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凯远超寻常人的身世养成了他骄傲的性格。
在母亲安灵韵的精心教养下,虽然称不上目下无尘,但也可以说得上是傲气非凡。
安灵韵对于儿子这点小毛病倒没有纠错的想头,因为在她看来,赵廷凯身为她长乐郡主的儿子,就算是高傲几分又何妨?!
自幼在宫中长大的安灵韵比起其他郡主来,自有着一种堪比公主一样的尊贵气度——
这样的气度对屡遭打压甚至已经失了皇姓的王侯贵族而言是十分罕见的。也正是因为安灵韵的出色,老安王才会心甘情愿的把她捧在自己的手心里娇宠成了掌中宝。而现任安王对她这个妹妹倒是一片赤忱之心,只不过妹控的有些过火容不得妹妹脱离自己的掌控罢了。
骄傲的母亲养出一个骄傲的儿子那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而也正是这份骄傲让赵廷凯狠狠的栽了个大跟头!
对外公和舅舅可以说是全身心信赖有加的赵廷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最孺慕的亲人居然也有颠倒黑白哄骗自己的一天!
若非他看到慈宁宫的老张公公正巧往这边来,未免应酬下意识躲进假山的凹洞里,他是不是会一辈子都被他的好舅舅、好舅母蒙在鼓里?!他是不是一辈子都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勇武不凡的父亲定北侯戴旁人眼中的绿帽子,做一个愚蠢透顶的冤大头?!
赵廷凯恨得睚眦欲裂,牙齿咯咯作响,却又不能仅凭一己冲动就跳出去向舅舅舅母质问!他知道以他目前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是凑到舅舅舅母面前理论,单单是刚开上一句口就会被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暗卫当场擒下了!再说——与其在王府里与舅舅舅母胡搅蛮缠,他还不如暂时退避,然后找个借口溜出王府去找自己的母亲!不管母亲与那……与那齐修远的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什么复杂纠葛,如今的当务之急都是尽快把母亲找回来!
赵廷凯深**着母亲,也相信他的母亲绝不可能毫无理由的背叛自己的父亲——因此,无论如何他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母亲问她一个究竟——他是她唯一的儿子,赵廷凯不信安灵韵到了这个时候还会随便出言哄骗唬弄于他!
这样想着赵廷凯悄无声息的把自己往凹角里藏得更深,他知道他必须等舅舅舅母他们离开后才出来,要不然很容易被那些藏在暗地里的暗卫们发现,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以舅舅的敏锐,一定会觉察出他偷听了他和舅母的谈话……到时候,恐怕他的人生自由又没了保全!
赵廷凯用这样的理由不停的安抚自己焦躁不已的心。
等到假山那头舅舅舅母的声音逐渐远去他才舒展了一下有些盘蜷的僵硬的身子又耐心的等了等,这才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压根就不知道外甥已经对他们极力隐瞒的往事晓得了个一鳞半爪的安王在书房里调兵遣将,对齐博伦没有任何感情的他对每一个手下都是如是吩咐的:不能伤及郡主的一分半毫,至于绑架郡主的那个人只要碰上就不能有任何迟疑的就地格杀!
齐博伦与他那有实无名的舅兄打了不少回的交道,从他把自己心**的女子绑出来他就知道对方总有察觉真相的一天,也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派遣实力高强的手下过来追杀!就看他们是来早还是来晚了!
因此这去往百川府的路上,齐博伦没有任何盘桓与迟疑,几乎是昼夜不息轮换着马车赶路!
——为了这一天,他早就设想排练了诸多准备!就盼着能一举得手,把他的**人从那深宫重苑里盗出来!
所幸,他怕安灵韵半路醒来不愿意跟着他离开,狠了狠心一直把她迷晕到现在!
这天下午,他们已经到了距离百川府不远的一个小县城,齐博伦看了看因为长久昏迷而瘦削了许多的怀中人,垂了垂眼帘,终于在一家客栈面前停了下来。
如今已经距离家中不远,早就安排好的死士也尽数赶来接应,长途跋涉这么久的他,也能够好好的松一口气了!
齐博伦找的这家客栈面积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刚抱着安灵韵下了马车,里面的伙计就殷勤的迎了出来,半点都没有因齐博伦二人的风尘仆仆落魄憔悴而有所鄙夷。当伙计看到彷佛昏睡又仿佛晕厥在齐博伦怀里的安灵韵时,还殷切地问了句:“尊夫人,是否旅途不适,要不要小的请个好大夫过来瞧瞧!”
