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绑。”杜子腾丢开鞭子,沉默一下,忽然一声冷喝,旁边的侍卫慌忙跟上,手脚利落地松着绳子。
杜子腾一把推开那两个侍卫,龙颜大怒:“你们俩干什么呢?难道没有看到她被打成这样,笨手笨脚的,滚开。”
“王上,不可以。您何等尊贵的身份,这些让属下们来做就行了。”朝颜上前两步,下意识就要劝阻他。
“滚。”
杜子腾的脸阴沉无比,手中的动作却不见任何急躁,轻手轻脚,仿佛在对待最珍贵的宝贝。
昏迷中的费妍,眉头因疼痛而拧了拧,忽地发出一声抽泣。杜子腾的手猛地一僵,眸光转向刚才的两名侍卫,语气有些生冷。
“你们俩,过来给她解开绳子。”
可怜的侍卫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战战兢兢地上前,解开绳索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可毕竟是十三鞭抽下,鞭鞭力道狠厉,小费妍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再加上挣扎时,绳索入肉,几乎只是动一下,都会让她疼痛无比。
杜子腾看着她,忽然转头,厉眸直扫风陵南:“本王只让你鞭笞五十,没有让你把她打死。”
声音冷厉逼人,如尖锐的冰刃般,狠狠刺出。
风陵南微微一笑,然而笑意却没有到达黑曜石般的乌眸中:“王上让微臣以兄长身份,代替其父,鞭笞五十,微臣只是依着王上的命令,下手若是重了,还请王上见谅。”
杜子腾的拳猛地捏紧,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当绳索一开,费妍软软滑下的时候,云皇一把接住了她,把她横抱入怀,转身就走:“把青城最好的大夫请来。”
在他身后,是一群惊慌失措的侍卫们。
“王上且慢,夏侯娘娘身上全是血污,会惊扰圣颜。”
“王上,王上……”
他越走越快,充耳不闻,直到将众人纷纷抛置脑后,空荡荡的走廊中只剩他一人笃笃的脚步声时,他一直冷漠如冰的容颜上,这才出现一丝松动,无法解释心里那一阵阵的抽痛到底是因何而来。
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曾经救驾有功。
所以不舍她受伤……
仅仅只是如此。
大厅上,众人看着地上斑驳血迹,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费妍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一阵一阵,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鞭声,心上的阴霾久久不散。
“兄弟,你下手真狠呀!”
见云皇走了,清央羽晃晃荡荡走了过来,出其不意,狠狠一个下勾拳重重击在他腹部,风陵南猝不及防,竟然被他偷袭成功。
“这一下,是代肺炎打的,你抽了她十三鞭,我只打你一拳,你真是赚了。”清央羽哼哼唧唧,腆着肚子,用鼻孔看风陵南,心里叹气连连。
同学一场,肺炎呀,我就帮你这么多了吧。
清央老爷很有魄力地摇了摇肥胖的脑袋,转身就要出走,身后却神出鬼没地搭上了一只手。那本是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此时,却被藤鞭上的倒刺划出了三三两两的血口子,看来分外惹人怜惜。
“会喝酒吗?”
风陵南低哑着嗓子,一双清凉的眼睛此时看来更加亮了,闪烁着清央羽不懂的光芒,他下意识点了点脑袋:“会。”
“我们去喝酒,不醉不归。”
他豪气万丈,清央羽被他拖出了一半,这才传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不要呀,喝酒伤身,我可不要英年早逝,红颜薄命呀……”
可惜,并没人理会他杀猪式的惨叫。
众人掏掏耳朵,该请大夫的去请大夫,该清扫大厅的清扫大厅。
风陵南走到一半,忽然折回,丢弃在地的藤鞭,他弯身拣起,缓缓收入衣襟,贴在胸口最靠近心脏的部位,那里,沾染了她的血,和他的疼痛。
酒肆,人来人往。
靠边的地方坐着两个男子,一个俊秀,一个肥胖。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幽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风陵南一杯接一杯的酒,想也不想地倾入嘴中。
他喝的又快又猛,清亮逼人的眼眸,燃烧着许多种的感情,熠熠生辉。清央羽坐在角落处,一边点着荷包中的银子,一边肉疼地看着桌上堆积的酒缸,忽然间耷拉下肩膀,只觉着天崩地裂,万物萧条。
这年头,酒也涨价了。
兄弟呀,您悠着点好不?
