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咽下酸涩的情绪，轻轻握住了王小曼的手，勉强地扬唇，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元气，“小曼，妈妈知道你是善良懂事的孩子，你不会恨我，可是我好恨我自己，如果当年我没有鬼迷心窍，你的人生不会是这个样子的，都怪我。”
“妈妈……”王小曼反握住了母亲骨瘦如柴的手，真诚地说道，“妈妈，你别这么说，我不怪你，真的！”
“小曼，你想不想见你的亲生爸爸，他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是他始终是你的爸爸！”
闻言，王小曼的表情顿时僵住，唇边的笑容也淡淡地凝结了，她不由得想起了从前，方美英还活着的时候，她不想让妈妈伤心，所以从来都没有问过这个问题，而如今，她又再次面对这样的情况，看得出来，亲生妈妈也同样不愿意提及往事，可是为了顾虑她的心情，她还是主动说了这个话题，默了默，王小曼慢慢地站起身，再次推动母亲的轮椅前行，一边走，一边说，“妈妈，我不想见他们，只要我和绍谦不是兄妹就好了，我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你们当然不是兄妹……绍谦是我捡来的孩子。”胡殷芬面色微微有些难堪。
“当年，我对你爸爸一见钟情，喜欢了他好久，他都不为所动，我知道他心里有人了，可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家世普通，他们根本不可能有未来，而我爱他，爱得发狂，所以我一直不死心，并最后设计了他，他喝了不少酒，我趁机灌醉了他，跟他睡到了一张*上。
我费尽心思地嫁给了你爸爸，本以为生了儿子之后他就会善待我，可是老天还是跟我开了个玩笑，我生下的居然是个女儿。
一个不得丈夫欢心的妻子，一个只认传宗接代的婆婆，又没有儿子做保障，在慕家那样的大家族里我何以立足？
当时的我整个人都懵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里，婚后的日子，你爸爸又因为你方美英妈妈的离去，根本不碰我，而是变着花样带其他的女人回家，我纵然想日后再生个儿子来弥补也没有可能，我唯一的筹码、最后的筹码，就只是这个孩子、仅有的孩子。
我慌了，满心、满脑想的都是我会失去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切，而我不能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我背叛了母亲的期望，放弃了留学的机会，奉献了自己纯洁的身心，我付出了一切，几乎是性命，我怎么可以允许自己最后失败？
所以，悲恸与绝望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最残忍的决定——换掉我的孩子。
我用尽了毕生的关系，买了一户穷苦人家的孩子，收买了当时为自己生产的医生和护士，我被推出产房的时候，那个医生向慕家的众人宣告，我生下的是儿子。
好了，我得偿所愿了，我将是永远的慕太太。
而你被我当时连夜送走了，你方美英阿姨是个好人，当年，她的丈夫找过我，用你勒索我大额的现金，他答应让我看孩子，但是，你方美英阿姨把你带走了.....”
