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晨微微颔首,这张力的几位女人里,张孑然是被深深地打上了自己国公府的烙印。
虽说晓月山庄所有人的安全都是由孑然负责,但是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徐静萍身边。
通过这段时间在晓月山庄的相处,若晨也知道徐静萍乃是日月阁阁主--她要悄悄的走,张孑然又怎么可能知道?
“静萍妹妹是自己出去的吗?”若晨紧蹙眉头,脸上写满了关切。
在若晨心中,张力所爱的人,自己必须要接受。
自己的正妻名分已定,却也不可小肚鸡肠才是。
张孑然点点头,沉声道:“是的,小姐。我曾经问过静萍是出外办点事,恐怕要耽搁几日。”
若晨微微颔首,沉吟了片刻,对堂下站着的风灵道:“风灵,你是静萍妹妹身边的熟人,你出去探查探查,看看静萍妹妹去什么地方了。”
风灵是静萍亲身父亲玄阳子道长的后辈晚生,这事儿张力与若晨说过,故而他也算得上是静萍的亲近之人,加上武功很高,自然是寻找静萍的不二人选。
风灵连忙应诺道:“属下遵命。”
若晨又看了其他人一眼,淡淡地道:“余者众人都下去吧,好好准备,等我这边的消息。”
“是--若晨小姐!”
所有人离开以后。张孑然却并没有走,因为他也清楚。团山堡闹兵变只能将水搅浑,但是救不了张大人啊!
想必若晨小姐必然还有其他办法吧?
当议事厅里只剩下张孑然一人的时候。若晨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若晨摊开了先前紧紧握着的双手,手上竟然全是汗水。
呼--原来发号施令,竟然这么让人紧张!
张力他一直都发号施令,他怎么就不紧张呢?似乎是天生的领导者一样?
“大小姐……”
张孑然低低地叫了一声,若晨将思绪拉了回来。
若晨整个人有些虚脱,得到张力被下狱的消息之后,她一直没有吃饭,现在只感觉头旋地转!
张孑然也发现了若晨的脸色苍白,立刻意识到了问题。
“小姐。你先回宾月楼休息,属下让灵儿给你弄点吃的来。”
若晨先前精神高度紧张,这会放松之下,立刻冷汗淋漓。若晨艰难地点了点头,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
负责侦缉刑事的锦衣卫机构是南北两个镇抚司,其中北镇抚司 “专理诏狱”--也就是皇帝钦定的案件。
最为关键的是,北镇抚司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一般的司法机构。
若张力所处的是刑部大牢,那么意味着他将会走一遍“司法程序”。这里面可以上下其手的地方就多了。
但是现在张力所在的是锦衣卫北镇抚司,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因为北镇抚司审案压根也不看什么证据,只需要上头一句话,在牢房里就能将张力咔擦掉。
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
昏黑的牢房中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在天字第七号舍里有一个新近被抓进来的人,他就是张力。
自从进了诏狱之后,张力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自己被弄进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喝茶。啊,不。吃牢饭,恐怕也吃不了几日就要……咔擦!
张力在观察。看有没有机会找到与狱卒单独相处的机会。
自己的随身物品在进大牢的时候都被收走了,也换上了一件有些发黄的囚服,不过靴子却没有脱,想必诏狱不免费提供靴子吧!
张力的靴子中,向来是装有银票的……
有钱不光能使鬼推磨,有钱还能使磨推鬼--这些狱卒,可不就是小鬼么?
自己当然不会蠢到提出让狱卒放自己出去这种龙傲天的要求,自己需要的是传递消息。
先前那送饭的狱卒都是两人一组,似乎颇有些互相忌惮,没弄清情况之前,自己也不敢贸然送钱。
张力瞥了一眼囚舍尽头墙上的气窗,天色还早,离送晚饭还有一会儿,也不知等会是几人前来送饭?
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拖不起呀,必须立刻传递消息出去,让静萍去找最合适的那个人。
想必他说的话,皇上会听吧?
