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五章 我也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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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永安城东的魏军大营,早早已是炊烟袅袅,开始埋锅造饭。

    半个时辰后,四万将士皆已饱餐,精神充沛,斗志昂扬。

    大营中,集结的号角声吹响,撕碎了这清晨的宁静。

    四万将士们的精神,立刻亢奋起来,他们知道,一场血腥的大战,马上就要开始。

    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敌人,不再是传统的匈奴羌人这等胡虏,而是在塞外草原,新兴崛起的鲜卑人。

    正是这支新兴崛起的胡虏,铁骑踏破了并州山河,屠杀了不知多少并州同胞,每一名鲜卑人的手上,都沾满了大魏子民的血。

    鲜卑人的种种所为,已在这些大魏儿郎的心中,积聚了太多的怒火,他们早就盼着能够杀尽胡虏,为死去的同胞复仇雪恨。

    今天,就将是他们的复仇之日!

    心怀着复仇的怒火,一名名魏军步兵和骑兵,默默无声,却又井然有序的开出了大营,于永安城东列阵完毕。

    这一次已不是魏军头回面对优势的敌方骑兵,但此次他们所结成的阵形,却与前几回大不相同。

    这一次,魏军阵中出现了一种新的武器——武刚车。

    武刚车也并非是大魏之皇所发明,乃是汉朝之时就有,当年卫青就曾用此车出塞,大破匈奴。

    而今天下大乱,中原诸**队,不是骑兵就是步兵,已经很少使用战车。

    而这一次,陶商命李牧统军对付鲜卑人,李牧便向陶商提出请求,要陶商给他配备了近千辆武刚车。

    中军大旗之下,李牧身着玄甲,腰悬佩剑,沉静的目光,注视着诸军列阵已毕。

    前方装有蒙着牛皮厚盾,两侧绑着长矛的武刚车,构成了魏军防御阵形的主体,而在每辆武刚车之间,又有长矛手和大盾手前后布列,构成了密密麻林的枪盾之墙。

    而在武刚车的车身之上,则设有两名弓手,可以依靠武刚车的高度,以较为开阔的视野,对杀来之敌进行射击。

    武刚车之后,则是近五千余名弩兵,由于弩兵之箭是仰射,利于抛物线对敌形成打击,故而也不需要太好的视野,所以被安排在了武刚车之后。

    车阵两侧,则各有五千余名骑兵,护住了侧面。

    李牧所在的中军,即为后军,是近一万多骑兵,保护住了车阵后方。

    这一道铜墙铁壁,攻守兼备,由步兵、骑兵、弩兵、枪兵、盾兵、弓兵以及战车组成的混合军阵,迎着晨光巍然屹立,坐等敌军前来。

    永安东门之上,陶商已经登上城头,鹰目穿过刺眼的晨光,勉强看到了己军之阵。

    “李牧不愧是一代名将,于普通的步骑阵中,又加入了武刚车,便能使军阵的防御力大增,妙,此阵甚妙,看来我没有召唤错人……”陶商暗暗点头,目光中掠过几分赞许。

    下一秒钟,陶商就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开始微微颤动起来,耳边也响起了隆隆的雷声,视野的尽头,遮天的狂尘袭卷而来,几乎将东升的旭日之光都遮掩。

    “冒顿,你终于来了么……”陶商冷冷自语,鹰目中杀机渐。

    滚滚尘雾之中,东面的尽头,六万鲜卑铁骑,挟着天崩地裂之势,汹涌而来。

    初晨的霞光,照亮了鲜卑人的刀刃,反射出来的森然寒光,更加刺目。

    片刻后,鲜卑人在里许之外,停下了奔腾的脚步,露出了狰狞肃杀的真面目。

    放眼望去,鲜卑人黑压压无边无际,如同死亡的海洋,兵器盔甲闪烁着点点精芒寒辉,漫山遍野,杀势滔天。

    东北面,冒顿已经登上了一座土山,将象征自己权威的狼王之旗高高树起,悬挂在土山之上,傲然飞舞。

    冒顿立于土山之上,俯视下去,可以清楚的看清魏军阵形,也能看出魏军中并没有藏有牛群,也没有布置暴雨连弩,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步骑盾阵,只不过是多了千余辆战车而已。

    “这个李牧,倒也有些能耐,这个车阵结的还算紧凑。”冒顿微微点头,眼神流露出几分赞许,却又冷笑道:“只可惜,你以为多了几辆破车,就能挡得住我大鲜卑的六万铁骑吗!”

    冷笑声中,冒顿目光越过魏军军阵,向着更远处的永安城望去,隐约瞧见了魏国飞舞的皇帐。

    他知道,不可一世,战无不胜的大魏皇帝陶商,此刻就站在那座城上,也在看着即刻爆发的这场大战。

    冒顿感觉到,陶商的目光,仿佛在跟他进行着隔空对视。

    冒顿冷冷一笑,傲然道:“陶商,你是强,可惜,今天本单于就要亲手打破你不败的神话!就以这一场大胜,做为我大鲜卑染指中原,奴役你们这些软弱华夏人的开始吧。”

    豪情宣泄之后,冒顿没有一丝迟疑,马鞭一挥,大喝道:“传令马超,即刻以五千骑对敌阵发动冲击!”

