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婆子向来是不爱生事的,见着经过一夜,丈夫的神情也有所松动,就连忙说道:“既然是等候李夫子,那也不是二少奶奶的错处了,毕竟李夫子是读书人,读书人时常有读忘了神的时候,你看我们佳娃刚刚进学,也会拴着房门,说是要读书了!”提到了佳娃,钱老汉的神情更是已送,钱婆子继续说道,“这桩事怨不得二少奶奶了,当然也不怪李夫子,都是意外。我晚些时候同二少奶奶吩咐一声,下次去赶集的时候……”
“还有下次?”钱老汉不等着妻子说完,就冷哼一声,呵斥道:“女人没事就应该待在庄子里,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干,绣绣花就好。”
“她到底是二少奶奶。”钱婆子低声说道,“我仔细同二少奶奶说一声,若是下次需要什么东西,我替她走一趟就好了。”
钱老汉利落地用出了房间门,“这一次是因为李夫子,我不同她计较,你同她说就是了。”
因为钰安夫子的帮忙,这一场风波终于消匿于无形之中。
钱婆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秦锦然自在地在树下看书的模样。秦锦然正在院子里坐着,一把摇椅放在树荫下,单手捧着书卷,另一只手则在医书上缓缓移动,每当有不解之处,她就眯着眼睛,怀里捧着书,随着足尖的点地,那摇椅带着吱吱呀呀的声音摇动,就像是在阳光下唱一首欢快的歌谣。
这样的画面让钱婆子觉得怪异无比,王嬷嬷可是说过,二少奶奶大字不识几个,为人又是怯懦,才动了休离的心思,若不是从中出了变故,这二少奶奶就是下堂妇了。现在不识字的人捧着本书,姿态自得,自有风流潇洒之意,但是又有蜡黄色的小脸,着实让人觉得怪怪的。
“你来了。”秦锦然见着钱婆子来了,停下了摇椅,先发制人,“昨个儿我也不曾想过回来这么晚,钰安夫子是读书人,看书入了迷,我也不好打搅。”
“钰安夫子?”
“就是李夫子。”秦锦然说过之后,钱婆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搓了搓手,“晚上行路着实是不安全,二少奶奶也买了不少的书,这些日子不如现在屋子里把书看完,也不必急着去集市,若是有什么需要采买的,和老婆子我说一声,我就捎回来了。”
秦锦然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钱婆子显然没有料到秦锦然回答的这样干净利落,楞了一下之后干笑着说道:“这样就好,就好。”
秦锦然翻动手中的书页,钱婆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讪讪离开了。看了一整天的书,等到了傍晚吃饭前,决定出去散步,在村子里转悠的时候,正好有下了学的孩童在飞奔而过,像是一阵风一样。这一次听雪留在屋里收拾东西,是听夏跟着秦锦然的,听夏知道秦锦然有了身孕,小心地护着秦锦然。
孩童本就有无尽的好奇心,见着听夏的脸上捂着一块儿纱布,大都露出了好奇的神情,这样一来,走到秦锦然身边的时候,速度就慢了下来。下了学的孩童让秦锦然想起了昨日里说过得给钰安夫子看诊的事情,便往孩童出来更多的地方走去。
“这里孩子太多,我们往别的方向走。”听夏说道,“以免这些孩子冲撞了二少奶奶。”
“不必。”秦锦然说道,“小心避让些就是了,我想起来昨个儿同钰安夫子说了,要给他看诊。”
听夏也知道钰安夫子失去了记忆,听此言便道:“二少奶奶可以治得了钰安夫子?”
“我也不知道。”秦锦然说道,“总是要试试,他昨个儿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听夏点点头,“恩,说起来昨个儿二少奶奶是治了哪一家的病人,怎的用金耳环做诊金,我垫了垫,那金耳环沉甸甸的,雕工精细更是精细。”她心里头更是有疑问,那户人家是从哪里知道秦锦然会医术的。
秦锦然笑了笑,说道:“手里头正好没有零散的银子了,他们家小姐又不缺这个钱,丫鬟就做主拿了一对金耳环给我。”
说话间的功夫,就到了私塾的院门口,钰安正背对着两人,给院门落锁。
“钰安夫子。”
“是你?”钰安回过头就瞧见了秦锦然和听夏两人,他是第一次见到听夏,看到听夏面上的伤,多看了一眼之后就转开了视线,“夫人有何贵干。”
“昨个儿多谢你了。”秦锦然说道,“我不是说会些医术,不如我替你看诊如何?”
