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着,一边让鸿奴看元意的脸色,鸿奴看到元意确实脸色不好,抽咽了一下,渐渐地收住了眼泪,张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元意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鸿奴乖。”
鸿奴顿时咯咯地笑了出来,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格外地明亮。外边的萧恒无奈地笑了笑,放下了纱窗,驱马去了马车的前头。
因为还有行李车队累赘,行程并不很快,三百甲胄精兵前后围着车队在官道中缓缓前行,地上的白雪松软,车轮碾过便陷下深深地沟壑,更加延迟了速度。
萧恒驱马到了队伍的前头,看着前头长长地蔓延了冰雪,距离驿站还有二十里路,按照这样的速度恐怕在日落之前都还到不了。
忽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一个亲兵,道:“阿三,你带几个人到前边除雪。”
正在专注地看着前面道路的某人身体一僵,面无表情地看向萧恒,“属下知道了。”而后他转过头,绷着脸点了点身边的几个人,道:“小四、小五,各带上一伍人随我来。”
就在这时被叫做阿四的卫兵凑到萧恒跟前,笑嘻嘻道:“大人,打个商量行不行”
萧恒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何事”
阿四朝阿三已经远去的背影努了努嘴,眼中颇有些哀怨,“大人以后可否不再叫三哥的序号”
萧恒眼睛一转,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道:“为何”
“因为三哥不喜欢啊。”阿四眼中更加哀怨,“他一不高兴,我们都不好过,都小四小五地给叫上了,在下属面前多没面子啊。”
萧恒眉头一抬,觉得颇为好笑,脸上不显,板着一张脸,一巴掌往阿四脑袋拍上去,“少在这儿耍滑头,快去干活。”
阿四佯装要摔倒,却还是在萧恒灼灼的目光中摸了摸鼻子,夹紧马腹,飞速地追上了前边离去的队伍。
因为除掉道上的软雪,路面结实,车队果然加快了速度,在夕阳下山之前赶到了驿站。得到消息的驿承已经等候在门口,一看到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的萧恒连忙行礼,“下官见过节度使大人。”
萧恒翻身下马,向他微微颔首,便去了后面的马车,恰好元意正跨下车厢,接过素梅递过来的鸿奴,拿着斗篷把他密密实实地盖住,轻声对他道:“马车颠簸,鸿奴一路上都不舒服,才睡着呢。”
接过她怀里的鸿奴,萧恒看了看他有些疲惫的小脸,也颇是心疼,却不得不道:“还是得让他起来吃点东西,不然明日怎么熬下去。”
一直都守在旁边的驿承很有眼色地开口,“萧大人,萧夫人,下官已经准备了些粗茶淡饭,您们不如趁热吃点吧。”
因为一天都在赶路,中午的时候大家也就吃了些干粮,如今有热食可吃,元意心中一喜,和颜悦色地对驿承道:“有劳驿承了。”
驿承连忙低下头,谦虚了几句,一边引着他们进了大堂。大堂中还有一些进京的官员,大概是别人打听到了萧恒的身份,有意要来打声招呼,但是看到他已经和妻儿入座饮食,脚步又缩了回去,只是眼睛一直不忘关注他的那一桌。
随行的丫鬟和精兵都另有安排,元意与萧恒去了中央的一张桌子,素梅还想着要照顾鸿奴用膳,被她给劝走了。
这次前去边关,元意带的人不多,陈嬷嬷因为年纪大了,便把她留在京中,让含冬留了下来照顾她。所以这次她带了素梅、腊梅、芭蕉和樱桃,浅碧是萧恒专门准备给她的护卫,也随着来了,清一色的年轻丫鬟。
鸿奴已经把鸿奴轻轻地摇醒,逗弄了一番才没让他哭出来,元意看到恰好有一道鸡蛋羹,便舀了喂给鸿奴,鸿奴大概也是饿极,很快就吃完,又吃了一小碗的粥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菜已经有些凉了,驿承上来问要不要重新热一遍,元意想着麻烦就算了,趁着余温与萧恒草草地填了肚子。
夫妻两正要回房休息,之前一直都在观望的官员连忙围了上来,与萧恒攀谈,元意不得不告罪一声先行回房,哄了鸿奴睡了之后,房门才咯吱的一声响,是萧恒回来了,身后还有几个抬着热水的奴仆。
待奴仆离开,萧恒才对元意道:“舟车劳顿了一天,你想必已经乏极,先泡泡热水澡吧。”
