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秦臻刚把偏卧拾掇妥当,那边房外就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因为这升仙船上绝大部分都是修者和修者亲眷的缘故,外面过来追捕的人哪怕身后靠山再怎么强大,也没那个胆子去狐假虎威,肆意妄为。
秦臻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又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鬓,抬脚往门口走去,用一种带着居高临下的声音,极其不悦地高声喝问外面的人到底是谁,这么大清早的过来打扰,有什么要事?
外面过来追捕的人明显被秦臻的态度惊吓到了——他们几乎怀疑自己站的不是二三层底舱的走廊,而是五六层绿阶修者才能够踏入的尊贵地界。
他们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才派出一个代表出来,用格外慎重的语气道:“回大人的话,在下几人皆是百川齐家家主大人的贴身护卫,此行冒昧来访,是为寻找一个盗窃家主贵重宝物的小偷。”
单单是听他们这么一说,秦臻就知道所谓的贵重宝物不是别的,正是已经被丈夫藏好的长乐郡主安灵韵。
她轻皱眉头,不再废话的将门用力拉开,露出一张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寻常面孔,“客随主便,我这儿既没有你们说的贵重宝物,也没闲工夫去收留得罪你们家主的那个小偷,要搜你们就搜吧,不过注意一下轻重,不要把我房里的人吵醒了。”说完就把大门让了出来。
没想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居然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女修,大为错愕的护卫们当即估量出了她的价值,连忙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首,一个劲地表示一定不会打搅到舱房里的尊贵客人。
陪同他们过来的升仙船底舱管事也不止一次的为他们的打扰感到抱歉。
秦臻无视了那管事,双手抱胸,冷冷的把他们一行让进来,神情漠然的注视着在房间里像工蜂一样忙碌的护卫们,“你们这百川府,近些日子认真说起来还真是多事之秋——这才多久,府城里的宝物就接二连三的失窃,难道真的是哪个神偷跑到百川府来作案了吗?”
“对于这一点我们也不是很清楚,”看到主卧里有一半裸男闷头大睡的护卫们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只要听从命令就好,其他的事情我们不敢过问,也没资格过问。”
“能够有自知之明,这是好事,可以规避许多没必要的危险,”秦臻看着他们一无所获的搜查完,“你们到底有没有查到什么不妥当之处,要是没有查到就赶紧退下吧,不要打搅到我相公休息。”秦臻下逐客令了。
齐家的护卫们不敢有丝毫不满,卑躬屈膝的说着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就此退出了齐修远夫妇所在的船舱。那升仙船的管事也是满脸愧疚的说这是他们的不周到,待会就会送上灵物过来补偿。
本欲沉着一张脸,目送他们离开的秦臻听到这话,登时越发的不耐烦起来,“就好像谁稀罕你们那点可怜巴巴的灵物似的——若不是我师傅执意要求我好好遵守着船上的规矩,我早就为你们的冒犯给出一个足够你们铭记终身的教训了!”话音未落,她已经毫不客气的用力把门关上了。
半点都没想到这女修会如此不给升仙船颜面的的底舱管事面如土色的退下了。
——两脚刻意放慢步伐的护卫们听了秦臻的话后,也齐齐变了脸色,只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的三步并作两步疾走而去。
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决定,要尽快去找一下总管,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看他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举措。
已经彻底被秦臻吓住的底舱管事却不知道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后,秦臻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跃而起,毫无形象地撅着生下念哥儿后越发圆润漂亮的翘臀,竖起耳朵,扒拉到门缝上听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的齐修远看到这一幕莞尔一笑,扬手就在秦臻圆润上翘的臀儿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掌。
“呀——”秦臻捂着粉臀跳将起来,用充满谴责的眼神蹬视着自己的丈夫,哪里还有刚才面对齐府护卫和底舱管事的冷漠和高高在上。