“五年前，你的爸爸来找我，我们在医院里发生了争执，后来，我气的晕倒了，然后一觉睡觉了现在，老天是公平的，它给我了心愿的机会，却没有给我多余的时间，我死而无憾了。”
当年的事情，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一藏就是这许多年，如果不是因为慕绍谦和小曼相爱了，她致死也不愿意再想起这些事情。
“妈妈是一个坏女人，可是我却有幸生了你这样一个乖女儿，妈妈这一生很失败，生下你是我唯一成功的事，妈妈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可是我一点也不害怕，我只是遗憾，这一辈子都没有好好照顾过你一天，如果有来生的话，如果你还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把你带大，在你嫁人之前，然后看着你好好的，风风光光的嫁个好人家。”
“不会的，你一定会看到的。”
“妈妈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已经很高兴了。”
“妈妈的愿望现在也可以实现。”慕绍谦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她们身后，忽然出声。
王小曼将轮椅停下，旋过身，头一抬，瞥见慕绍谦站在一米之外，腋下夹着一个牛皮纸袋，幽深的黑眸直勾勾地锁住她，眼底闪烁着柔情。
慕绍谦弯下腰来，蹲在她的面前略微僵硬的双膝前，语气认真而慎重，“妈妈，你愿意把您的女儿，嫁给我吗？我今天就想跟小曼去登记结婚。”
“慕绍谦，你……你胡说什么？”王小曼的脸蓦然一红。
“我不是胡说，我是认真的。”他拉过她的细腕，两个人一起合力握住了胡殷芬的手，王小曼的心一颤一颤。
登记结婚？
意味着他的户口本里要多三个名字。
可是……可是她的人都即将不在了，那个名字日后只会徒增他的痛苦啊！
她的眼眸里蕴起泪光，不知如何回答。
“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深深地爱上你了，嫁给我好吗？”他从牛皮口袋里取出戒指，递至她的面前。
“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她用手背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吸了吸殷红的鼻子，哑声问道。
“不会，因为我们两个从一出生的时候，命运就交织在了一起，所以这一辈子注定了要在一起，你是逃不掉的。”他坚定的承诺撼动她的心，让她眼眶里的泪水流得更急。
他把钻戒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听说，左手的无名指有一根血管通往心脏，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两个人下辈子还会在一起哦。
“小曼，你答应我好不好，我想要给你幸福，我们现在就走？”慕绍谦又是说道，他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不要谁见证他们的幸福，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足以。
王小曼有些愣住了，一时之间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跳跃，要走去哪里？登记结婚？
她的沉默让慕绍谦再次紧张起来，他凝眸望着她惶惑的小脸，一向冷静自持的俊容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紧绷，“王小曼！！！”
“……”
“好不好？你就答应我吧，你就不要在考虑了！”他的一颗心悬得高高的。
“……”
“我爱你！！！”语气里更多了一丝乞求。
“……”
“你已经戴上我的戒指了，不可以反悔，知道吗？”他忽然大声起来，但却不是因为他的耐心耗尽，而是因为她的爱意也再也经不起任何蹉跎。
“慕绍谦，你真的想好了吗？”
“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于是他不再给她迟疑的时间，直接拖起她的手就走，王小曼用力顿住脚步，慕绍谦以为她不肯答应，俊容上立即浮现出急愤的神色，她却忽然笑了起来，这回轮到慕绍谦怔住了。
王小曼深深呼吸，手指与他的紧扣，头也埋进他的胸膛，将全身的力量都依附向他，轻轻说着，“好，我的整个人，整个生命，包括我的孩子，从此全都交给你。”
慕绍谦的整个人忽然一震，他捧住她的脸，她小巧的脸庞盈满了他的掌心，这一刻，再多的“我爱你”都是多余的，唯有亲吻才是最真实的，他俯下头，炽热的唇贴上她的唇，他搂住她的腰，两人吻得十分*。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唇瓣，低头笑阴阴地道，“你现在是我的老婆了。”
王小曼脸上一红，用力想推开他结实的胸膛，不好意思地娇嗔道，“别乱叫，现在还不是呢？我们不是还没有登记结婚啊！”
“收了我的戒指，还想反悔，我说你是，你就是？”
“慕绍谦，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幼稚？”
“幼稚？你居然说我幼稚？”他突然想起了那晚在医院的场景，“王小曼，我可已丈夫的名义警告你，以后除了我，不许送别的男人鞋子！”
嗯？鞋子？王小曼突然想起来，除了以前他送过他一双，她还送过谁鞋子了，“你说倪冰洋大哥啊！孩子干爹的醋你也要吃，你还说你不幼稚，都不知道情况，那是之前他过生日，彤彤和锐锐用他们的压岁钱给他买的鞋子，不是我买的。”
“那倪冰洋，说是你买给他的，他居然故意气我。”
“活该！”
“那还等什么，为了防止以后他在骚扰你，我们现在就去婚姻登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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