现在能救自己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徐静萍的父亲徐光启,他可是内阁辅臣,颇受皇上看重。
徐光启名声很大,而且对朝廷党争没有什么兴趣。
温体仁一直想拉拢徐光启,可是徐光启并不为所动。若是徐光启开口为自己求情,温体仁肯定会卖他一个面子,帮着一起说话。
自己在温体仁眼中恐怕连个蚂蚁也算不上,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徐光启与温体仁关系亲近的话,想必温体仁很乐于接受。
不过,这就是要动用徐静萍的关系了。静萍妹子现在身怀六甲,关键还是未婚先孕,自己又岂可让她去找徐光启?
堂堂礼部尚书,最重视礼教之人,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未婚先孕--这不是把静萍妹子往火坑里推么?
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这样做的!
那么就只能去找那个人了。
他能救自己吗?
应该可以吧?
他在崇祯面前话语权可是极大的呢!
张力摸了摸靴子的内壁,那里自己先前放了两张五百两的全国通兑的银票,原本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常年累月带着,没想到现在真的派上了用场。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日子,自己以前可是受够了的,故而才有此一习惯。
那狱卒一个月才多少工钱?想必也就几两银子而已,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足以让他们卖命。
不过也不能轻举妄动,能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当上狱卒的,又哪有蠢人?
别到时候收了银票不办事,那本少爷可就成冤大头了,得好好想想说辞才是。
……
晓月山庄,第二进院子北边的偏厢房。
这里本是张力的三名贴身侍卫的住处,现在风灵出去探查徐静萍的行踪,只有朝鲁和木头还留在这里。
朝鲁和木头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朝鲁脸色铁青,不停地捏着指关节,发出吱吱响声。
木头看着整张脸变得都有些扭曲了的朝鲁,皱眉道:“朝鲁,你不要这样。张大人是万家生佛,他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朝鲁一身低吼,仿佛一头狮子一般,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张大人对俺们……俺们蒙古人一视同仁,现在却因为这一点被扣上勾结北虏的帽子!这,这大明朝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木头虽然先前只是个小兵,却也是在军中混了好几年的,宁远卫虽然不大,不过官儿却很多--朝鲁在草原上长大不太懂事,他木头又岂会不知道大明朝现在是什么尿性?
木头撇了撇嘴,一句“小伙子,你太年轻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得,朝鲁这蒙古小子脑子不转弯,还是别说这个了……
“朝鲁,你也看见张大人的正妻英国公大小姐了吧--啧啧,那可真是天仙一般的人儿……”
木头哈喇子流了一地,“啪”地自扇了一个嘴巴,似乎很不满意自己满嘴跑调,觉得很对不起齐英。
“呃,朝鲁你别误会,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英国公大小姐与咱们张大人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朝鲁虽然性子比较直,却也不傻,木头在这犯花痴,顿时让他很不爽:“呸!木头,你什么?”
木头一耸肩,悻悻地道:“呃,其实我想说英国公大小姐那是智慧与美貌并存,咱们张大人是英雄与侠义的化身--啧啧,咱就等英国公大小姐的命令吧!她父亲可是堂堂国公爷呢!”
木头显然自动将现任英国公与戏文里的英国公张玉、张辅脑补在了一起,以为英国公在朝廷上可以呼风唤雨。
实际情况当然不是这样--这也不怪他,升斗小民又哪曾知道朝廷的实情--英国公地位是尊贵,然则却没有什么实权。
朝鲁在草原上长大,对大明朝“英国公”的理解,几乎和蒙古部落的酋长划上等号,那自然是很有实权的。
故而朝鲁也是一脸期待之色:“是呢,若是英国公大小姐出马,张大人定然可以免罪。”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外面传来了张孑然的喊声:“木头,朝鲁--”
木头和朝鲁立刻站了起来,往房间门口迎去。
“千总爷有礼了!”两人一齐行了一个军礼,将张孑然迎入房间。由于孑然也是姓张,为了与张力区别,故而大家都叫他“千总爷”
“千总爷请上座。”木头很会来事,躬身将孑然带到了房间的主位。
张孑然一脸兴奋之色,摆了摆手:“不坐了!你二人好好准备,待会咱们进京城去接应张大人!”
“啊?--”朝鲁一声惊呼,连忙追问道:“千总爷,您的意思是张大人有救了?”
木头也是喜出望外:“张大人免罪了?”
孑然摸了摸下巴,笑着道:“大小姐出马,岂有不马到功成的?!”(未完待续。。)u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