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达拿着尖部受损的长矛,在凹崖口送走了猎手们后,独自来到河边,捡起一堆石头,轮换着撞击起来——她想从这堆石头里挑选出最坚硬的,经过磨砺和改变形状,代替木头,用作矛尖。
猎手们用雪橇把短面熊运回了部落,紧接着就是剥皮剔肉,想让大家尽快尝到这平时很少吃到的美味,
林柯和几位猎手用石片刀从下巴至尾部豁开短面熊的肚皮,再把刀沿着皮和肉的间隙划进去,一边用手扯着,将整个熊皮被剥了下来。
——刚才还乌黑发亮的短面熊变成了一堆白白胖胖的肥肉。
苍鹰部落人们已经记不清楚他们上一次吃熊肉的时间了。因此,都非常高兴和好奇,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剔肉的观看和议论。
“你说,这个阿依达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厉害呢?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女孩子。”
“巫婆真会教育。依我看,阿依达将来和她父亲一样,准是一个好巫师。”
“妈妈,你说,熊肉的哪个部位最好吃?”..
阿依达来了。她手里拿着几块石头,把雷吉特叫到一边,问:“首领叔叔,告诉我,这几块石头中哪个最硬?”
雷吉特接过石头,在手里颠了一下,拿着一块褐色的说:“这块。我们叫它燧石。很坚硬。磨砺之后,很锋利。你看,刨肉的叔叔都拿着这种石头。”
“哪..,为什么不把它磨砺锋利代替木头做矛尖呢?”
“啊?这样太好了。”雷吉特摸着脑袋说,“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提可多和戈洛塔来了。提可多气势汹汹,就好像短面熊是他捕的一样。
他从人群挤进去,对正在将肉分成一块一块的林柯说:“喂,林柯,我就要两只后掌,别的什么也不要。”
林柯没有回答。提可多又说了一遍,还说林柯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正在剔肉的林柯头也没抬说:“你还是去问首领吧。我没有权利,只管剔肉。”
“没什么好问的。你现在就给我斩下来。快点,我等着呢。”
本来林柯已经开始分割后腿了,听提可多这样一说,他偏去了别处。
“剔个肉就这么了不起啊?”提可多说着,就过去抢林柯手里的刀,“把刀给我。我自己来。”
林柯不给。两个人争夺起来。拉拉扯扯,推推搡搡。谁也不屈,谁也不让。
雷吉特冲过去,拦住提可多说:“别乱来,熊掌是留给孕妇的。阿依达也吃不上。”
“阿依达阿依达,你心中还有没有部落里的人们?哼,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要了呢。”提可多瞪了一眼雷吉特,“我要捕一只猛犸象,那爪子比熊掌好吃。”说着,转身离去。
爱娃提望着提可多的背影问:“父亲,我们还要不要肉?“
提可多头也没回。
提可多回到屋里,摔这摔那发泄了一阵。一屁股坐在火塘旁边,沉思了一会,瞪着自己的拳头,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雷吉特!我要给你点厉害看看!迈阿腾!你给我永远消失吧!阿依达!我要等到你的肉老辣起来再让你去见自己的母亲和父亲!苍鹰部落的人们!跪地俯臣吧!”
戈洛塔带着一位名叫兰德霍的猎手来到了提可多屋里。兰德霍,猴头尖腮,蓬头垢面。一进屋子,便点头哈腰向提可多示好。
“你来干什么?“提可多望着火苗。
“嘿嘿,我是来投奔你的。”兰德霍点头哈腰。
“投奔我?什么意思?”提可多抬起头,用鄙视和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兰德霍,“我什么能耐也没有。我出生入死,勤勤恳恳,都是为了让部落人过得更好。但是,有人故意和我过意不去,挑刺整我。所有人都看不起我,都在和我作对。和我接近,你是要吃亏的。”
“不!提可多。大哥。”兰德霍屈下双膝跪行到提可多脚下,抱住他的腿,说,“我早就恨死雷吉特了。恳求你收留我。这么多年来,我已经看出来了你和雷吉特势不两立的决心。只要你信任我,接纳我,让我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在所不辞。”
提可多眼珠子一转,一脚将兰德霍踹到一边:“小杂种,滚远点。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就那么容易被骗?”提可多揪住兰德霍的头发,一把将他提起来,“说,是不是雷吉特让你来的?再不老实,我就要了你的小命!”
“别别……”兰德霍吓得哆嗦着说,“别杀我。是我自己要来的。”
提可多看了一眼戈洛塔。戈洛塔点头示意兰德霍是诚心的。
提可多放下兰德霍,双手托着他的肩膀,说:“好兄弟,别怨大哥多心。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我不能让蓄谋了十多年的计划毁于一旦。“
“大哥说的是。“兰德霍连连点头。
“你们俩坐下吧。“提可多让戈洛塔和兰德霍坐下后问兰德霍,“说说吧,为什么狠雷吉特?”
