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后院这事在京城这圈子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前年柳清扬才发卖了卓侍郎的妾室,从而背负了妒妇的恶名。但是这次却是萧恒身为男子亲自遣散,这个话题更加耐人寻味,不少女人羡慕元意好福气的同时,暗地里也传出她心思狭窄的流言。然而坊市之间,流传最多的却是元意的相貌,都说萧少奶奶相貌倾城,才让萧少爷这个浪子非卿不可。
外边的风言风语元意隐约听到一些,但是没有放在心上,倒是云氏对此有些不满,觉得元意妒心太重,还是萧恒把当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并打着为腹中胎儿考虑的旗子,才勉强压下她的怨言。
萧恒自从中了秀才之后,便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整日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少了一个人陪伴,元意有些无聊,好在元柔时不时地来陪她,才少了一些寂寞。
这日,柳清扬和颜少筠两人下了帖子拜访萧府,刚进了房间,两人就像看珍惜动物一样看着她,让元意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道:“你们为何这般看我,难道我气色很差?”
从怀孕到现在,已经有六个月的时间,害怕铅粉对胎儿有害,她再也没有上过妆,因为不用出门,也整个人都懒散起来,许久没有照镜子,也不知道如今她的脸上有多少斑点,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我看你的气色好得很,红润光泽,说是小姑娘也有人信。”柳清扬毫不客气地在一看坐下,视线在元意脸上溜了一圈,又在她鼓起的肚子顿了顿,语气酸溜溜得很,“五娘,你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让整个京城的女人都羡慕得不得了。”
元意哑然,求救地看向颜少筠,谁知道后者却难得地和柳清扬同仇敌忾,还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表姐说的没错,五娘,你这是好事都占尽了,你说说,你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能让萧公子为了你遣散后院。”
“谁让人家是天下第一美人呢。”柳清扬和颜少筠一唱一和,哼哼唧唧地说了一句,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元意,一副怨妇脸。
元意顿时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们,同时在心里暗暗反省,相对于两位好友来说,她似乎是太过幸福了点,难怪她们心里有些不平衡。
两人的品性她自然信得过,不过是嘴上说上两句,看她们的眼底,倒是还是为她高兴得多,她心里的倒是不会计较。但是管中窥豹,连身为她好友的两人都掩不住羡慕,可见其他女人是什么态度了。
想到那种场面,元意不由缩了缩脖子,底气有些不足地解释道:“这不是有姨娘要谋害我的孩子嘛,从远才一怒之下便把她们给遣散了。”虽然这不是根本原因,但也算是导火线了。
她们不知道还发生了这事儿,连忙关心她的身子有没有大碍,元意听得心中一暖,连忙回答没事,牵着颜少筠的手,问道:“外边是如何传闻的?”
颜少筠接过樱桃奉上的茶,呷了一口,突然咦了一声,看了看茶汤,没有回答元意的问题,反而问向樱桃,道:“这是什么茶?挺好喝的。”
樱桃福了一礼,笑眯眯道:“回陶夫人的话,这是我们少奶奶亲自制的花茶,有清肝明目之效。”
花茶这词颜少筠还是第一次听说,立马就来了兴致,吃货本性显露无疑,毫不客气地看拍案,直道:“不用替你主子心疼,给我和卓夫人都包上一些,竟然还藏着好东西,真是太过分了。”
樱桃看着满脸郁闷的元意,掩嘴一笑,她知道主子与两位夫人关系好,这当花茶主子不会舍不得,于是乐呵呵地应了声是,规规矩矩地退下去,想来是去包花茶了。
颜少筠这才看向元意,抬了抬眉,道:“四娘,你不会舍不得吧。”
元意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她这阵子之所以会喝花茶,是因为怀孕,肝火太甚,便泡了菊花茶下火,对于喝惯好茶的柳清扬和颜少筠等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东西,这次特地找樱桃要,说白了就是为了和元意呛声。
圣人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果然是至理名言。元意作为三人里头过得最滋润的一个,分分钟都在戳两人的心窝,难怪要被坑。
看在两人心里失衡、典型缺爱的份上,元意决定大人有大量,不与她们一般计较,笑嘻嘻道:“怎么会,你们要多少就拿多少,不过是一点花茶嘛,和咱们的情意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颜少筠心里这才稍稍舒坦了一些,摆了摆手,道:“那些长舌妇什么话说不出来,你别听了,没得心里不痛快,她们啊,嫉妒着你呢。”
柳清扬也喝了一口茶,幸灾乐祸地看着元意,道:“现在已经有人传你是天下第二妒妇了,说起来,你总算是排在我后边了。”
外头的那些言论,元意也大概知道会怎么传,但是她如今的心思通透多了,过好自个就算了,管别人怎么说。
她的视线放在两个好友身上,脸上微微有些忧色,道:“你们两人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算起来她们成亲的日子比元意还长,但是迟迟没有怀上,元意还特地给她们传授了些调理的方子和受孕的日期,过了这么久,没道理怀不上啊。
两人的脸上难得闪过一抹扭捏,元意眼睛一亮,看了这个又看那个,惊喜道:“难不成你们都有了?”
