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杜子腾看见她虚弱的模样,心里一紧,但从来不懂怎么体贴人的他,却做出了最差劲的反应。
他忽然怒喝起来。
“夏侯绛,你到底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本王就传太医。冷了,就和本王回王寝。你现在一言不发算什么?”
费妍抬头飞快地掠了他一眼,眼前的男人依然俊美的不可思议,只有他,只有他才能把她伤得那么痛。
连着呼吸,似乎心口,都在隐约地刺痛。
费妍的鼻子忽然说不出的酸,眼眶忽然就红了起来。
暖晴毕竟不敢太过火,看见朝颜清冷冷的目光掠来时,她乖巧地点头,顺着朝颜给她的台阶下来,跟在朝颜后面,慌慌忙忙地离开了。
现在的暖晴心里十分害怕,生怕王上生气迁怒到自己头上。
这时候的费妍已经心生了离开的念头,这样的念头如疯草般生长出来,转瞬间成了她支持着自己还站在这里的唯一信念。
而杜子腾,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一念之差,让他差点失去了此生最爱的女人。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谁念冰心一片寒。
这夜,亦寒石窟火光接天。
只听得刀枪既遇,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官兵们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他们攻势强烈,可是对方的鞭子却快如流星。
“大人,这妖女好厉害,兄弟们死伤无数,依然无法攻下。”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年轻的女嗓慵懒笑道,淡淡反驳了过去。
“什么叫死伤无数,我童敏敏早已经金盆洗手,只救人,绝不杀人。这一鞭鞭下来,你们哪一个死了,顶多是重伤无数。没有谱儿的事儿,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儿可甭乱说,坏我童敏敏名声!”
浑身是伤的年轻女子噼啪做响的一鞭抽过,又一个侍卫应声而倒,她从那人身上翻跃而过,双瞳如最亮的星星,燃烧着一股不服输的战意。
长鞭肆舞乾坤,噼啪做响的鞭声所过之处,无数侍卫倒下了,她身上也多了越来越重的伤痕,血迹斑驳,略显狼狈。
“霹雳鞭!”
风陵南忽然看破她手中的招式,眸色微微一凛。
“杀手门最厉害的杀手——游戎,原来竟是个女流之辈。”
游戎无剑,横行黑白两道,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师从何人,仿佛是一夜间忽然在江湖上出现。“他”取最重的赏金,杀最棘手的人,在“他”眼里,善恶并没有明显的分界,只要你出的起价格,那么“他”就能为你杀人。
曾经有人想除掉游戎,于是故意用重金引诱,埋下陷阱。然而十面埋伏、万千陷阱下,游戎浴血拼杀,竟然成功地杀出重围,并且以其诡秘莫测的鞭法,终于杀死围剿“他”的众多高手。
这一段往事在武林上,让武林人士纷纷动容。
游戎的声名,绝不下于千绝宫主宫千九。
“他”赖以成名的武器是鞭,鞭舞乾坤,根本没有人能逃过“他”的杀招。
没有人见过“他”,见过“他”的人都死在了鞭下。
游戎无剑,一时传为江湖中最神秘,也是最烈性的人,这么传奇的杀手,原来竟是个女子。
风陵南面色沉下,当下明白如果自己不出手,这些侍卫都不会是她的对手,如果群攻而上,虽能取胜,不过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都退下!”
他猛地一声冷喝,官兵们听令,纷纷退到一边。
风陵南手中的长剑出鞘,逼射出冷亮的银光。年轻女子童敏敏浑身浴血,然而此时,清亮的眼眸中却闪过了一道灼灼光亮。
“能认出我的武器,风陵大人果然好眼力。来得正好,敏敏早听说过风陵家逆天剑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就让我来领教领教风陵大人的逆天剑吧。”
虽处劣境,犹不退缩,这样的气魄在一个女子身上展露无遗,饶是风陵南,都禁不住尊重起眼前的对手。
只是,挡路者,死。
无论男女,无论贵贱,这是风陵南的原则。
“乒——”
长剑冷鞭霎时间缠斗在一起,风陵南的剑犹如鬼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童敏敏却也不是省油的灯,眨眼间两人就过了数百招。
周围的官兵们看得瞠目结舌,这才知道眼前的女子,刚才如果真要杀他们,是何其容易,再回神,身后一片冷汗。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追宫千九!”