其实,他一开始瞧着他的喝法,还觉得豪气喷薄,一盅接一盅的给他满上,可三大缸子酒都被他喝了个底朝天,清央老爷的淡定保持不住了。
他捂着钱包,见鬼似的直直盯着风陵南。
“大家各付各的,我可不请你喝酒。”
后者压根不理他,长臂一勾,琥珀色纯透的液汁涓涓流淌,发出清脆的汇流声,落入杯中,明晃晃地倒印着他俊秀的容颜。
“小南呀,你那个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是听谁说的?小心曹操从地府里爬出来告你盗版哦,现在盗版打击得厉害……”
“你和绛儿……原本认识?”
风陵南抬起头,刀裁般的眉,微微挑起,淡淡发问。
“何止是认识呀,简直是熟到透!”
那丫头有几斤几两,再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说起这儿,清央羽颇有些得意洋洋。看到她被打,他心里开始是有些怨恨风陵南的,这臭小子他妈的出手这么狠。可是在酒肆,看他颓废破落的模样,清央羽的怨恨奇迹般的烟消云散了。
打就打了,他也不能帮肺炎同学把风陵南打回来是不。
何况呀,就算他想打回来过过瘾,可人家武功多厉害呀,一个云裳再加个迟若,能对上三百招都算不错了。
所以他不气,他要拼命灌他酒,要让风陵南的钱包来一次大出血!
这一喝,喝了个昏天暗地,风陵南烂醉如泥,胸口的藤鞭贴在里衣,一下下刺的他胸口发闷发疼,只恨不能替她受苦。
一闭眼,费妍泪眼蒙眬的模样犹在脑海中,一遍遍浮现着。
“来来来,喝酒喝酒,小二,回头把这位公子送到鲁城主的府上,我先走了……”
“呦,清央老爷,您慢走,这账还是送到清央府吗?”
“胡话!他是他,我是我,凭什么本老爷给他付账。”清央羽的眉头皱了起来,恶狠狠地敲了敲桌子,根本,也无法看见风陵南醉成了烂泥,眼角一滴清泪,如流星划过,一闪即逝。
绛,对不起……
那边,清央老爷和店小二还在这里激烈地讨论着:“他喝了多少酒,本老爷才喝多少?天天给个酒鬼付账,你当本老爷是冤大头吗?”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人家是鲁城主的贵宾,你尽管送回去,让小厮给你结账就是了,其余的话休要多说。”清央羽拿出做老爷的派头,气势十足。
“那这坛子竹叶青……”
店小二哭丧着脸,压根不敢和清央老爷的气势相抗衡,灰溜溜的准备闪人,忽然又被清央羽叫住了。
“慢着,这个拿给我,老爷我带回去慢慢品尝。账依然记在他头上,你走吧。”清央羽肥肥的爪子往后点了点,眼珠儿骨碌碌地转动着。
店小二瞠目结舌,这样,这样也行呀?
冷月清辉,树影斑驳。
府邸外,传来一慢两快的更声,“寒潮来临,关窗关门!”更夫拉长的嗓音伴随着“咚!——咚!咚!”的鸣锣声,节奏错落有致。
明灭青灯中,烛影剪窗,人影幢幢。
“王上,都已经三更了,您先歇着,这儿有奴婢们看着。您晚上都没有用膳,尝尝奴家精心烹制的莲藕羹,先暖暖肚子吧。”
“滚。”
杜子腾俊秀淡漠的容颜,在光影中明明灭灭,带着危险的气息。鲁城主第二位小夫人生的女儿名叫鲁秀秀,当真是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姑娘,十六岁的年龄,韶华如花,她一听着王上驾临,当时就撵退了其他稍有姿色的丫鬟,扭腰摇臀地过来了。
这姑娘先隔着窗,看清了云皇年轻俊秀,气势逼人,早已是芳心暗许,这会儿打定了“跃上枝头当凤凰”的主意,自然要急献殷勤。
谁知,一上阵她就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若换成了其他人,早打了退堂鼓,可鲁秀秀是美人,俗话说美人胸大无脑,这句话倒是半点不假。
天凉疏幕,夜色无边,窗外寒露重重。
早已是秋天,鲁秀秀却穿着水蓝色的牡丹绣花裙,裙子制工精致,却显得略微暴露,单薄的布料几近透明,诱惑而*,令人忍不住满脸通红。
当她从外面走进房里时,杜子腾却一眼都没有看她。
鲁秀秀心头忍不住窜上阵邪火,还真不信这个邪了,她媚眼如丝,妖娆地将胸脯凑近杜子腾,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暧昧地挑逗着。
“只是皮肉伤,风陵大人才抽了十三鞭,王上何必如此紧张。长夜漫漫,照顾一个相貌寻常,身材也很普通的小丫头多无趣,王上不如到奴家房中,奴家为您做了几样拿手的美味点心,一定能让您满意。”(ww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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