兰德霍仔细回忆了这几年来雷吉特批评他干活不老实,狩猎不积极,分肉总是给他分下等的,等等等等,全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提可多听了,哈哈大笑道:“兰德霍啊,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亏你还能把这些挂不上牙齿的事记得这么清楚。不过,我也早就注意到他有点那个,有点欺负你的意思。有几次我都想站出来,替你抱打不平,但是,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猎手,没有地位,说了也白说。”
“不能让他再这样霸道下去了!”兰德霍说,“我们团结起来,共同对付他,推翻他。”
“这事情没那么容易。”提可多说,“雷吉特是迈阿腾任命的,他手里有象牙弯刀。象牙弯刀在苍鹰部落代表着最高权力。非常时刻,一旦他把象牙弯刀示于众人,所有的人都会站在他的一边。到那时候,局面就不好收场了。你别忘了,十多年前,那五个人投靠咱们部落,在一次分肉时,壮着他们体质好,执意要上等肉。迈阿腾讲理时,其中一个推到了迈阿腾,叫嚣着要杀死他。迈阿腾爬起来什么话也没什么说,直接跑回屋子拿来了象牙弯刀,举在手中,一声令下,所有猎手们一拥而上,撵走了了那五个人。”
“哦,这个我记得。”兰德霍说,“我还听说过象牙弯刀的来历。真是太神奇了!”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迈阿腾家族在迁徙途中遇到了恐狼的袭击。
当时,他的家族只有十多个人,其中还有老人和孩子。
就在他们逃到现在的猛犸河谷时,恐狼包围了他们。
迈阿腾的父亲老迈阿腾和几位男人从不同的方向把老人和孩子围在中间,挥舞长矛,与恐狼殊死搏斗。
人们的呐喊声和恐狼的叫声惊动了栖息在附近的一只雄性猛犸象,它站起身来,抖掉了身上的雪花,咆哮着冲过来,参加了与恐狼的战斗。
只见那头雄性的猛犸象卷起鼻子,上下左右摆动着脑袋,挥舞着长牙,将一只只恐狼穿透的穿透,挑死的挑死,狼血融化了一片雪地。气急败坏的恐狼为了复仇,不再和人们较量,一波一波的轮番攻击雄性猛犸象。
尽管老迈阿腾和几个男人也参加了战斗,但是,由于恐狼数量实在太多,雄性猛犸象一直和恐狼们战斗到了天亮,一根牙齿断了,另一根牙齿磨下去了一半,腿上和肚子上好多处都被恐狼撕破,鲜血结成了冰……
恐狼们撤退后,雄性猛犸象倒了下去,它的躯体震撼了整个雪域、河谷和利亚逊森林。
老迈阿腾把雄性猛犸象的牙齿拿下来欲作为纪念。没想到,就在他把这根沾满了恐狼鲜血和肉蓉的利齿捧在手里的时候,利齿一层层掉落碎片,与此同时,河谷上边的利亚逊森林好多树枝自行劈下,发出了“咔嚓咔嚓吱吱呀呀”奇怪的声音。
所有人抬头把目光投向了森林。他们被这令人心惊肉跳的大自然壮观惊呆了。
当老迈阿腾回过神来,重新看手里的利齿时,它已经变成了一把白里透黄的、锋利无比的象牙弯刀了。
老迈阿腾用颤抖的手抚摸着这把刀,悲极而泣。
突然,他听见头顶有苍鹰的叫声。老迈阿腾想,如此伟大的猛犸象身躯,不能这么快就让什么东西食掉。
当他顺着苍鹰的叫声抬头看时,一只苍鹰正展开巨翼滑翔到了他的头顶。
所有人都吓得蹲了下去。老迈阿腾毫无畏惧,举起象牙弯刀,直劈苍鹰。
苍鹰被劈成了两半。没有来得及收拢的翅膀带着各自的一半**滑向了两边。
天空,另一只还没有俯冲的苍鹰哀鸣了几声,掉头而去。
粘上了苍鹰鲜血的象牙弯刀,霎时变得轻巧灵活,挥洒自如。老迈阿腾意识到这是神灵的赐予,随令所有人跪地膜拜,感谢神灵对人类的庇护。
这时,一轮红日出现在他们头顶,一束红光刺穿了茫茫大雪,在象牙弯刀上耀了一下,为它开了光,象牙弯刀便有了坚不可摧的能量。
为了报答这只雄性猛犸象,老迈阿腾率领了几位猎手,一直为它守灵七天七夜。在这七天七夜里,又摧毁了数次恐狼攻击。象牙弯刀大显奇功。真是:
象牙弯刀好神奇,寒光直逼恐狼泣。
刀所去处无阻挡,刀所指处狼命亡。
削肉如同削雪泥,切骨就像切草叶。
恐狼闻风胆丧尽,仓皇逃窜保性命。
守灵第七天的时候,来了几只剑齿虎。老迈阿腾说:“我们离开吧。就让这只伟大的躯体回归雪域吧。只有剑齿虎才配得上为它送行。”
从那以后,迈阿腾家族就和猛犸象结下了恩情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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