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贵单身?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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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祁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在宫中瞻前顾后的少年,在藩地的这么多年里,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早已经把他察言观色的本事磨练了出来,仔细端详之后,也看出一点不对来。

    就算田家以前将“田湛”送来当质子亏欠过他,也绝不该这么害怕担忧,尤其田湛的父亲,见到他一副曾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一般,老是想跪他,不但让“田湛”满脸尴尬,弄的他也不自在的很。

    既然如此怕他,温和的肯定不行,不如来“豪放”的!

    刘祁板起脸,看着抱着田长史一直在哭的田母,冷声道:“你也别哭了,本王是不会放田长史回家的。”

    刘祁原本在三兄弟里之中就是最冷傲的,这一板起脸来更显气势惊人,田母原本泪珠子流了田珞一衣襟的,被刘祁一吓,硬生生缩了回去,惶恐不安地翕动着嘴唇。

    “可,可她总是要回家的啊!”

    “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更是以功业为重!”

    刘祁“豪气干云”地将田珞从田母怀里拽了出来,皱着眉头“批评”田母:“又不是鸡窝里养着的小鸡,他已经不小了,还护在怀里!”

    田母听到刘祁说到“好男儿”和“大丈夫”时脸上的表情都已经不是惶恐,而是骇然了。

    刘祁没注意到田母的表情,他和田珞平日里笑闹惯了,又见不惯田父田母护小鸡一样的态度,伸手一揽田珞的脖子,拍着她的肩膀继续说道:

    “虽说田长史名义上是本王的幕僚,但他对本王有襄助之恩,本王当他如亲‘兄弟’一般……”

    田母看着和刘祁并肩“好哥儿们”一般站着的女儿,露出被勒住了脖子快要晕过的表情。

    刘祁平时走的不是“奔放”路线,只是偶尔会发发疯,田珞不自在地扭动了下,想要从他的怀里钻出来,谁知道刘祁还似不够似的,伸手将田珞的胸脯拍的“嘭嘭”响。

    “两位放心,本王一定给田兄弟说个如花美眷,德才兼备的那种,京中如今选秀,就算两位想要现在给他说个好姑娘也不容……咦?”

    不是该“嘭嘭”响吗?为什么没什么声音?

    田兄弟身子太弱?身板不够结实?

    刘祁纳闷地当着田父田母的面在田珞的胸前捏了一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就说嘛,他每天既不举石锁也不练射箭,平日里出门都坐马车,哪里能有他这样的好身板……

    别看他长得这么清秀,可是胸肌还是练得不错的,比“田湛”看起来瘦弱,其实胸前都胖到能捏出肉了……

    呃?

    捏出肉?

    刘祁虽是个童子鸡,可他的母亲担心他被人勾引,从小就让嬷嬷之类告知过他女人的事情,又有宫女伺候,绝不是刘凌那样整个被《凡人集仙录》带偏了的无知少年,这下手感觉不对,立刻就僵硬住了。

    莫说刘祁,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的田珞,当场就露出了女性应有的正常反应——双手环胸。

    她毕竟只乔装改扮没多久,女性本能更多点,想要完全像个男人一般被人“袭胸”都没反应,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嘶……”

    田母被这样的变化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当场两眼一翻,就软倒了下去。

    “你,你,你们……”

    田父火冒三丈,可面对着“皇亲贵胄”又不敢发火,又气又堵,一张脸憋的通红,最终还只是一把抱住田母,哀嚎了起来。

    “真是不能活了啊!”

    ***

    “真是不能活了!”

    刘凌捂着自己的脸,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噗哈哈哈……”

    姚霁放声大笑,用宽大的袍袖遮住自己的脸面,以免太过跌下“神仙”的身段,可即便是如此,那抖来抖去的肩膀还是暴露了她心中愉悦的情绪。

    因为没有太多人知道刘凌会易容术的事情,所以今早刘凌下了朝借口自己要午睡,难得偷得一点闲工夫,易容成宣政殿里一个传唤内侍的样子,想要和姚霁一起去见识见识选秀的姑娘们。

    倒不全是对未来另一半的好奇,泰半是突然生出了一些少年人的叛逆,往日里他的日子过的太过沉闷,除了奏折就是政事,被姚霁这么一“引诱”,立刻就“堕落”了,想出去放放风,找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还可以这么做呢?

    然而事实证明,在宫中这种地方,除非你是皇帝,可以随意来去任何地方而不被阻拦,其余时,不小心谨慎就要出事。

    比如说现在这般。

    “早就听说陛下仁厚,所以宣政殿的宫人越养越没有规矩,你一没有手谕,二没有传召,就这么贸贸然往汀芳殿跑?”

