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范文程说出这番话以后,黄台吉的脸色明显回暖,因为这个理由显然是站得住脚的。︽,
范文程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是一流的,眼瞅着黄台吉被自己说动了,接着又道:“启禀大汗,眼下汉军旗不是有什么异心,而是正所谓师老兵疲,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黄台吉眼睛深邃了起来,沉吟片刻之后,淡淡地道:“那洪承畴、祖大寿不也是师老兵疲吗?”
范文程一脸谄笑,小声地纠正道:“大汗,明狗那是叫困兽犹斗……”
“唔--”黄台吉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而后又问道:“那依范先生之见,便是让汉军旗休整,让蒙八旗上?”
范文程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合着说来说去,炮灰不是汉军旗就是蒙八旗,女真大爷们只在后面压阵?
当然,范文程脸上没有表露出半分异样,反而谄笑得更深了。他躬身打了个千儿,然后摇头晃脑地道:“大汗,奴才有一策,必可全歼蓟辽军!”
“什么?!”黄台吉一声惊呼,显然也被范文程的话“雷”到了--若说有什么妙计奇策能搞定蓟辽军,那大金国十数万人还在这围个屁的城啊!你范文程有计策为何不早说?
范文程何等人也,立刻意识到了黄台吉的想法。连忙解释道:“大汗,这计策先前用不好使。只能现在使用才可收到奇效。”
黄台吉听范文程越说越邪乎,不由得将信将疑地道:“范先生。你说说看,计将安出?”
范文程神秘兮兮地看了黄台吉一眼,嘴里云淡风轻地蹦出来两个字:“撤军。”
黄台吉一听这两个字,恨不得踹他两脚--这跟那些有勇无谋的女真王公大臣的意见不是一样么?!
范文程丝毫不以为意,上前两步,走到黄台吉跟前,小声地道:“大汗,咱们撤军乃是引蛇出洞之计,洪承畴一定会前来追击!”
顿了一顿。范文程接着又道:“大汗您想想,这次明国所有大将,唯独那团山军的张力处处都占得先机,将其他人都比了下去……”
黄台吉不是笨人,一听范文程这话,脑子也飞速地运转起来,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张力围魏救赵之策成功的话。那么所有功劳都是他一个人的--这肯定让蓟辽总督洪承畴无法接受。
再说了,明国皇帝在辽东设置两个大官,一个辽东督师,一个蓟辽总督。管的都是同一块地方,却互不统属,这摆明就是搞事。洪承畴又怎么可能对张力服气?
所以,蓟辽军一定会追击金国大军以求战功。不过满八旗他们一定不敢碰,而是--
黄台吉眉头抽动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道:“范先生,满蒙汗三军之中,就属蒙古人最为散漫,洪承畴恐怕是要打蒙古人的主意!”
范文程微微点头,笑着应道:“大汗英明--”
……
当顺义城外的建奴不高兴的时候,北京城中自然是人人弹冠相庆--辽东督师张力果真了得,这才短短十数日,便一举攻下复州、盖州两卫,兵锋直指海州城下,想必收复海州也是指日可待了。
辽东战局若说离朝廷衮衮诸公们太远,无法切身体会的话,那么顺义城外的鞑子已经有撤退的迹象,洪承畴的蓟辽军之围将解除,却是实实在在的。因为如此一来,鞑子退出塞外,京师自然就安全了。
沉寂了数月的京城,一夜之间似乎又恢复了些许活力,老百姓也都知道,辽东督师张力很是打了几场胜仗,鞑子蹦跶不了几天,就得滚回关外去了。甚至有不少人在家中悄悄供上了张力的牌位,以保佑阖家平安。能打胜仗的武将,向来在老百姓心中地位是极高的。譬如那关二爷自不必说,就连给大家守门的门神,也是秦叔宝和尉迟敬德,总没人去贴个什么李白、杜甫……
现在京师最开心的人,应该便是英国公张之极了--女婿连连大胜,复土数百里,简直是要逆天啊!
于是乎,每日前来国公府求见拜访的官员有如过江之鲫,将英国公忙得不亦乐乎。
累归累,但是英国公就好这一口,整个人似乎年轻了十岁,每天都是笑眯眯的。先前张力还没有发迹之时,国公爷虽说爵位很高,却没有什么实权,故而极少有人登门。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明眼人都琢磨着那张力肯定是“中兴之臣”,个个都挖空了心思想结交呢!
可惜张力给大家的印象是难以接近,也不贪财好货,那么要走门路的,自然是从他老丈人英国公处入手了……
世间的事情总是一正一反,京师中自然也有人不高兴,内阁首辅温体仁,最近便感觉如坐针毡一般。
船板胡同温体仁府邸后花园中,温大人在鱼池边上观了好一阵鱼,最后眼睛微眯,负手而立,不再看那鱼池。
这里依然没有任何人打扰,温体仁慢步走到一旁的太师椅前坐下,心中开始思考起对策来。
张力用出这一手避实击虚,收复了大片国土不说,还解了顺义之围,一时间声望在京师中如日中天,无人能比。
不过,沉浮宦海几十年的温体仁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这些天早朝议事,崇祯皇帝虽然表面上对张力大加赞誉,可是--每次下朝的时候,温体仁都发现万岁爷的脸色愈发阴沉!
也许别人看不懂,但是温大人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无他,功高盖主耳!
现在皇上明面上虽然不说,但是心中对张力的猜忌之心愈来愈盛。大将统兵在外,连战连捷,有时候恐怕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温体仁脸上浮现出久违的微笑,似乎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行事……(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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