柳清扬难得一副小娘子的模样,耳朵有些薄红,道:“我和筠娘这月的小日子没来,估摸着是有了,但是没看过大夫,还不确定。”
元意打心里露出喜意,笑逐颜开,但是下一刻又嗔怪地看了她们一眼,道:“既然如此,你们不小心地在家呆这儿,跑来我这儿做什么,太不小心了。”
还没等柳清扬说话,颜少筠就拍了拍她的手,道:“我们主要是想看看你,若是真的,大概在你生产之前都不能见你了。”
她说的话在理,这年头正室怀孕,都是被家族当瓷娃娃一样奉着,元意大概还要四个月就要生产,她们那时正是安胎的关键时刻,几人怎么也不会相见了。
元意怅然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就调节了过来,以自个儿过来人的身份给两位好友传授经验,三人都是初为人母,情绪都高昂得很,说起孩子来就怎么也停不下来,就差没手牵手地指腹为婚了。
还好元意理智尚存,在紧要关头掐断这包办婚姻,要不然十几年后指不定要多了几对痴儿怨女。
几人的热情稍稍冷却了些,颜少筠和柳清扬就与元意这个与圈子脱节许久的孕妇说起了京城的八卦。
“说起来最近京城有个新鲜事,还与四娘你有些关系呢。”
元意喝了口花茶润了润喉,闻言有些好奇地看向颜少筠,道:“什么新鲜事?”
“是关于秦如婧的,也就是你的新表嫂。”颜少筠朝她挤了挤眼,眸子中闪过促狭之色,“那位的新鲜事,可是从新婚开始就没消停过。”
元意恍然想起,貌似张仲羲和秦如婧的婚礼上,萧恒还弄出了一场缺德事儿,后来为了避嫌,关于张仲羲的事儿元意再也没有打听过,倒是不知道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下被颜少筠吊起来胃口,于是她好奇地问道:“发生是什么事了?”
颜少筠抿唇一笑,道:“她不是有个牵扯不清的表哥么,投到睿王门下当了个门客,前阵子竟然弄出了告御状的阵势,状告了工部尚书秦大人,此案正在大理寺受理呢。”
元意心中一动,秦如婧的表哥,萧恒曾经与她说过一些,但是并不详细,好在颜少筠和柳清扬两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元意倒是理清楚了一些前因后果。
原来秦如婧确实曾与她的表哥有过一段婚约,不过因为他表哥是皇商,虽是富可敌国,但是地位不高,婚事一直拖着。但是几年前,他表哥一家被贼人杀害,只有他一人逃到秦府得到了庇护。但是就在前阵子,他才知道杀害他一家人的凶手是工部尚书秦大人,原因正是为了他家中的财富。本来是要斩草除根,但是被他幸运地逃了出来,秦家只能用婚约稳住他,好借此把他的惊天财富哄骗出来。
但是他精明得很,怎么也不松口,还有着脱离秦家的打算,于是秦家终于决定痛下杀手,却不料最终还是被人逃走,如今还反咬了一口,此时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就连皇帝都对此时十分重视,下令大理寺秉公断案。
元意听得目瞪口呆,难怪萧恒说最近时局紧张,原来如此,元意百分之百地相信萧恒和睿王在其中扮演了不轻的重量,难怪萧恒调遣了暗卫护着萧府,感情是担心人家狗急跳墙地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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