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尽量用平和地语气道:“我们赶路,错过了宿头。请问姑娘,哪里能借宿一晚?”
姑娘惊魂稍定,向远处一指。“喏,从这里向北,走到溪水边,涉水过去,向西走不远,就有村聚。”
姑娘说得很细致,一定是热心肠。
“多谢。”秦琼抱拳,怕好心肠姑娘吃亏,忍不住道:“姑娘,以后多加小心,莫要轻信他人。”
史阿也多嘴道:“是啊是啊,仅凭一句话,你咋就肯定我们不是山贼呢?”
姑娘楞了,突然俯身捡起地上捆扎整齐的枝条,匆匆就走。
“你多什么嘴?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二哥,嘿嘿,这姑娘是我二嫂!”
“啥?”秦琼楞了片刻,才明白史阿的意思。“你胡咧咧啥?!”
“二哥,你别不信,依小弟的经验,那姑娘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不许瞎说,毁人家姑娘清白!”
史阿还真不是信口胡说。
史家未被董卓屠灭之前,史阿家境也不错,和他族兄史进一样,喜欢花天酒地,风流快活。
别的方面,他和秦琼没得比,唯有对女人的了解,秦琼和他差着十万八千里。
……
两人沿着姑娘指的路,涉过小溪,走了不远,没看到村聚,却先看到一个小小的山谷。
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东南一条通路进出。
不受西北风袭扰,山谷里气候较外面高出很多。
外面冰雪初融,山谷里已是花团锦簇。
好一处世外桃源!
小小的山谷,显然很少有人涉足。虽然不乏乱石杂草,但在这乱世中,能有如此安详之地,也是难得。
往里走。谷地渐渐开阔。
“二哥,我有一个好消息……”
秦琼不等史阿说完,道:“我有一个坏消息。”
史阿想笑,但看秦琼一脸严肃。赶紧忍住。
“你说吧,啥好消息?”
“二哥,前面有茅屋,咱不用露宿了!”
秦琼练武日久,耳聪目明。当然看到前面有茅屋隐现。“我的坏消息是,咱可能没空休息了。”
“二哥,咋了?”史阿刚问完,就知道了答案。前面,隐隐有哭嚎声传来。
……
三间茅屋,两亩耕地。
茅屋很残破,被人有意破坏过。耕地上,满是人脚践踏过的痕迹,更证实了这里曾遭人破坏。
秦琼和史阿,对望一眼。这种世外桃源。何人来此践踏?
两人翻身下马,秦琼把马缰丢给史阿,循着哭嚎声传来的方向,小心地走了过去。
茅屋后面,还有几分薄地。这里的土地,更加狼狈,刚刚冒出头的小苗,几乎全部遭到踩踏。
一个衣衫破旧的中年人,正匍匐在地,嚎啕痛哭。左手攥住几株柔弱的小苗,右手使劲捶打着土地,哭得抢天彻地。
“还我的麦子啊,还我的麦子啊!天啊!还我啊……”
秦琼试探着接近。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丈……”
那中年人突然从地上蹿了起来,发疯一把扑向秦琼。“我和你们拼了!”
秦琼急闪身,躲开那人的猛扑,见那人踉跄地撞向地面,又急进半步,伸手拉住那人一只胳膊。
秦琼力大。抓这种毫无功夫的人,如拎一只小鸡。
那人并不领情,伸出另一只手,抓向秦琼。
秦琼微侧身,让开疯狂的一抓,又将其另一只胳膊拽住。“老丈,我不是坏人。”
那人拼命挣扎,秦琼怕他再发疯癫,牢牢控制住他的双臂。
那人没了力气,瘫坐下去,嚎啕大哭。
“老丈,你先坐下歇歇,慢慢说。”
那人仰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泥土,嗓子已经嘶哑,无助地哀求:“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把我的麦子还给我……”
这人已近疯癫状,任由秦琼和史阿如何劝说,只是哭,或是反反复复重复着“还我的麦子”……
依史阿的意思,听这疯癫人嚎哭,不如出山谷露宿。
秦琼行侠仗义,见此人必是遭遇极大难事,怎能不管。
那人想是哭得累了,竟昏睡过去。
两人将其抬进茅屋,在外面拢了一小堆火,倚靠着睡了一觉。
……
天亮了,秦琼和史阿起身,见那人睡得很沉,稍稍放了心。
昨天天黑,没注意看。此时借着晨光,才看到茅屋里一片狼藉。
盆盆罐罐,碎了一地,还散落着不少竹简。
“二哥,这老汉还是个读书人呢?”
“读书识字,隐居此地,必是有难言之隐。”秦琼捡起几只竹简,见上面刻画的,都是奇怪的图形和文字。
正要把屋子收拾一下,突然听到外面一声惊呼。
秦琼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只见一个年轻姑娘,手里提着一个瓦罐,还夹着一小捆修剪整齐的枝条。
正是昨天偶遇的姑娘。
“啊!”那姑娘惊叫了一声,看出是秦琼,有些神经质地又叫了两声。
“啪!”
瓦罐掉了,里面的饭菜撒了一地。
“姑娘,是我,我不是坏人。”
那姑娘脸上的惊恐渐渐转成愤怒,突然惊呼一声:“你们把阿叔怎么了?!”
喊罢,拨开秦琼,快步跑进茅屋。
“出去!出去!给我滚出去!”
姑娘厉声喊叫着,史阿抱着脑袋逃了出来,嘴上却不依不饶。“要不是看二哥的面子,绝饶不了你!”
“别胡说!”秦琼喝住史阿,刚要进屋解释,屋里“嗖”地飞出半块破盆,险些打中秦琼。
“二哥,这个二嫂,不要也罢。”
“住嘴!”
秦琼一瞪眼,史阿老实了。
屋里,中年人醒了,和那姑娘说了几句话,两人又哭了起来。
屋外,秦琼和史阿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屋里,哭声仍在继续,只是,那姑娘越哭越悲切,反倒是那中年人止住了哭声,不停安慰起着那姑娘……
史阿像个办案捕头似的,在茅屋周围四处溜达了一圈,转回来,自信满满地对秦琼道:“二哥,据小弟分析,一定有贼人抢了麦子,毁了苗,这人断了口粮,才致疯癫。”
秦琼还没开口,就见那中年人和那姑娘从茅屋里走了出来。
那中年人情绪低落,那姑娘的眼睛都哭肿了,不想被人看到,深深地埋着头。
那中年人也不理秦琼二人,叹了一口气,转去后面耕地上,一边落泪,一边检查是否还有可以抢救的秧苗。
那姑娘跟着过去,路过秦琼身边,看都不敢看秦琼一眼,只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住……”(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