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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血液已经凝固了，无助的我真正感觉到了冬天的寒冷。
心被狠狠地戳了一刀，疼痛过后，我奇迹般的恢复了平静。
“你们吃吧，我出去走走。”
“吃饭吧”妈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转过身去，捂着脸，抽动着肩膀，呜咽着哭起来，泪如雨下，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四龄，你上大学，把我们家买房的钱都花了。”哥哥的话像巨雷一样，击溃了我，如果不是我亲耳听见，我不会相信哥哥能说出这么混账的话。
“四龄正在上大学，买房的事缓一缓。”爸爸说话节奏很慢。
嫂子这话，明摆着是赶我走，我低着头，委屈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一家五口人，爸爸妈妈，哥哥嫂子，豆豆。
“爸，咱们一家五口人，长期住在公家的厂房也不是个事。”嫂子拉着豆豆的手，柔声细语地说。
“吃饭，吃饭”哥哥有些不好意思。
我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四龄回来了”嫂子假装不知道我回来，瞪了我一眼。
嫂子进了厨房，看到眼前这一幕，满脸不高兴，一定是误会了。
“豆豆，你没吃过煎鸡蛋。”
我逗他玩，故意用舌头舔着嘴，假装没有看见他。
“小姑，好吃吗？”豆豆也被我的吃相吸引了，他手里拿着玩具，头昂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我吃。
我用筷子夹了一个煎荷包蛋，细细嚼着，味道还是那么鲜美，妈妈的厨艺不减当年。
还是妈妈了解我，特意做了我最爱吃的煎荷包蛋。
饭桌上除了炒土豆丝，还多了一道菜干煸豆角。
“这些好吃的，是你妈妈专门给你做的。”
“四龄回来了”爸爸睁开眼睛，笑呵呵地望着我。
“爸爸”
爸爸半闭着眼睛，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悠闲地听着广播。
冬天的夜空，深邃幽蓝，让人感到孤独和凄凉。
哥哥见我进来，又开始在商店来回走着，那焦虑的心情分明在思考着嫂子刚才的话。
“知道了，我们马上就来。”
“妈妈让我叫你们吃饭。”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很慢很慢。
嫂子很激动，嘴唇有些颤抖，看见我进来，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哥哥望着墙壁呆呆地出神。
我控制着内心的怒火，不让它喷发出来，商店的后门被我用力的推开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看看人家，都把房子买了，我嫁给你这些年，还在狗窝里住着，你爸的钱呢？”嫂子的嗓门吼起来又粗又响，像爆竹筒子，震耳欲聋。
嫂子吐出的字像扔出的石头，砸的我心痛，听着听着，不觉眼睛有些模糊了。
“卖五六袋才赚一袋，卖几个棒棒糖才赚一个棒棒糖，你算过账吗，照这么吃下去，还不如早点关门算了。就知道喝酒，穷的叮当响，口气还挺大。”嫂子的语言节奏十分紧密，让别人轻易插不进去话。
“不就是一袋花生豆和几个棒棒糖，至于你这么大吼大叫吗？”哥哥从小说话直来直去，从不拐弯。
“咱们这是小本生意，你知道吗？”嫂子暴跳如雷。
耳边传来嫂子的声音，我站在商店的后门，听得很清楚。
出了厨房，外面的寒气直接侵入我的骨头里，然后慢慢地在身体内扩散，我快要变成一块冰了。
妈妈明显比前一段时间苍老了许多，哥哥嫂子下岗了，家里的生活负担越来越重，还要供我上大学，爸爸妈妈太不容易了，我有什么资格过问妈妈的人生追求，我为我的无知感到羞愧。
每次聊到关键的话题，妈妈总是和我的想法相反。
“四龄，去叫你哥吃饭，厨房里我一个人就够啦。”
“豆豆离不开我，这里好歹也是县城，回农村有什么意思。”原来妈妈是这么想的，我的希望就像一个肥皂泡，突然在眼前破灭了。
“妈妈，嫂子下岗了，她有时间照顾豆豆，咱们还是回家吧。”我见妈妈心情好，故意试探妈妈有没有回家的打算。
妈妈的爱就像冬天的火炉，让人温暖。
“明天妈妈给你做烩菜，多吃菜对身体好。”很久没有和妈妈这么贴心的聊过天了。
“还可以”我也帮着妈妈摘豆角。
妈妈弯下腰，在菜篮里取出一把嫩绿的豆角，边和我说话边摘豆角。
妈妈已经把土豆切好了，因为我回来了，她准备再加一道菜。
“学校的饭还吃的习惯吧。”
妈妈的眼神显得很疲惫，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得多。
“妈妈老了”
看着妈妈，忽然感到一阵难过，恨不得用手在她的额头上用力磨一磨。
“妈妈，你的额头又多了几条皱纹。”
妈妈听见了我的声音，放下手中的菜和刀，转过身，两只手抚摸着我。
“四龄回来了”
无论以前心境如何，幸福还是痛苦，在相聚的这一刻，都变成了最真实的拥有。
我跑过去，搂着妈妈的腰，脸紧紧地贴在妈妈的脊背上。
“妈妈”
我慢慢推开厨房的门，妈妈右手紧握菜刀，左手捏着土豆，切着。
冬天的黄昏，深沉而宁静，天几乎黑了，厨房的灯亮着。
妈妈每天从天亮忙到天黑，我越来越看不懂妈妈的人生追求是什么。
爸爸妈妈住在一间简陋的厂房里。
我要去看爸爸妈妈，临出商店，哥哥硬是塞给我一把棒棒糖。
商店就在哥哥厂门口，挺方便的，生意也不错，顾客进进出出，买烟的，买吃的……还蛮热闹。
“下岗后，你嫂子天天在家闹，这店刚开业”哥哥用手捶了捶酸痛的后颈。
“哥，这是你的商店”我嘴里塞满了花生豆，边嚼边问。
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哪里能受住这般诱惑，随手取了一袋最爱吃的花生豆，撕开，大吃起来。
“四龄，喜欢吃什么，随便拿”哥哥笑着对我说。
昔日英俊潇洒的哥哥，如今也有些浅浅的憔悴，他把我带进一家小百货商店，商店里的袋装小吃琳琅满目，品种特别多，馋得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哥，你在等我”
望见哥哥，我加快了步伐。
“四龄，回来了”哥哥站在厂门口，远远看见了我。
来到哥哥家，已经是黄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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