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联部的小李对他说：“快去，总编一直在找你！”
焦剑感到奇怪，一般来说，总编值了夜班第二天会晚来一个钟头。他敲响了总编的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总编在吃早餐，两眼红肿，看得出一夜没睡。他叫焦剑在他身边坐下，把刚印出的报纸递给他。
总编：“你先看看这个！”
焦剑展开报纸，头版头条通栏标题是《为了忘却的回忆》，篇幅占了整版的二分之一，还加了编者按，其余地文字转到四版。他粗略地看了看，只做了少量的删节，基本上原文照登。他惊讶地看着老总编：“你用了？”
总编：“文章太感人了，非常好！我撤下原来的稿子，换上去了！从这篇文章起，纪念抗战胜利四十周年的专题报道，就算拉开了序幕！焦剑，你没有让我失望，搞了个非常漂亮的开门红！”
焦剑不无担忧地说：“佘彪虽然抗战有功，但他毕竟是以保密局上校的身份被处决的，还有萧寒……”
总编打断了焦剑的话，义正词严地说：“抗战，不是一个人的抗战，是全民族的抗战，只要他在抗战中做出对国家、人民有利的事情，我们就应该记住他。你别杞人忧天，有事我担着！”
焦剑贸然对老总编肃然起敬，掷地有声的一番话，他看到了一个老革命一腔热血与挺直的脊梁。
老总编严肃地说：“听着，这件事没有完，我要你作追踪报道。首先与作者联系，挖掘出更深地东西；其次，找到萧寒，解开他留下的悬念！你只有找到他，才能搞清几个问题：一、萧寒当年执行的什么任务，与佘彪击毙海龟纯夫之间有什么联系；二、海龟纯夫这个人，稿件中说他是日军华北特别行动部的大佐，华北特别行动部是支什么样的部队，你要查清楚；三、什么是BS计划，仪我诚也是如何死在浪子燕青手里，而浪子燕青又是何许人也；四、李部长病故了，了解佘彪的人总有人在，一定要找到！如果佘彪真的是自己人，不能让他蒙冤！”
焦剑非常奇怪，总编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总编顿了顿：“我有预感，这篇文章只是序曲，其中隐藏着惊天的秘密！这样，你手里的事情交给总编室，全力以赴做好这件事情，遇到什么困难，我会支持你。呵，对了，我已经请人调查当年驻渔阳的八路军是哪支部队，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焦剑：“好，我从今天起先查资料，搞清楚您提的那几个问题！”
焦剑给身在香港的作者，用挂号信寄了一份发表有她文章的报纸，并向她了解几个他关心的问题，然后再次去了省档案馆。
小刘热情地接待了焦剑，在《为了忘却的回忆》中，作者指出她曾看到过报纸登载击毙海龟纯夫的消息，焦剑请小刘帮助查找1942年有关这方面的战报。
小刘紧张地忙碌着，终于在国民党的中央日报上读到作者说的那篇文章。
小刘兴奋地指着报纸：“焦记者，找到了，我念给你听‘我军昨在潼关大捷击毙日军海龟大佐’，副标题是——BS计划尚未执行就胎死腹中
本报讯一九四二年十月二十日，日军华北特别行动部大佐海龟纯夫，在渔阳执行由日本陆军本部制定的BS计划，被我军击毙于潼关菩提寺。
十月十九日，我军得到确切消息，海龟纯夫为执行BS计划，一行人将要到达潼关菩提寺，我军特工人员在余彪的率领下，潜伏在菩提寺中。二十日上午十点，海龟纯夫果然出现，双方经过激战，我全歼日军百余名骑兵及海龟纯夫两名贴身侍卫，我军无人阵亡，仅有数人受伤。
余彪英勇杀敌，海龟纯夫连中他数枪身亡。”
焦剑听完小刘念的报道，产生两个疑问：“标题与导语中提到的BS计划，文中只字未提。何为BS计划？是报道者不了解BS计划，还是因其它原因没有报道？其二、据报道击毙海龟纯夫的是余彪，而不是作者文章里写的佘彪。两字形同音不同，佘字未出头应念“蛇”。作者不会笔误，她不可能将丈夫的姓氏写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要么余彪没有告诉作者他的真实姓名，要么余彪在外用的是化名。
