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显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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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老爷颓然道:“薛郎中说现在已经无药可施。刚才回来之时碰到这小子,他说能治你娘的病。他既说中了症状,又说有些秘方,还说治不好分文不取。他这么一说,我想不妨一试。”

    那青衣文士皱了皱眉:“父亲,这小子年纪轻轻,又怎会治病?您这是病急乱投医啊!”

    本来孔老爷确实有几分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意思,但儿子这么一说,反倒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怒道:“你懂个屁!自古重症多有秘方,那可都是不传之秘,若被咱们碰上了,没准真能救你娘的命!”

    青衣文士道了声喏,不甘心地退到一旁。而张力直到此时,才知道得了崩症的是孔老爷的夫人,心里暗自琢磨起来。

    在孔老爷的带领下,张力来到了孔夫人院子门外。由于是家眷内宅,一众男仆和康兴安都只能在院子外等候。

    张力一走进孔夫人房门,脑子一阵眩晕,险些没有跌倒。仔细一看,才发现整间厢房窗户紧闭,他刚一进门,身后的大门就被丫鬟随手带上了。

    室内空气混浊,熏得张力一阵恶心。这个时代坐月子和血崩都忌讳见风,人们已经有些根深蒂固了,张力现在也不想横生枝节,还是先把了脉再说。

    来到床前,张力看见一名五十岁上下的妇人躺在床上。这妇人双眼空洞,骨瘦如柴,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孔老爷示意小丫鬟搬来板凳,张力坐下以后就给孔夫人号起脉来。见张力颇有些章法,孔老爷不禁心中多信了两分,开始有些期待起来。

    张力右手手指轻按孔夫人脉象,右手脉象沉细。很快在丫鬟的帮助下,张力又号了孔夫人左手的脉象,正是小弦之脉。果真是崩症的脉象,非常典型,却不知孔老爷口中的那位薛郎中为何久治无效?

    张力开口道:“孔老爷,孔夫人右脉沉细,左脉小弦,确是崩症无疑。”

    孔老爷一怔,这小子居然和薛郎中所说夫人脉象一模一样,难道当真是有几分本事的?心里一急,孔老爷脱口而出:“不知小郎中可有妙方?”

    张力道:“不知薛郎中所开为何方?”

    孔老爷道:“薛郎中开的是当归补血汤加减,但丝毫没有起色。”

    张力心道,这薛郎中所开的方子主治血虚阳浮发热之证,倒也中规中矩,说不出什么不对。可是孔老爷却说完全无效,这是怎么一回事?

    作为后世中医世家之子,张力对中医造诣很深,此刻却也陷入沉思之中。

    突然,张力发现了一处细节。

    ——被子!

    对!正是被子!

    孔夫人竟然裹了整整三层被子!

    她不是热!

    是冷!

    张力知道,这崩漏之证,其实就是后世西医所说的功能性**出血。

    古代中医普遍认为,崩漏失血,以血热较多见,所谓阴虚瘀热,多治以清热凉血之药。事实上还有少部分中医高人发现崩症不只有热证,还有寒证,即是所谓的阳虚瘀浊。

    这就要非常小心的辨别了!

    那薛郎中想必是只凭号脉,号准了崩症,就依经验开了当归补血汤加减,却连中医最基本的寒热都不加以区分,看来水平也高不到哪去。

    号脉只是“望闻问切”之一,这孔夫人的病状重点就在这个“望”字上!

    若果是发热的病人,又怎么会盖上三层被子?!

    张力心里有了计较,神色顿时轻松起来。

    孔老爷眼见张力神态轻松,不禁急道:“小郎中——”

    张力微微一笑,道:“孔老爷放心,在下已有了几分成算。”

    治疗没有起色之前,可不能把话说得太满,这点张力倒是拿捏得相当准确。

    孔老爷一听这话,喜得一颗心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片刻之后却又如小孩子受到长辈训斥一般忐忑,竟是不敢出声,生怕打断了张力的思绪。

    见孔夫人形容枯槁,显然已是虚弱到了极点,张力轻声问道:“孔夫人,你这崩症在下已有几分眉目,现在还有些要问一问你,你可以说话吗?”

    孔夫人只是微微偏了下头,嘴唇微张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

    张力皱起了眉头,又道:“孔夫人,我说的症状,如果符合,你就连眨两下眼;如果不符,你就不用眨眼。”

    孔夫人连眨了两下眼,显然是听懂了张力的话。

    张力道:“孔夫人,你小腹可是有刺痛感?”

    孔夫人一双眼睛瞪得跟死鱼似的,张力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孔夫人,你小腹可是隐隐作痛?”

    话一出口,孔夫人拼命地连眨了两下眼睛!

    呼——张力长吐一口气,这下就能确诊了。

    血热的崩症,小腹刺痛;而血寒的崩症,小腹隐痛!孔夫人这崩症果然是寒证!