    呜呜呜——

    土山上,肃杀亢奋的号杀之声冲天而起,狼王之旗摇动如风,向土山下列阵的马超,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马超看了一眼土山上的令旗,又看看迎面森然列阵,坚如铁壁般的魏阵,眉头暗皱,眼眸中掠过丝丝忌惮之色。

    “大哥,那大单于这分明是拿我们作牺牲,让咱们去做试探性进攻啊。”旁边的马岱沉声道。

    马超眉头凝的更深,他岂会不知那冒顿的意图。

    迎面魏军的虚实尚未可知,首次发动冲击,必会为魏军强弓硬弩所伤,死伤难料,这第一波的冲击,明显是用来试探魏军实力。

    而他麾下这五千骑兵中,有三千左右都是他从秦国带出来的,冒顿只给他添了不到两千鲜卑骑兵而已,而且那两千骑兵,还都不是精锐之士。

    很显然,冒顿并没把他当作自己人,而是视为可以牺牲消耗的“外人”,用他和他的嫡系兵马,来试擦魏军强弱。

    “寄人篱下,也只能这样了……”

    马超暗暗咬牙,强行压制住了胸中的憋火,手中大枪向着魏军一指,厉声喝道:“大单于有令,全军随我冲破魏阵,冲啊——”

    大吼声中,马超纵马如电,当先狂杀而出。

    马岱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只能跟了上去,随后的五千骑兵也轰然而动,如潮水般向着魏军阵扑去。

    铁骑滚滚,天崩地裂,挟裹着漫空狂尘,转眼间已驰近两百步。

    李牧不动如山,只淡淡喝了一声:“擂鼓,弩兵放箭!”

    嗵嗵嗵——

    战鼓声冲天而起,号令下达,位于武刚车后面的五千弩手,即刻将硬弩高高举起,斜向朝向了天空。

    嘣嘣嘣——

    弦响之声撕裂耳膜,五千支弩箭腾空而起,挟着呜呜呜的破风之声,直扑敌骑而去。

    腾空箭雨飞至了最高处,紧接着就朝下俯冲而去,几秒钟后,铺天盖地的轰射而下。

    一道道鲜血飞溅而起,一声声马嘶人嚎此起彼伏,数不清的敌骑,瞬间被钉倒在地。

    只一轮箭射,五千敌骑便有六百余骑被钉倒在地,损失不轻。

    敌骑奔行不停,依旧冒死狂奔,而弩机沉重,重新装箭速度不快,等到第二箭装好,想要再度发射之时,敌骑已冲至了百步范围之内。

    这样近的距离,仰角不停,已无法用弩机进行仰射,而平射的话,又容易射中自己前排的步卒。

    李牧没有一丝迟疑,再度喝道:“弩兵收,弓手任意射击!”

    号令传下,魏军中鼓点之声骤然一变,下达了新的号令。

    那一千多辆武刚车上,近三千余名弓手,即刻站起了身,借助于武刚车的高度,向着迎面冲来的敌骑,疯狂放箭。

    嗖嗖嗖——

    一支支利箭破空而出,直扑迎面而来的敌骑。

    弓手的准确度,理论上要高于弩手,但魏军南北列阵,眼睛正朝向初升的太阳,在阳光的刺激之下,无法有效瞄准敌骑,准确率自然跟着大大降低。

    一轮箭罢,敌骑被射中者,不足百骑。

    第二轮箭射出之时,也仅仅有六七十余骑,被射倒在地。

    临阵不过三发,敌骑转眼冲至近前,魏军已没有再放箭的机会了。

    “果然逆光列阵,弓射的威力被大大削弱了……”李牧眉头暗皱,并没有太多震动,眼前这局面,他早有心理准备。

    眼见敌骑已近,李牧深吸一口气,横刀在手,大喝道:“前军枪盾手,准备迎击敌骑冲击,敢后退一步者,杀无赦!”

    前方处,近万余名枪盾手,握紧了手中的枪盾,神经绷到了极点,已经做好了迎接天崩地裂撞击的心理准备。

    正面方向,马超统率的四千余骑,已经冲至了三十步外,眼看着就要撞上魏军铁阵。

    “想要白白消耗我马超的嫡系人马,哼,我马超可没那么傻……”

    关键时刻,马超冷哼一声,大喝道:“我军撤退,撤归本阵,撤退——”

    大吼声中,马超急是拨转战马,从魏军阵前擦身而过,那四千敌骑也即刻变向,从魏军前方二十步抹过。

    一场近在眼前的冲撞,就这样突然间消失。

    魏军上下都暗松了口气,就连李牧也神色一动,流露出几分意外。

    土山上,看到这一幕的冒顿,脸色却顿时阴沉如铁,咬牙暗骂道:“这个马超,竟然敢有所保留,不愿为本单于效死命,可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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