至于文中说“我全歼日军百余名骑兵及海龟纯夫两名贴身侍卫，我军无人阵亡，仅有数人受伤”，焦剑认为是夸大其词。杀人三千，自伤八百，何况是现代战争，枪炮不长眼睛。渔阳那时是日本人的占领区，军统在渔阳的人最多就十几个，能全歼百余名日军骑兵？”
焦剑尽管心存疑问，仍然将原文抄录下来。小刘找到仪我诚也的生平记录，他刚抄写在卡片上，总编来了。
总编年届花甲，人仍然风风火火，他拉着焦剑就走：“赶紧跟我走，车就等在外面！”
上车后，总编对焦剑说：“《为了忘却的回忆》发表后，引起强烈地反响，报纸已经连续加印了两次，依然供不应求。”
这虽然出乎焦剑的意料，但他关心地是有关方面的看法。
总编看懂了焦剑的眼神，说：“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找过我。”
焦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毕竟是比较敏感的事情。”
“当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总编严肃地看着焦剑：“也有一些不同的意见，指责我们为余彪、萧寒这样的人唱赞歌……但近百万份报纸被人们争相传看，这说明了人心所向！”
焦剑不想就这个问题和他谈下去，就问他：“你不会是为这事儿来找我的吧？”
总编得意地笑了：“我通过一定的关系，找到了当年八路军驻扎在渔阳的那个旅。”
总编是个老革命，是随西南服务团来的成都，军队与政府里都有他很多战友，要查这些事情轻而易举。在车上，他神秘地说：“你绝对想不到，这儿的军区司令员是谁？”
焦剑对军队不熟悉，茫然地看着他。
总编笑着说：“就是当年的旅长，那个救了萧寒一命的人！”
焦剑兴奋了，找到这个知情者，对了解萧寒，以及整个事件会大有帮助：“天助我也！”
总编：“司令员答应见我们，现在我就带你去！不过，他的秘书只给了我们一个小时，你要做好准备，提问尽量集中、简短。据我所知，司令员是个性情中人，敢说敢当，耿直的性格过去给他惹了很多麻烦，七十年代任闲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前两年才重新复出。”
车到了军区，由于有人打了招呼，门卫指示了去司令部的路线后放行了小车。
司令员是个年近七十的老者，尽管两鬓斑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仍然步履稳健，说话中气十足。秘书向他通报客人来了，他亲自迎出办公室。一待老总编与焦剑坐下，他就说：“你们送来的报纸我看了，一夜没有睡着觉！报上写的那些事情，把我又带回到抗战的年代……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起过去的事情，牺牲了的同志、战友，我的心就不安！只要想起他们，我就会问自己，你还能做些什么？好，你们问吧，凡是我知道，我会如实告诉你们！”
焦剑在来的路上就想好要问的事情，一看总编向他示意，就开口提问：“请问司令员，当年萧寒在部队任什么职务？”
司令员：“我这个旅的作战参谋。我要补充地是，他在红军改编成八路军前，就是主力团的副参谋长。”
焦剑不明白地看着司令员。
司令员：“国共合作抗战，国民党只给我们两个军的编制，战士就不说了，干部也大量超编，只好降级使用。我还想说明的是……”司令员犹豫片刻，毅然说道：“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他作为交换干部，在张国涛身边任军事参谋，这件事也影响了他。”
萧寒在张国涛那儿做过军事参谋，不是焦剑今天采访的主题，当时也没有意识到这会是萧寒悲剧的重要原因之一。他迅速在萧寒名字旁边写上张国涛三个字，再划上一个问号：“您知道1942年日本人制定的BS计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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