    张力转过头来,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孔老爷,心里掠过一丝快意:这穿越回来的第一把赌对了!孔夫人的病,自己已经有九成的把握!

    张力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孔老爷身上:“孔夫人的病,危在旦夕!她身子十分虚弱,寻

    常汤药下去,恐怕虚不受补……”

    孔老爷原本期待感已被张力吊了起来,哪知道张力这么一说,孔老爷顿时面如死灰。

    张力话锋一转,淡淡地道:“这小小崩症,还难不倒我。眼下孔夫人必须立刻施以金针回阳,后续才能说到汤药。”

    孔老爷这心又被张力提到了嗓子眼上,口中喃喃道:“金针,金针……”

    张力眉头微蹙:“今日出门乃是卖些山货,在下并未携带金针。不知孔老爷府上可有金针?”

    张力知道,大户人家一般都会在家中存有金针,以备不时之需。古时称针灸所用之针为金针,倒不是真的是金子打制,而是一种带有崇拜的尊称。这个时代能施展针灸之术的,又怎么可能是庸医?!

    “金针,金针……啊!金针!有啊!”孔老爷一拍脑门,“绿荷,还不快快去给小郎中取金针来!”

    那名叫绿荷的丫鬟答应了一声,打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只约摸半柱香的时间,绿荷就捧着一盒金针走进了屋子,送到了张力手上。

    张力对孔老爷道:“孔夫人眼下虚不受补,我不给她开汤药。在下单凭这金针便可救她性命!”

    孔老爷听得一愣一愣的,却哪知张力接下来还有更震撼的话等着他!

    “我施这金针之术,分为三组。一共九个穴道,每天只取其中一组,三天一轮。等到九天过后,孔夫人的病就会痊愈了。”

    “今天情况危急,先取百会穴以固下元,取气海穴、三阴交穴以健脾补气,统摄血运。”

    ……

    张力噼里啪啦说完,瞥了孔老爷一眼,只见他已呆若木鸡。张力也不理他,很熟练地将第一根针扎在了孔夫人的头顶正中,那里正是百会穴。

    旋即张力又取出一针,对绿荷道:“有劳绿荷将孔夫人的袜子褪去,下一针乃是三阴交穴,是在脚踝部位。”

    绿荷赶忙上前将孔夫人的脚从被子里掏出来,褪去了袜子。张力也不多想,稳稳地将金针扎入了脚踝附近的三阴交穴。

    摸出最后一针,张力竟然神情一滞,似乎有些踌躇。

    孔老爷一见此情此景,急道:“小郎中……”

    张力没有理他,打定主意之后,起身对着躺在病床之上的孔夫人作了一揖:“孔夫人冒昧了。所谓医者仁心,在下只为救治孔夫人的病症而来,并无杂念。那气海穴是在肚脐下面一寸半的地方,施针恐怕有些唐突……”

    还没等张力说完,孔夫人的眼睛一顿猛眨!

    张力心道:这——,我还顾忌古时男女授受不亲,想不到这孔夫人这般直白……

    张力点点头,道:“既然孔夫人同意,在下得罪了。绿荷,你将孔夫人上衣掀起三分,露出肚脐之下一寸半就行了。”

    绿荷还有些犹豫,孔老爷却急不可耐道:“还楞在那里干嘛?小郎中是神医,神医啊!快快取穴!”

    绿荷将被子掀起,露出孔夫人的身子,旋即将身上衣物撩起了几分,露出了孔夫人的肚脐。

    张力也不迟疑,迅速将针扎入孔夫人肚脐正下方一寸半处,那里正是气海穴。

    至此,张力三针全部扎入孔夫人的穴道之中,然后缓缓开始行针运针之术。

    片刻之后,孔夫人的嘴唇微微一动,张力心知定是有了些功效,至少孔夫人有感觉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之后,孔夫人悠悠吐出一口长气,微弱的声音从嘴里传了出来:“好……好舒服……”

    “夫人!哇——”绿荷既惊又喜,竟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孔老爷听见了孔夫人说话,连忙快步赶到床前,眼中带着几滴浊泪:“夫人,夫人你好些了吗?你居然能说话了?”

    “我……我竟是憋了整整七天!”孔夫人话语虽然虚弱,却是清晰可辨。

    孔老爷喜极:“夫人,夫人!自从你这崩症发作以来,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七天前吃了薛郎中的汤药,竟然病得更沉重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孔夫人面露鄙夷之色:“那薛郎中就是个庸医,呸——”孔夫人作势想要啐上一口,却终究气力不足,没有啐出来。

    “是!是!庸医,庸医!”孔老爷的头像小鸡啄米一般,点个不停。

    张力停下了行针,有些不乐意了,皱眉道:“孔夫人,你这症状还只是缓解,不要多说话,必须省着些气力。”

    孔夫人登时闭上了嘴巴,孔老爷也连忙道:“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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