“娘子表现得真的是太棒了,”齐修远用一种十分夸张的语气恭维自己的妻子,“为夫真的是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所说的佩服的五体投地就是……就是我打我……打我那里?”秦臻俏目圆睁,只觉得自己牙尖痒痒的,做梦都想着要恶狠狠的咬对方一口,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
齐修远见状不由得喷笑出声,半晌才在妻子几欲杀人的抓狂注视中迭声告饶道:“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不应该用这样轻佻的态度轻薄娘子,还请娘子不要生为夫的气才好。”话是这么说,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没有因此而减弱半分。
有道是物极必反,秦臻被丈夫调戏的狠了,反倒重新变得淡定下来,“你想让我别生你的气也行,”她眯着眼睛做出一个古怪的表情,齐修远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妙。“来啊,看在我刚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也像我刚才那样把屁股翘起来,让我好好的拍上一拍怎么样?”一面说还一面煞有介事的凑到丈夫面前要推着他往门口走。
齐修远险些没给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贞……贞娘你怎么……”
“不是要让我别生你的气吗?”秦臻差点没被丈夫那饱受刺激的震惊脸给逗乐,拿帕子盖了会儿脸容,才重新摆出一副傲慢的架势出来。
齐修远蹬蹬蹬往后连退数步,然后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我这就去把郡主娘娘给接回来,他们已经搜索过的地方一般不会再来第二回。”说着人已经胡乱披了件外衣蹿到窗户外面去了。
秦臻望着自家相公落荒而逃的矫健背影,大感解气地抬了抬洁白如玉的秀气下颔,“哼,让你跟我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灵水镇镇守为惹毛了自己宝贝娇妻而头疼不已的时候,另一边的小庄子上已经变得和地狱没什么区别。
到处都是人被活活杖毙的血糊糊。
到处都是人撕心裂肺的绝望嚎哭声。
到处都是栗栗危惧步履仓促的脚步声。
获悉自己再一次失去了心头挚爱的齐家家主此时此刻已经丢掉了自己的所有理智。一门心思的就是尽快把自己的心头肉给找回来——哪怕是把整个百川府都翻个底朝天也在所不惜!
“夫人不能修炼,仅凭她一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从这栖梧庄逃出去的,她一定有帮手!你们要给我仔仔细细一寸寸土地的找——别怕闹大也不怕惹出什么祸事出来,一切后果尽由本座承担!”直接将厅堂里浓郁的化不开的血腥气无视的齐家家主对脚下跪了一大片的属下随从们冰冷着嗓子下令道。
已经被自家家主突如其来的暴虐恐吓的魂不守舍的众下属们战战兢兢的恭声应是。
半点都没有将属下们的惊恐表情放在心上的齐家家主又阴冷着嗓音补充道:“本座给你们的画像决不能轻易示人,除非你们看到与画像里极为相似的妇人,才允许你们拿出来比对一二,关于这一点你们一定要谨记在心!如果哪一日让本座知道这幅画像在外面广为流传,你们也别想再要自己的项上头颅了!”
众下属们闻言心神一凛,忙不迭异口同声的保证:定不敢让家主大人失望,一定会把夫人毫发无损的给找回来。
他们心里明白,假若那逃走的夫人没有成功找回,他们的下场比起这庄子上的人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显然,下属们的此种保证戳中了齐博伦心底深处那块无法言说的软肋。
当听到那句“一定会把夫人毫发无损的带回来”时,齐博伦骤然起身,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伏跪在底下的众人开口大声许诺道:“只要你们能把夫人平安找回来,不论是谁,本座都将赐予他无上的恩宠——让他与他的亲人终此一生都享用着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众所周知,百川齐家的家主从来不打诳语,他所作出的所有承诺历来是千金不换!
面对足以让人发疯的利益和家主狠戾凌厉的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威压,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狂热起来,再又一次向伟大的家主表完忠心后,齐博伦的一干亲信精神抖擞气势如虹的离开了这原来叫做栖梧的麻雀大小庄园。
众人离去后,齐博伦重新回到那已经被他折腾的如同狂风肆掠过的偏房——途间经过倒卧在地的青袄小妇人婆媳俩个的破烂尸身——瞪视着那让他恨得睚眦欲裂的床柱断痕,咬牙切齿道:“我的好心肝,我的好宝贝,即便是把这百川府掘地三尺,我也一定要把你给找出来!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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