“不过是一桩小事。”钰安失笑,“我也常有看书看忘了时辰的时候。”
秦锦然抿唇一笑,“夫子是举手之劳,于我却是一桩天大的事情,若是夫子不让我做些什么,我心中是难安的。”
钰安笑着说道:“夫人既然这样说了,不如就替我诊上一脉。”
书院的东边角落里有一株生的茂盛的榕树,夕阳的余晖斜斜照在树下的石桌石椅上,两人坐下之后,秦锦然扣住了钰安的手,闭上眼细细诊了他的脉搏,而后说道:“先生头上的伤口,可否一关?”
“自然。”钰安夫子抬手,去下了固定浩然巾的木簪,长发就披散在了身后,修长的手指拨弄了头发,对着已经站起来的秦锦然说道:“就是这里了。”
这一出有月末一尺长的伤口留存,伤口附近只有新生柔软的发丝,已经伤了这么久,碰触的时候钰安夫子还是有感觉,秦锦然诊断完之后就说道:“因为脑中有血块,所以你才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
“脑中血块?”
“就如同是人摔跤,身上的青肿的地方,就是内部出了血,故而第一天是红肿,那是鲜血的颜色,之后则是因为体内的变化,成了青色,等到一天天好转,就变成了淡黄色。”秦锦然解释地清楚。
钰安夫子的眸色一闪,“按照你的说法,若是脑中的血块就如同人身体的青紫一样,等到散开之后,我就会好了?甚至我见还有用梅花针引出血块的,那是不是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引出脑中的血块。”
“你用手摸摸你的脑袋,坚硬的骨头保护人的大脑,所以引血这种事情是不用想了。”秦锦然说道,事实上就算是在现代,若血块生的不大,没有压迫主要神经,也不会开颅取血块的,“人的脑也是最神奇的,就算是血块消失了,也不能够保证一定能恢复记忆。”
“只是血块若是消失,还是有一定的几率恢复记忆的?”
钰安夫子的话让秦锦然微微颔首,“我明白了。那可有化瘀的药物?”钰安夫子对着秦锦然拱手行礼。
一头长发披散着,此时的微风让这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带着不羁的味道,两人的距离并不远,从秦锦然的角度可以瞧见那夕阳金光罩着这男子,长而卷翘的睫毛上镀上金光。
“钰安哥哥!”一个颇为高昂的声音响了起来,继而听到了快速的跑动的声音,来人正是孙老夫子的女儿孙茹竹。
孙茹竹从未见过披头散发的钰安,心中一荡的同时也起了警惕的心理,两人刚刚在说什么?怎的靠的那般近,夕阳下的两人,隽永美好的就如同浓墨重彩的华丽篇章。
钰安往后退了一步,不动神色道:“赵夫人正给我讲我的失忆之症。”
“先前不是说了,我爹爹相熟的老御医外出游医了,等他回京了,我爹爹立即会请他过来的,到时候就可以给你治病,找回你失去的记忆的。”孙茹竹说道。
孙茹竹此时像是防贼一样看着自己,小女儿的醋劲儿十足,秦锦然笑了笑,“是我班门弄斧了,时间也不早了,孙姑娘是寻你来吃饭的,我也先走一步了。”
“若是下次,还望姑娘指教,有什么化瘀的法子?”
秦锦然颔首之后就离开了,留下了孙茹竹,一脸烂漫地说,“我替你去问问张大夫,有什么化瘀的法子。”
钰安夫子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以手作梳慢条斯理束发。
孙茹竹讨厌极了这样的感觉,就像是钰安夫子和那赵夫人有什么不对旁人严明的秘密似的,心里想着晚上的时候问问娘亲,那赵夫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晚上吃过了饭,孙夫人就听着小女儿说道:“今个儿我碰到了赵夫人,就是钱老汉庄头上住下的那位夫人,可是什么来历?”
孙夫人笑着理了理女儿的鬓发,“怎的了,你平时是最不耐这些,甚至说背后不说人是非,今个儿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了。”
孙茹竹撅起小嘴,“还不是因为钰安哥哥。”
“哦?”孙夫人原本是歪在软榻上,一双手臂环着女儿的,听此言之后,就立直了身子,“这位赵府的少夫人,怎么和钰安有了牵连?莫不是他们是相识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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