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迈的老和尚打坐在长条的木榻上,身边的供台上有一尊佛像,周围燃着十几盏长明灯,将室内照得透亮。想必,他就是方丈了。
方丈察觉到有人进来,但他仍然没有睁开闭上的眼睛,嘴里依然默默念着什么。良久,他敲了一下供台的上钟,才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焦剑和幸子。他在看幸子时,眼里闪出一丝惊讶,稍纵即逝。
方丈指着他面前的蒲团:“两位施主请坐。”随即他拍了一下手,一个小沙弥应声而来。他对小沙弥说:“你去沏壶茶来,待客!”
方丈慈眉善目,一脸地和气,年约六十多岁,身体微微有些发福。焦剑告诉他我来自蜀中,由伏虎寺的长老指引来到华严寺。
方丈欣慰地笑了笑问道:“伏虎寺的长老还好?”
“我看他气色不错!”
方丈:“这就好……他是我师兄,主持伏虎寺二十多年了。”
“请问师傅,该如何称呼您?”
方丈不在意地说:“施主就叫我慧能好了。请问,二位见我……”
焦剑从包里拿出一份登载有《为了忘却的回忆》那篇文章的报纸,双手捧着递给方丈:“我为此事而来!”
方丈不解地接过报纸,打开看了看题目:“你的意思是……我读了这篇文章,就知你的来意?”
焦剑点点头。
方丈看看天色已晚,问我:“你带车来了?”
焦剑与幸子面面相觑,苦笑了笑。
方丈:“到渔阳最后一班车,你错过了……也许天意如此,留你在寺里歇息。这样吧,你们先去休息,我看了这篇文章再找你,如何?”
幸子望着焦剑,要他答应,焦剑知道她累了,便回答可以。
方丈特意令膳房备下斋饭。饭后,小沙弥引焦剑与幸子分别在僧堂歇息。
幸子住的那间房子很大,室内只有一张床,空荡荡的,风从破了的窗户外倒灌进来,发出呼呼的响声。
幸子求助式的看着焦剑,焦剑毫无办法可想,只好安慰她早点休息。
焦剑来到与幸子隔了几间屋的僧堂,这儿比幸子住的那间屋还要简陋,靠墙的地方一张木板搭在两个长凳上就算是床了,上面放着一床薄薄的被子。随遇而安吧,在他的记者生涯里,已经习惯了各种生活,且能上能下。
月光如洗,焦剑一时没有睡意,站在窗前望着月光中的古寺。蓦然,大雄宝殿旁闪出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向这里走来,焦剑心紧了,深更半夜的,会是谁呢?黑影来到僧堂前,透过破了的窗户纸往里望,焦剑赶紧躲藏在他目光所不及的地方。待黑影走后,他才回到窗前,望着淡淡的月光中他高大的身影,光着的背,横系在腰间的僧袍……焦剑认出是他在石窟里见到的那个老人!
老人径直往方丈室而去。
焦剑非常奇怪,神秘的老人身为何人,为何夜访方丈,他与方丈是什么关系?月亮隐入云中,窗外响起雨打树叶的沙沙声,雨声中传来和尚轻微地念经声……一九四二年,在这座寺庙里曾经发生令人震惊的事情,它是如何发生的,事情的经过以及结局是什么?处于半梦半醒的焦剑,似乎听到房上神秘的脚步声,看到回廊下一身是黑的背刀人,大雄宝殿佛像下,有人在窃窃私语,阴森恐怖的塔林里,露出一双双闪着蓝光的眼睛……
忽然,室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贸然闪出的电光将一黑影投在墙上。焦剑的心陡然剧烈地在收缩,人猛地清醒了,从木板床上一跃而起,两眼紧紧盯着窗外。既而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后,耳朵贴在门上,感觉到从门缝中传来人急促地呼吸声。
门外有人!焦剑顿时毛骨悚然,背上发麻发凉。他并非是胆小的人,但在这凄风苦雨中夜宿寺庙,空荡荡的僧堂里除他之外别无他人,确实心里七上八下。有人说,被吓怕了的人,有时会走极端。此时的焦剑,竟然悄无声息地拉开门拴,猛然将门打开。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扑在他身上,紧紧搂住他的颈项。焦剑正要叫出声,一个同样是惊慌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焦剑君,是、是我!”
焦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抱在怀里的人竟然是幸子!他赶紧松开手,看着惊魂不定的她:“你怎么啦?”
“我害怕,我住的那间房子,一静下来就听见有人在小声地耳语……焦剑君,我想住到你这儿来!”
话未说完,幸子已经进了屋,焦剑想阻挡来不及了。年轻的一男一女,没有婚姻关系,也非恋爱中的伴侣,怎么能夜宿在同一间屋里?焦剑想都不敢想,且不说从小受的传统教育,就是在风化开放的今天,他感情上一时也接受不了,何况幸子还是一位有身份的国际友人。
幸子在焦剑的床上坐下,两眼可怜地看着他,分明是在求他不要赶她出去。她的眼神是纯净地,没有一丝邪念。
焦剑反而觉得自己想多了。
日本战败后,经济上几乎全盘西化,文化方面也采取拿来主义。到八十年代,青年人基本上是西方的价值观念,原来承袭中国文化的东西少了,在性方面也特别开放。中国人反而还是墨守成规,在性上特别拘谨。尤其是焦剑,还遵从着男女授受不亲的约束。他努力做出一副无所谓地样子,轻轻把门关上,但没有插上门拴。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离床较远的地方。
幸子本来紧紧靠着墙壁,在床上给焦剑让出一块地方,看他没有**的打算,干脆就完全占据了整个床。
“焦剑君,不好意思,让你受苦了!”幸子说罢,拉开被子盖在身上和衣而卧。很快,她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雨,渐渐小了,风轻轻拂动着窗户上破了的纸,发出悉悉的响声。由于房间里多了幸子这个不速之客,焦剑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也尽量不去想她,就如她不存在一样。
其实,孤男寡女同处一间房,不想是假的。焦剑第一次和一个女人,并且是一个光彩照人的女人深夜同在一间房里,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他努力做着深呼吸,渐渐使整个身心平静,心里起初的不安终于平和了。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眼前贸然浮现出石窟里那位老人的面容……他是谁,为何在洞里修行三十多年?他看了报纸后,为什么会激动得大叫一声,甚至泪流满面!直觉告诉焦剑,那个神秘的老人一定与一九四二年发生在渔阳的事情有关!联想到一旦改朝换代后,不少前朝的遗老遗少都遁入空门,莫非他也是?
焦剑试着以日本人的BS计划为线,将佘彪、萧寒、浪子燕青、川军李连长、伏虎寺的武僧觉慧、仪我诚也、海龟纯夫等人串联起来,头脑中竟然出现一幅幅臆想出的画面。这些画面既清晰,又模糊,在他头脑里动了起来,只是事件与人物之间缺乏一定的因果关系,和一条承上启下、贯穿始终的主线。
焦剑震惊了,他看到了冰山一角,离查明真相只是时间问题了!
天亮后,在幸子起床前焦剑先来到屋外,在寺里各处转悠。小沙弥来找他去用餐时,幸子已经等候在斋堂里了。她休息了一夜,气色好多了,显得容光焕发。幸子起身向他鞠了一躬:“焦剑君,对不起了,害得你一夜没睡,天还没亮,你就跑到房外去了!”
焦剑大度地向幸子一笑:“反正我也睡不着……”
幸子一直看着焦剑,她眼里的神情,焦剑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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