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良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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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吴伟没有回来,工棚里只剩我一个人,我不知道吴洪怎么样了,也没人告诉我答案,我很担心他,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无数次的问自己,如果我不给吴洪施针,他能坚持到医院吗?想了许久,我也不知道答案。可死气是真实的,这点我很确信,拿起《玄黄经》,一页一页的翻着,这上面的内容我已经无比熟悉了,但每一次翻开它,我都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眼睛不受控制的放在气道篇上,很荒谬的,我竟然生出一种想要修炼它的想法。按理说,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之后,我绝对会离它远远的,甚至将它毁掉。但后来我知道了,原来每一个人心中都藏有一个恶魔,希望获得强大的力量,即使我们都清楚那是假的,也会前赴后继的扑上去。

    那天晚上,我没有忍住好奇,同时,我更没有想到的是,我的生活也因此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第二天一早,我走出工棚,工友们已经开始作业了,没人和我说话,我像往常一样,做着熟悉的工作,也许是因为吴洪受伤的缘故,工地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平时嘻嘻哈哈的大笑声不见了。

    我发现,有的工友在看我时眼神怪怪的,我知道,他们一定认为吴洪是我害的,要不是因为我,就不会出现那种事。从工友口中,我知道吴洪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仍然处于昏迷之中。

    有的工友约好中午一起去看吴洪,我也跟着去了。

    病房里,吴洪戴着氧气罩,双眼紧闭,腿上、胸部绑满了绷带,病床旁边,吴伟整个人憔悴无比,一看就知道他昨晚没睡觉。我走到吴伟身前,嘴里轻叫道:“吴二哥,我…;…;”

    吴伟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姜宇,这不怪你,都是我哥的命…;…;”

    看到这一幕,我很心酸,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滚出来,但我忍住了,连忙将头别到一旁。

    吴伟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我能从他眼神里看出他的落寞,甚至还有对我的一丝丝责怪。

    我不怪他这样想,事实上,我也认为是我害了吴大哥,要不是我给吴大哥施针,加重了他的伤势,也许现在就会是另一种状况。

    没在病房停留多久,工友们就都离开了,离开时,有人给了吴伟一些钱,也有人给吴洪买了营养品。只有我,什么都没有,我是空手来的,工地的工钱没发,我现在身无分文。

    我看了看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吴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半天没发出声。

    那天下午,是我第一次旷工,我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我不知道我的目的地在哪里?也许等我累了,自己会停下来吧!

    我穿过一条又一条街,不知道走了多远,当我抬起头时,我已经到了蜀州大学。游荡在校园里,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我最快乐的时光,也只有在这种环境下,我才能静下心来。

    临近开学,学校的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人影,对这里,我已经差不多熟悉了,我走马观花的浏览着,甚至还在树荫下看见正在约会的青春男女,他们丝毫不因为我的靠近而有任何害羞,也许在这里,这种情况很常见吧,我心里想。

    …;…;

    一直到深夜,我才回到工地,工地上每晚都有人值班,也经常有人晚归,这些工地的值班人员都不怎么管。但今天,我刚走进大门时,值班人员都有些吃惊,我很疑惑,问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其中一人道:“姜宇,你快去看看吧,张哥和李头吵起来了。”

    张哥人很好,在工人中也很有地位,基本上大小事都会让他拿主意,至于李头,虽然他是包工头,但他平时从不干活,还对我们吆五喝六,工地里没一个人对他有好脸色。

    听到张哥和李头吵起来了,我没有停留,连忙朝工地赶去。

    工棚外面,此时站满了人,我大老远就听见李头和张哥争论的声音。在人群不远处,停着一辆奥迪轿车,我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我知道这是李头的,因为他经常开着这辆奥迪车在工地瞎转悠,显示他高人一等的地位。

    此时,张哥和李头吵得热火朝天,吴伟也在据理力争着什么,听了半天,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天下午,我们从病房离开后,医院通知吴伟,让他先交六万块钱,身为农民工的吴伟一时之间自然拿不出那么多钱,别看他俩兄弟每个月挣好几千的,但事实上,他们每个月都把钱寄回老家了。

    吴伟没办法,于是回工地找大家商量,看工地能不能拿出点钱治病,毕竟吴洪这是工伤,工地应该负全部责任。

    工友听完后都很支持,张哥给包工头李军打电话让他到工地来,没想到的是,李军言辞很模糊,对待此事拖拖拉拉,从下午开始,张哥他们已经等了七八个小时。

    李军姗姗来迟,更让人吃惊的是,从一下车,李军嘴里就开始吐嘴炮,先是说吴洪不是工伤,是他自己不小心,后又骂张哥多管闲事。

    听到李军的话后,工友们自然不肯干,吴洪是不是工伤大家心知肚明,要不是李军拍工地老板马屁,让吴洪冒着烈日危险作业,会出现这样的事吗?于是双方就开始争吵,一直吵到现在。

    “李军,做人要凭良心,吴洪是不是工伤你心里清楚,现在吴洪没钱治病了,让工地出一笔医药费怎么了?为了贪那点医药钱,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张哥也是急坏了,李军根本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听。

    “是啊,李军,吴洪兄弟是怎么受伤的大家都清楚,你这样做就是陈老板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另一人也据理力争道。

    听到“陈老板”三个字,李军不着痕迹的抬了抬眉梢,那天吴洪工伤的时候,陈老板是在现场的,不过陈老板比较聪明,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于是回去就拨了一笔钱给吴洪作为工伤补贴,但这笔钱最后却被李军给拦截了。

    这种事情李军自然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事实上,他今晚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的。不过让他心甘情愿的拿出这笔钱也不是那么容易,脑袋转动间,不知怎的就看见了我,只见李军从人群中央走出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将我拖到人群中,环顾大家一眼,然后说道:“吴洪是工伤不假,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意思就是要我拿钱也行,但责任不在我一个人身上,你们不是要钱吗?行啊,找他。

    工友们自然知道我没钱,但李军这么一说,很多人都闭口了,显然,在他们潜意识里,造成吴洪现在这副模样的,我也是其中之一。

    “李军,你别血口喷人,小姜家里是祖传中医,他是为了帮吴洪缓解伤情…;…;”张哥看形势不妙,连忙开口,但他还没说完就被李军给打断了。

    “祖传中医,这句话谁信啊?这小子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穷得叮当响,我要是信了你这句话还不如相信我是世界首富呢?就他这模样,活该穷一辈子,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李军瞟了我一眼,满脸的嗤之以鼻。

    蓦然间,我脑袋里响起一阵轰鸣,什么是鄙视?这就是鄙视?

    你可以说我现在穷,但不可以说我一辈子都穷,更不能说我没有志气,最最不应该的,是你不应该骂我父母,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们,但他们却是我最尊敬的人,我一直坚信,当初他们把我留在大山里是有原因的。

    顿时一股屈辱感漫上心头,我拳头紧捏,脸上青筋暴露,想都没想就给了李军一拳。

    “我从没想过要逃避责任,但我不会做一个懦夫,我知道什么是我该承担的责任。”这是我第一次爆发,我怒视着李军,一字一句的道。

    有人张大嘴巴,神色间略带震惊,更多的人是不敢相信,直接愣在当场,他们没有想到温顺如小绵羊的我竟然会暴起打人。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为我拍手称快,但是此时,我心中却是一阵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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