    身着女官服饰的中年妇人可不管刘凌为什么要捂脸,抓起他的胳膊就开始训斥,之前姚霁大笑,也是因为这个略显肥胖的女官一直在戳刘凌的额头,将他的额头戳的满是红痕,他却丝毫不敢反抗的缘故。

    眼见着围观的人原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丢脸要丢到全宫里了,实在没辙之下,刘凌将声音捏到尖细,遮遮掩掩地在中年女官的耳边说道:“姑姑行个方便,不是奴婢乱闯,您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内侍没有陛下的吩咐是不会乱走动的,实在是,实在是,哎……”

    他欲言又止,语焉不详,却成功让这女官渐渐收了脸上的怒容。

    她再怎么蠢,也不至于听不出这小太监语气中的意思:“你说的当真?”

    嘴上说着“当真”,其实手上已经渐渐放开了刘凌的胳膊,甚至还露出有些了然的表情。

    这小皇帝第一次大选,身边又没有女人,好奇进宫的女子们是什么样子的,派个心腹来打探打探也不是没可能。

    陛下腼腆,又怕言官直谏,这种事情自然不太好说,王总管也不好打招呼,这样偷偷摸摸倒是最方便……

    不过,找个身量这么高的内侍过来,真能“偷偷摸摸”吗?

    这女官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刘凌,直看的刘凌鼻尖冒汗,这才点了点头。

    “你说的我懂了,不过我身为汀芳殿的管教女官,是不能看着你就这么乱跑的,这样吧……”

    她顿了顿,之前她以为只是宣政殿哪个没什么干系的小宦官在乱逛,自然恨不得将他抓住送去宣政殿去问责,毕竟天子身边得用的几位总管她都认识,没见过这位。

    可一旦听说有可能是皇帝派来打探消息的,她有意向宣政殿示好,面上也就越发和颜悦色。

    “这样吧,南方进了些上好的龙眼,昭庆宫那边赐下来的,薛太妃让我们给每个殿里的贵女们都送一些,你跟着方嬷嬷一起去送,把你那块宫牌给收起来……”

    她是有意示好,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多谢了,这位,这位,呃……”

    刘凌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她。

    这女官就等着这一句呢,矜持地接过话头:“喊我秦赞仪就好。”

    正是负责教导后宫妃嫔规矩的赞仪女官,说起来也是辛酸,刘未当年就专宠袁贵妃,没有大选过几次,后宫里都是入宫早份位高的妃嫔,也轮不到这些赞仪教导。

    后来先帝驾崩,这几年刘凌都没进过妃嫔,连伺候的人都没有,更别说这些女官的差事了。

    好不容易出了头领了这份差事,不但不想办砸了,还想做的更好。

    刘凌脑子里只是想了想就想清了这些干系,对秦赞仪行了一礼:“承蒙秦赞仪照顾,小的会向陛下说明今日的情况,定不让赞仪为难。”

    两人心照不宣,刘凌被她引着去了后面,跟了一位姓方的嬷嬷去送东西。

    那姓方的嬷嬷看起来就是个不多事的人,见多了一个面生的宦官,不多问也不多管,叫什么做什么,只是见他个子大,让他捧着果子筐。

    姚霁若有所思地跟在刘凌身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这在宫里的,果然都是聪明人。”

    刘凌碍于方嬷嬷和几个宫人在身边,不好接姚霁的话,但心中也是一样的想法。他幼年在冷宫长大,见过宋娘子如何艰难地在夹缝里生存,也见过冷宫里那么多缺衣少食的太妃如何勉强度日,对这些并不能混到最顶端的那些宫人也存有着爱护关切之心,并不觉得他们的“小聪明”如何可笑,反倒对他们在宫中生存的智慧若有所感。

    看来,以后有必要经常易容在宫里走走。

    方嬷嬷领着在气质格外不像是宦官的刘凌一路走到汀芳殿的中殿,才稍显嘶哑地开口:“住在这里的,都是一品以上文武官员及功勋公侯出身的选女,否则也不会赐下这些龙眼来。但龙眼只有这么多,薛太妃让老身去领的时候并没有告知婢子这些龙眼该怎么分,老身只能让你一筐抱来。等下无论见了什么,看了什么,不要多言多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方嬷嬷身后两个宫人嘴角微微扬了扬,似是觉得有趣,刘凌这才注意到这两个人,正是分去薛太妃身边伺候的两位女官。

    刘凌顿了顿,突然就觉得手中一筐龙眼重的要命。

    “呵呵,那位教养你长大的薛太妃还想试一试这些姑娘的脾性?”姚霁打趣道:“这些小姑娘在家里锦衣玉食什么没吃过,真会稀罕这一点龙眼?”

    刘凌没多说话,只拿这一筐龙眼遮着脸面,跟着方嬷嬷进了汀芳殿的后殿。

    后殿的正殿中,十几位气质各不相同的贵女早已经等候多时,这些官宦功臣之后不比其他,入宫后有专门的宫人伺候,还能从家中带衣物首饰两箱,自然是各个争奇斗艳,恨不得将对方都比下去。

    见方嬷嬷进来了,一个长得娇俏的女郎笑了起来:“来了来了,我们等的脖子都长了!”