风陵南偷空命令道,所有的官兵恍然大悟,立刻朝着石窟后面疾奔而去。这一举动只把童敏敏急得面色大变。
“且住!我亦寒石窟,岂容尔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童敏敏!”
刷地一下,风陵南的剑趁着她分神片刻,狠狠刺入她的胸腹,起如闪电,落如流星,童敏敏猝不及防,只来得及一鞭过去,卷上了他的脖子。
只需要一个使力,就可以杀死他。但她却停手了。
她的眸中,扬起了一阵纷纷扬扬的大雪,原本清亮的眸中,火焰褪尽,留下的只有一滴泪,不知不觉,沿着眼角缓缓流下。不动手,便只能被杀。
她不怕疼痛或者死亡,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还没有让宫千九爱上自己,就这么天人永隔。她童敏敏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不到,因为她够强势,够自信,而且永远不知道什么是退缩。这一次老天要收回对她所有的眷顾吗?
记忆中,自己在师父面前笑得意气风发,金盆中洗净了手上最后一滴血,她得意洋洋地笑道——
“所谓金盆洗手,从此以后,我童敏敏只会救人,绝不会再杀一人!”
那是她的承诺,至死不改!
女子的手缓缓松开,鞭子软软地从风陵南的颈上垂落而下。
“绝不杀人,童敏敏说话算话……”
她的唇角溢出了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侵透了软鞭,疼痛噬骨,从来都没有这么疼过,胸腹上的剑上却抵不过胸口浓浓的心痛。
生命在失去的温度中迅速流逝,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忽然间,什么疼痛都隐去了,这就是死亡吗?
风陵南抽出剑,踢开昏厥在身前,挡路的童敏敏,跟上官兵们,继续向宫千九追去。
没有人发现,在众人走了以后,石窟上的石壁暗面,忽然波动了下,仿佛是平静的水面被风吹起,波浪暗涌,仅一个刹那,从石头中,剖出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身影迅速从石壁中剥离出来,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妪。她敲着拐杖,一步步极缓慢地来到年轻女子倒下的地方。
好半天,发出一声叹息。
“你当杀手我都不管你了,你什么时候见我管过你太多……
“俗话说民不和官斗,和你说了无数次,偏偏不听,这下好了吧,还得让为师我来帮你这黑发人收尸……
“男人有什么好,害得你送命。不过从小到大,你要什么,为师不帮你弄到。睡吧,好好地睡一觉,忘记那个男人吧。”
说到这儿,老妪忍不住瘪了瘪嘴,狠狠唾了一口。
地上残余的火焰中,蓦地惊现出老妪的脸。
那是一张无比苍老的脸,苍白的皮肤千沟万壑,面容干瘪,老得已经失去了能辨别年龄的容貌,只能看见她的眼睛,闪烁着灼灼光亮。
那苍老沙哑的嗓音在石窟中回荡,发出让人心骇的回响。
什么样的师父,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徒弟死在自己眼前,什么样的师父,能够如此镇定地放走杀死自己徒弟的仇人?
没有人能回答。
隔日清晨,风陵南求见云皇,带来了宫千九的人头。
这个埋在云皇心间的毒刺,在历时数年的今天,终于被拔出,云皇大喜,命人将宫千九的人头悬挂城门,以示百姓。
当日,青城彻夜鸣放爆竹,驱散邪祟。
这期间内,费妍一直坐在窗台前,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卷,也不知在看书,还是在想些什么,经过昨晚的事情,她忽然有种深深的彷徨。
那些被她责令打过的小丫鬟,见到她时,一个个以怨毒的眼光看着她,她们表面上看来恭恭敬敬,但背地里更不把她当一回事儿。
费妍的猜测果然不错,自己这会儿,倒成真成了众人孤立排挤的对象。
还没有在后宫,都是如此,她不敢想象若是回到宫中,她会不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这世界。
她合上手中的书卷,冰玉适时地上前两步。
“娘娘,这是厨子新做的小糕点,您尝尝鲜?”
费妍拈了一块,久久不放在嘴里。门外传来清央羽神清气爽的笑语,“呵,连吃都顾不到了,我还当你转性了呢。”
“转性也比你变性好,胖胖,我发现你现在越发的女性化了,两个字,啰嗦!”
看到来人,她心情稍微好了些,忍不住反口相讥回去,亮晶晶的眼眸中满是浓浓战意,正所谓与天斗,天打雷劈,与地斗,山崩地裂,与胖胖斗,那就是其乐无穷。(ww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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