不知道彩头有多大的情况下就答应和宋扬玩儿了。
“那是涉及能源的大项目，保守估计能有十几个亿的进项，不过项目投入的时间长，真正取得回报，至少要等到两年以后。”宋清染细致地给那春晓解释道：“原本宋扬就是想先拿下这个项目，在转手承包给别人的。没想到被别人截了和，还用的和他计划的一样的招数。”
宋清染没说这是宋扬最后的筹码，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那个项目上了，没想到最后计划落空，他一个从来都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怎么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不择手段。
宋清染没说，不过那春晓大概也想到了。
不过她可不认为宋扬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受了打击才会不择手段的，也许从很久以前，宋扬就已经开始为达到自己的一些目的不择手段了，只是宋清染毕竟是他的姐姐，眼里怎么会有十恶不赦的弟弟呢。
“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春晓站起身来，淡淡说道。
宋清染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她没想到那春晓这么好说话，她甚至都打算好要跪地苦苦哀求了。
不过紧接着，那春晓又道：“不过你最好去问问你堂弟，他愿不愿意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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