    她看起来年纪还小,脸上还胖嘟嘟的,吐语如珠声音清脆,听着就让人由衷的心情变好,所以即使她这么嚷嚷显得有些没规矩,几个教养宫人竟也破天荒地没有在众人面前让她丢人,只是咳嗽了几声。

    听到旁边的宫人咳嗽了起来,这女郎立刻变成一张苦瓜脸,撅着嘴玩起了手指头。

    “诸位姑娘安康如意。”方嬷嬷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示意刘凌上前。“薛太妃让奴婢们为诸位姑娘送些龙眼来。这些龙眼是泉州贡上的贡物,陛下不爱吃这些连皮带子的水果,就都送去了昭庆宫,太妃娘娘疼惜诸位姑娘,留了一整筐送过来。”

    刘凌很少从这种角度听到别人议论他,觉得怪新鲜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一拍。

    这慢了一拍,立刻就有两三个姑娘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高大的内侍。

    宫中宦官身量普遍不高,据说是净身的缘故。也有一些年纪大了以后才净身的罪臣之后个子会高些,但这些大多是充当杂役,能跟着方嬷嬷出入汀芳殿的,又不太像是杂役,一时间,几个极为聪明的姑娘顿时就对刘凌上了心。

    能在这个时候还走神,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内宦,这宫里的宫人各个都修炼成了精了。

    这么一想,几个势在必得的越发打起了精神。

    刘凌没想到这些女子能聪慧成这样,自然也就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愣了下就能让人看出不对。

    他过完年才十七,官宦人家选的女孩从十四到十八,民间从十一到十六,年纪都不大,他接触的女子又少,总觉得要一叶知秋的,至少也得是薛太妃她们那般经历过不少事的,就算不是,也大约得和王嫂徐氏一样在家中受过磋磨。

    他又怎能想到,这些达官贵胄的家里,哪一个后院里没几个省油的灯?就算那么多亲戚下人凑起来,足够唱几台戏了。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若真是什么天真不知世事的才叫奇怪。

    她们进了宫之后,更加如履薄冰,以往有十分才智见识,现在也要拿出十二分来,不多想的也要多想,更别说刘凌这散漫劲儿太扎眼了。

    这厢里人人若有所思,唯有那小姑娘听到方嬷嬷的话满脸好奇,脱口而出:“为什么陛下不爱吃连皮带子的水果啊?”

    这一问,顿时殿中咳嗽之声不断,有些姑娘心中笑话这姑娘竟是个傻的,但更多的姑娘却是感激她当这出头鸟把自己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方嬷嬷垂下眼帘,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指了指那装龙眼的筐子:“诸位姑娘,龙眼俱在这里,请诸位分了吧。”

    这分龙眼的事情得罪人,但做的好了,也是一桩露脸的事情,于是乎一群姑娘们在一旁你推举我我推举你,明争暗斗折腾了半天,推举出一个年级稍大的黄衫少女来分这龙眼。

    姚霁之前也不知道来了多少趟了,见刘凌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悄悄走到他耳边说道:“他们推选出来的这位姑娘,是你那侍读戴良的堂姐,因国孝误了相看人家,今年十八了。”

    刘凌微微“啊”了一声,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黄衫少女。

    这少女正当韶龄,因年纪比其他女孩都大一些,越发显得有一种沉稳高雅之气,非但如此,她眉间似是罩着一股轻愁,比起其他姑娘更显成熟,也难怪你推我我推你,推出这么个女孩来。

    见刘凌看他,姚霁笑的越发狡黠。

    “怎么,你喜欢这种含羞带怯、柔情绰态的?”

    刘凌将手中的筐子递到那黄衫女子的面前,他虽是易容成殿中那个身量最高的宦官模样,可让他卑躬屈膝却是做不到的,所以在其他人看来,就有些无理。

    好在这些女子还不是嫔妃,按理也确实不必跪她们,只是被恭敬惯了乍有些不适应,还没到怨怪的地步。

    刘凌递完筐子,好整以暇的站在方嬷嬷身后,等着看这女孩怎么分,突然听到姚霁问他这话,摇了摇头,如自言自语般小声说:“不喜欢。”

    他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但肯定不喜欢这样的。

    姚霁失望地“哦”了一声,又像是突然响起什么似的继续问道:“刚刚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不吃连皮带子的水果?”

    “不方便批折子。”

    刘凌闷闷地回答。

    姚霁一怔,看向这个少年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敬佩。

    需要何等的自律和责任心,才会让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彻底改变自己的喜好和习惯,将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国家和百姓?

    他还正是应当享受和欢笑的年纪啊。

    想到这里,姚霁看向殿中女郎的表情就越发认真了。

    他值得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为妻,相伴一生。

    为什么……

    姚霁叹了口气。

    他这样的皇帝,应当算的上明君了,怎么就一辈子没纳后呢?(www..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