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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的这件事，总算是说妥了。
我只想给这个寒假找个暂时的容身之地，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这间屋子，熬过这个冬天，我就有自己的办法。
“行，行，我帮大姐带孩子”
数九寒天，冰封雪冻，盲目地出去打工，实属无奈之举。
妈妈的话还真是提醒了我。
“要不，去你大姐那。”
因为我要离开，所以我选择没有伤害的谎言。说完，泪花在眼睛里不停地打转。
“我出去打工，和哥哥说的话没有关系。”
但是我不会在爸爸妈妈面前揭穿哥哥，这让我想起了书里的一句话：如果真相是种伤害，请选择谎言；如果谎言是一种伤害，请选择沉默；如果沉默是一种伤害，请选择离开。
哥哥刚才亲口说，这事和爸爸没关系，就足以说明哥哥是清醒的，尽管他喝了酒，也无非是借酒壮胆，说出他和嫂子的心里话罢了。
妈妈语气平缓。
“这么冷的天，上哪打工去？你哥喝醉酒说的那些话，酒醒就没事了。”
我走近爸爸，蹲下身，两只手搭在爸爸的腿面上，昂着头，悉心探查着爸爸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不同意让我走。
“爸爸，我们同学利用假期打工的可多了。”
爸爸深深叹着气，有点不知所措，他又开始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眼神无助的左右游离。
“你还是个学生。”
迟走，早走，都是走，我要抓住今天这个机会，和爸爸妈妈静心长谈，因为这里我一天也不想呆了。
“爸爸，这和嫂子没关系，我长大了，应该出去闯一闯，这么呆下去，也不现实。”
我以为能顺利过完这个寒假，没料到这个家一天也容不下我。
以前我肯定会说妈妈的话没道理，从今以后，我只能说妈妈的话有道理。因为我走的心已决，何苦为我再生事端。
爸爸盯着怪异的我。
我语气坚定，用手撂了撂凌乱的头发，不小心手指碰了一下耳环，两颗珠子碰得叮当响，倒让这沉闷的气氛多了一份生机。
“爸爸，妈妈说得有道理。”
豆豆坐在妈妈的腿上，两人抱在一起，有节奏地摇着，虽然面无喜色，但也看不出刚才发生过什么。
妈妈对哥哥无原则的袒护，我已经习惯了。
“你儿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喝了点酒，你们别和他计较，酒醒了，啥事都没了。”
爸爸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对妈妈说过话。
“你去把豆豆妈叫来”
爸爸的情绪瞬间平静如水，他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
爸爸的语气很有力量，我们并肩进了屋。
“四龄，回屋，明天我们就搬走。”
爸爸抱着我，他也哭了，我第一次看见爸爸如此心碎地哭了。
我跑出来，扑进爸爸的怀里失声痛哭。
“爸爸”
一阵风卷着飞扬的尘土吹过来，我透过玻璃窗，看见爸爸侧着身子站在那里，一只手举到额前遮住眼睛。我的眼睛模糊了。
哥哥愤怒的狂吼和撞门的声音，渐渐消失了，门外那群人把哥哥硬是拖走了。
昨天还充满欢笑的十几平方米的小屋里，今天竟然哭声不断。
泪水在我的脸上深深划了两道泪痕。
豆豆被吓哭了，妈妈强行抑制着自己的哭，最终还是没有抑制住，哭了。
没有人能拦住疯狂的哥哥。
哥哥在门外拳打脚踢，声音震动着我的耳膜，门外已经站了一片人，也包括心碎的爸爸。
“你把我们家的钱都花完了，所以我才这么狼狈。”
我猛转身，逃回屋里，把门关上，不想再看见这个陌生的酒鬼。
我像木桩一样地站在那里，内心充满尖锐的隐痛，可是我怎么也哭不出来，我早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猛，来得这么狠，这么痛，这么撕心裂肺。
哥哥用手指着我，牙咬得咯吱咯吱，恨不得让我粉身碎骨。
“四龄，你滚，这里不是你的家，你快点滚。”
我站在爸爸身边，想起哥哥昨天给我们剥橘子那温馨的场面，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凶狠狠的酒鬼，就是我哥哥。
哥哥激动地瞪大眼睛，脸上的青筋已经爆出，他没有完全喝醉。
“爸，不管你的事”
爸爸第一次这么厉声地说话。
“宋杰，你再这么喝酒，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啪”的一声，玻璃又碎了一地。
哥哥摇摇晃晃，随时可能被风吹走似的，左手的酒瓶已经扔了，玻璃瓶碎了，只留下一堆玻璃渣子。右手拿着的酒瓶里还有酒，他昂起脖子喝个精光，又把空酒瓶扔了。
我和爸爸推开门，疾步走了出去，眼前的一幕，让我浑身冷了许多，心随着怒吼的寒风一起四分五裂了。
“啪”的一声，玻璃碎了。
爸爸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情愿地关掉广播，背着手在房间走来走去，时而思索，时而摇头，他的思绪一定是凌乱了。
妈妈把豆豆紧紧地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脸贴着豆豆的头，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把豆豆的头发都快要淋湿了。
妈妈张开双手，豆豆委屈地扑进了奶奶怀里。
“豆豆，过来”
豆豆抽泣着，不说话。
我把豆豆缓缓从怀里放下，系好他棉衣的纽扣，用手指轻轻地抹去他脸上的泪珠，豆豆眼神惊恐，显然孩子刚才受了惊吓。
“怎么了？”
我迎过去，抱起豆豆，箭一般地跑进了房间。
那边，突然传来豆豆的哭泣声，我扔了垃圾，转过头，风把豆豆的小身板快要吹倒了，他的小棉衣像小鸟的翅膀一样张开着。边跑边呜呜地哭着，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听着让人心疼。
“姑姑，爸爸妈妈打架了”
我去院子扔垃圾，寒冷的狂风针一般刺着我的肌肤，蛮横地乱抓我的头发。我把棉衣裹得更紧了。
昨天还是橘红飘香，今早寒风又“呼呼”地咆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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