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两个人一旦暗算之后,不管成功与否,两个人都不再掩藏自己,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事情就是我做的。
但是今天高拱却告诉徐阶,这件事不是他高拱做的。
徐阶默默地推敲起来。
这件事情可是不小,想要完全掌握奏章上的那些数据,完全掌握张世杰的一举一动,这绝对不是一个胡宗宪能够办到的。如果是高拱做的,必定出力不小。如此,他徐阶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收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徐阶也不用混了,早就被高拱给挤出内阁了。
从这一点上讲,这件事情还真可能不是高拱做的。再加上刚才高拱的断然否认,基本上就可以断定,此时不是高拱所为。而高拱可以不告诉他,但是却告诉了他。
为什么会这样?
唯有的一个解释就是,高拱不想背黑锅。而且很看好那个和自己作对的人,想要看徐阶和那个人相斗,他高拱成为渔翁。
但是……
如今在朝堂之上,还有谁能够有实力和他徐阶一斗?
他的政敌只有高拱一人,也只有高拱还配得上和他一斗,别人哪里有那个资格?
但是,今日高拱的做派,分明就是承认那个人的实力。
那么,会是谁?
徐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让自己的心静了下来,仔细地推敲着。
假设这件事不是高拱做的,而是别人做的。那么,从何调查起?
奏章!
在漫无目的之前,便只有从奏章内推敲。
有着如此详尽的数据,这个人势必来自市舶司或者大明海贸内部。
谁会对市舶司和大明海贸如此了解?
“罗信!”
一个名字从他的心中跳了出来,徐阶平静的神色便是一变。只要这个名字出现,一切都迎刃而解。
毫无疑问,罗信是徐阶的敌人。
罗信针对徐阶,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而且也只有罗信有这个能力,市舶司和大明海贸都是罗信一手建立起来的,可以说在市舶司和大明海贸内都是罗信的亲信。虽然张世杰在市舶司将罗信的旧部几乎都清洗了出去,但是总得留几个能够干活的人,否则一个干活的都没有,岂不是让市舶司瘫痪?
而这些干活的人,想要得到市舶司的详细数据就不难了。
还有那个大明海贸,到如今张世杰也没有完成他们的目标,这个大明海贸韧劲十足,虽然被张世杰弄得几乎瘫痪,却依旧没有让张世杰和他们徐家打进去。
如此,罗信想要得到张世杰的一举一动,想到得到详尽的数据,真的很容易。
徐阶不由心中一叹,张世杰还是太心急了。如果让自己的人熟悉了市舶司工作之后,再将罗信的手下全部清洗,那个时候便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而且在没有将大明海贸完全占据之前,也按兵不动,便也不会有今日的麻烦。
不过……
徐阶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当初不也是认为罗信离开东南之后,市舶司和大明海贸就是群龙无首吗?
市舶司一群低阶官员,有着张世杰镇压,还能够翻起大浪?
至于大明海贸,不过是一些商人,就算有陆家又如何?
嘉靖帝都活不了多久,难道陆炳不知道要给陆家留条后路?
所以,当初徐阶也没有把市舶司和大明海贸当作一会儿事儿,将市舶司和大明海贸完全当成了案板上的肉。如今想起来,却是自己大意了。
不过,好在如今确定了目标,不会偏离方向。
如果依旧把高拱当作目标,那才是大麻烦。这里和高拱斗个不死不休,那般却让潜伏的毒蛇一般的罗信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咬自己一口。虽然如今的高拱也会坐享渔翁之利,但是自己却可以防备,不像罗信那般,自己没有想到罗信,而失去防备。
这一天的时间,徐阶就没有干别的,就是在脑子里反复推敲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罗信所为,但是越是推敲,越是肯定必是罗信所为。
“这个小子,都到了詹事府还不消停。”
只是在确定了是罗信所为之后,他又头疼了起来。
怎么针对罗信?
罗信如今都被弄到詹事府闲置了,还要怎么针对?
要知道罗信如今已经不是之前了,把他弄到詹事府闲置,便已经是到底了。想要把罗信罢官?
徐阶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办法。
罗信如今的威望和功绩,可不是他徐阶随随便便就能够整治的,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够针对罗信的,那是要嘉靖帝开口的。
把罗信再弄出京城?
开什么玩笑?
以罗信的资历,如今再把罗信弄出去,那就必须是封疆大吏了,如今罗信已经是四品官,如果把罗信给弄出去,怎么也得是从三品,那就差不多是和胡宗宪一样了。
这肯定不行!
但是在京城之内,徐阶对罗信又如同老虎吃刺猬,无处下口。
这要是高拱,反而容易对付了。
高拱弄了他的手下张世杰,他徐阶可以弄高拱的手下嘛!
但是……
罗信他有手下吗?
好吧,就算他有。就周玉和张洵等那些小虾米?一个个原本就是一些六七品的小官,弄他们有意思吗?
而且那些人之所以是小虾米,也就意味着翻不起浪花,这样的小虾米想要找到他们的错误也不容易。
当然,徐阶可以一句话就把他们打发到穷山恶水中。但是,这样做没有意义。和高拱斗,将高拱的手下弄走,那是为了争夺朝堂的话语权,弄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官,徐阶去弄周玉那些六七品的小官……
好说不好听!而且对罗信没有什么伤害,得不偿失。
“这叫什么事儿?”
徐阶郁闷地回家了!
刚回去没有多久,张居正就来了。落座之后,便道:“恩师,如今朝堂对我们不利啊,我们是不是要对高拱反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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