屏风后的热水雾气腾腾,冒着缕缕的白烟,元意看着萧恒不掩疲色的脸,心中一暖,主动上前替他解了盔甲,“我坐在车里,哪有你辛苦,还是让我服侍你洗浴吧。”
萧恒看着元意凑到胸前的脑袋,眼中闪过温柔之色,抱着元意进了屏风后,而后是低沉的男声隐隐传来,“爷许久没与意儿洗过鸳鸯浴,不如就一起吧。”
惊呼之音蓦然想起,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便戛然而止,之后变成了低低的女声,“鸿奴睡了呢,别把他吵醒了。”
桃红的罗裙和肚兜被丢了出来,之后便是水波的碰撞声,带着笑意的男声说道:“只需意儿不出声即可。”
屏风后人影绰绰,朦胧婉约,又细细地水流从里面的流淌出来,把地上红木地板染得深红,许久之后,直到地上的水迹消失无踪,木板颜色变浅,才听到哗啦的一声水声,萧恒身上只是披着一件单衣,走动之间,可见修长遒劲的四肢和小麦色的结实胸膛。
萧恒多情风流的桃瞳中泛着尚未消失的春色,抬眉转眸之间妖孽横生,俊美不可方物。他低下头,看着正埋首在他胸前的元意,身上裹着单衣和斗篷,丝毫遮掩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本来就酡红的脸颊更添了一抹红晕,连如扇贝一般的耳垂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他的眸色一深,喉咙滚动了几下,但是想到她已经劳累了一天,明日还要赶路,便压抑住心中的渴望,把她放到鸿奴的身边,给母子两人盖好被子,再在元意颊上落下一吻,“你先睡,爷先去外边看看。”
“外边冷,再多加一件斗篷。”看到萧恒匆匆地穿上了衣服就要离去,元意也顾不上正在害羞,连忙出口说道。
萧恒轻笑了一声,没有反驳,随手拿了衣架上的一件银灰色毛皮斗篷系在身上,就出了门。元意本来还想等他回来,但是身子已经累极,只好搂着鸿奴软绵绵、热乎乎的小身子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天色大亮,柔和的阳光投入房间,散发着明媚的光泽,元意吓了一跳,太阳都晒屁股了,这得多晚了。
再看看旁边,萧恒和鸿奴都不在,她连忙起身穿戴完毕,就看到萧恒驮着鸿奴进来,看到元意醒来,父子两眼睛俱是一亮,萧恒刚说了一句,“意儿,你醒了。”鸿奴就接了话,嫩生生道:“娘娘,猪猪。”
元意脸色一黑,自从入冬以来鸿奴就不愿起床,她说了他几次“小懒猪”,没想到他竟然记得。
萧恒低低地笑了出来,但是接触到元意不善的目光,立马忍住,反而拍了拍鸿奴的小屁股,把他从肩膀上放下来,带着笑意的眸子瞪着自个儿的儿子,“臭小子,你怎么说娘呢。”
鸿奴最不怕萧恒,嘟了嘟小嘴,开始控斥:“爹爹,坏坏坏坏。”他连续说了四个坏字,好像不如此不能表达萧恒的罪大恶极。
元意头痛地揉了揉额头,打断了两父子的幼稚的争吵,看向萧恒,道:“都这般晚了,怎么不叫醒我。”
“没关系,你昨天累了,养足精神才好赶路。”萧恒抱着鸿奴在椅子上坐下,继续道:“爷已经让一百精兵带着行李车队先行,咱们少了累赘,赶路也会快上许多。”
元意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她洗漱之后,一起用了早膳,才开始启程。
大概是养足了精神,元意觉得浑身都是力气。恰好今日是难得的清朗天气,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让她舍不得进去车厢里。
她眯了眯眼,心中一动,连忙跑到马厩中,就看到她的烈火正悠闲的甩着尾巴,大概是看到她,昂首嘶鸣了一声,亲昵地用脑袋蹭着她的脸。
“好烈火,这两年委屈你了。”元意毫不嫌弃,反而摸着它的毛发,道:“这下咱们终于可以有机会一起驰骋蓝天了。”
她之前虽然也会找时不时地去陪烈火,但是终究觉得委屈了它,这次出行边关,她便毫不犹豫地把它带上。
烈火又嘶鸣了一声,不停地蹭着元意,似乎在催促,元意轻笑了几声,拍了拍它的脑袋,利落地一翻身,跃到马背上。
视野一片开阔,元意顿时心旷神怡,恨不得高歌一曲用以抒怀,但她终究还是止住了,继而夹紧了马腹,声音说不出的畅达开怀,“烈火,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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