越临近家门心神就越发紧绷的齐博伦在小伙计凑过来的时候本能的有些戒备,但对方一句尊夫人却深深喊入了他的心坎!几乎是下意识的,一锭银元宝已经被他抛到了眼疾手快迅速接过的小伙计手上。
“哎呦!没想到小的也能接到您这样的大主顾!”伙计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殷勤地把齐博伦二人迎入客栈里。
齐博伦要了一间上等的客房,又让伙计送来了吃食和热水,这才小心翼翼地抱着被他迷昏过去的安灵韵上了咯吱作响的楼梯,当然,为了避免引来有心人的怀疑,他语气异常平静的告诉小伙计他的夫人并不需要请大夫,只不过是旅途劳累睡着了。
既然人家不想请大夫,小伙计自然也不可能逼着请,因此很是说了一箩筐祝尊夫人早日醒来的恭维话,随后才匆匆忙忙的去灶间找人要吃食和热水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锭大元宝的缘故,小伙计很快就亲自端了六荤二素一汤敲开了齐博伦所在上房的门,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木桶的汉子!他们看上去身材魁梧,脸面憨厚而带着几分愚钝。
齐博伦的眼睛落到那两个汉子身上,小伙计一面小心的把各种菜肴摆放到桌子上,一面顺着齐博伦的眼神也看了那把木桶抬到屏风后面的汉子一眼,他要多殷切就有多殷切的解释道:“这是小的掌柜家的两个侄儿,呃,这个嘛……因为脑袋有些问题,所能只能做些砍柴背水的粗活,还请老爷不要嫌弃这个。”
齐博伦自然没可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虽然有些惊讶寻常人也能养出这样的体魄,但他自持修为不弱,因此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就抬手又打赏了三个银元宝让伙计领着这两个粗汉出去了——由于安灵韵就在床上躺在的缘故,他不愿意让别的男人与他们共处一片空间里,哪怕是些在他眼中卑微无比的下等人也一样。
被齐博伦看做卑微下等人的两个壮汉甫一下了楼梯,脸上的憨厚表情就变得异常兴奋激动起来。
他们匆匆把齐博伦打赏给他们的银元宝扔给小伙计,两人做出一副勾肩搭背的模样悄无声息的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说话。
“刚我匆匆用眼角余光扫了眼床上的女子,那人确实很可能是郡主娘娘,”其中一个壮汉压低嗓门说:“那齐博伦虽然迷昏了郡主娘娘,去了头饰换了她的衣物,但是她身上的一些零碎物品却没有摘去。”壮汉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幅安王专门找安灵韵丫鬟叙述然后画出来的画像,里面其中的一块系在腰间的翡翠压佩恰好与壮汉在上房床上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既如此,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动手?!”另一个壮汉明显以刚说话的那一个马首是瞻,“王爷在京城等的火燎火烧的,我们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而且宫里也不止一次的派人来王府询问——在这样拖拉下去,王爷恐怕就瞒不住了!”
“现在动手?不行!现在不行!”前一个壮汉听同伴这样一说,连忙把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那齐博伦一看就修为不凡,就咱们这两个小喽啰,别看着长得五大三粗的,真要凑上去恐怕也只是送菜的份!既然已经确定了郡主娘娘的行踪,那齐博伦也选了咱们的地头儿落脚——那么咱们完全有时间等到灵甫大人过来再动手!有他老人家在,准保万无一失!”
“……你说得对!”起先提议动手的壮汉顿时被自己的同伴给说服了!
他点着大脑袋瓜,“那我们该怎样做,才能让他们留在这个小县城里呢?我看那齐博伦行色匆匆,恐怕不会在这客栈里久留!”
“你说的很对,本座确实不会在这客栈里久留!”一道冷冽淡漠的声音陡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二壮汉听到这话猛然怪叫一声!条件反射的想要逃跑!两人的脑袋瓜子已经没有丝毫预兆的猛然爆裂而开!
齐博伦收回作鹰爪状的五指,回身就把放在自己不远处的安灵韵给打横抱起!
——哪怕是在上房敏锐感知到了这两壮汉的不对劲,他依然选择了抱着安灵韵从客栈一处僻静的窗口抱着跳下来窃听,也不愿意把她放在上房里离了他的视线。
“小李哥、小王哥,又有客人来了!你们还不快到灶房里来扛水啊!”
齐博伦听到那熟悉的伙计声,面上有三分杀意七分冰冷的一闪而过,“没想到安灵韺的走狗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看样子这个地方不能久待——必须要尽快离开!”小心把自己心**的女子重新搂入怀中,齐博伦连马车都不要的悄然离开了客栈,随后又重新易容在车马行又租下了一辆马车这才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
——值得庆幸的是为了以防万一,他此行连自己最信任的手下都没有带上,所有赶车的马车夫都是临时在车马行旁边随意短聘的!
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隐瞒他的行踪。
至于客栈里的其他人即便齐博伦很想杀鸡宰鸭的剁个干净,但到底怕走漏了风声,引来更多的追踪!
而且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那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两个壮汉的真实来历和意图,他们很可能是用银子砸出来的所谓亲戚身份——为的就是守株待兔,等着他入瓮呢!
“安灵韺十多年前你罔顾我对令妹的一片赤忱**慕之心,毫不客气的把我们拆散!如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再从做足了充分准备的我手中把韵娘再度夺出我的怀抱!”
坐在疾驰的马车里,齐博伦紧紧拥抱着怀中**人,咬牙切齿的如斯恨声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