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桂扯去了盔甲,裸出疙疙瘩瘩的肌肉。粗密的体毛下,一处处渗着猩红的伤口,清晰可见。
“咔!”
有一张硬弓被扯断,满桂抓起马槊,狠狠轮向上党先登死士。
“嘭!”
“啊……”
“哈哈哈,来啊,来啊!”满桂高举双臂,冲着城下蜂拥的上党兵大声挑衅着。
“将军快看!”
顺着兵卒手指的方向,只见上党军右翼,突然骚动起来!
天太黑,而城下密集的篝火,使得远处的情况更加难以看清。
但是,上党军右翼喧嚣杂乱,定是有情况发生!
这是提振士气的大好机会!“兄弟们!援兵来了!”
满桂根本看不清楚,但搅乱上党军的,绝对是友非敌!
“嗷……嗷……嗷……”
援兵到来的消息,迅速传遍祁县城。绝望中的军民,看到了希望,士气大振!
……
斛律光奉命驻守大陵。
按照之前的部署,如果程咬金部未能牵制住高顺,大陵将是抵御高顺陷阵营的最后屏障。
而如果高顺中了计,斛律光部将沿昭余泽西岸南下,迂回至昭余泽东、祁县南部的邬县,切断张杨从南面退回上党的通道。
斛律光接到的指令是,如果八月二十四,西河高顺部仍未出现,便可率部迂回,断张杨退路。
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五了,但斛律光并没有率部南下迂回。
少主刘芒的大军,并未按时出现在祁县,斛律光犹豫了。
斛律光慎重起见,向西河、晋阳及祁县方向派出多路斥候。
西河方向回报,未发现高顺军行踪。
上党大军已经阻断大陵与晋阳之间的道路。派去晋阳方向的斥候,或半路折回,或杳无音信,必是被上党军所截杀。
而祁县方向,则急报频传,上党大军,已展开强攻,祁县,危在旦夕!
虽然有军令,但战局变化万千。目前的局势,较当初筹划时,已发生很大变化。无法与少主刘芒取得联系,斛律光身为统兵大将,必须做出决断。
南下?还是支援祁县?
按计划南下,迂回至邬县。这是既定战略,即便最终证明是错误之举,也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支援祁县,可能是正确的决策,但也要冒很大风险。斛律光并没有支援祁县的义务,如果因此而造成损失,他难辞其咎。
遵令,可能是错误的。
相信自己的判断,可能会犯下违令加失职双重大罪!
“明月将军,部队已经整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呃……晋阳方向的斥候还没到吗?”
“恐怕不会了,上党大军已完全封锁了晋阳方向道路。”
斛律光紧闭双目,仰面朝天。他希望能得到上天的启示……
斛律光终于缓缓起身,整理下盔甲,提起大弓。“走吧……”
队伍驶出城门,前面就是岔路口,一条通往昭余泽西,一条通往祁县。
斛律光勒住马缰,他必须做出抉择了!
祁县,是太原南部战局的核心,甚至是整个太原攻略的焦点。
所有的情报都显示,祁县正遭遇上党军疯狂进攻。身为大将,斛律光清楚,祁县只有满桂高宠杨延嗣和不足千人的守军。孤立无援,祁县必失!
如果祁县失守,迂回、阻断还有意义吗?
“救援祁县。”斛律光平静地下达了命令。
“可是,明月将军,这违反了军令啊!”
“为将,需审时度势。祁县一丢,满盘皆输。出了问题,某承担便是,出发吧。”
……
上党军营侧方,斛律光挥手,让队伍停下。
“兄弟们,祁县,是战局之急所。众位兄弟,或是追随少主已久,或是我斛律光的同族兄弟。今夜冲击上党军营,胜败生死难料。”
斛律光掏出一张绢布,叫过一个年长兄弟,将绢布递了过去。
“此乃本部花名册。如果吾等战死沙场,少主绝不会忘记我们,我们的家眷将被妥善安置,也将分享吾等忠勇之荣誉!”
“吼!”
三百将士,齐声怒吼。
“救援祁县,冲!”
“嗷嗷嗷……”
斛律光连声长啸,催马挥槊,冲向敌营!
“嗷嗷嗷……”
三百将士,奋勇争先。
上党大营右翼,突闻敌袭,登时骚乱起来。
“不许乱!”右翼部曲都跃上战马,提着奇门兵器,指挥迎击。
……
上党营中,点着通明篝火,敌方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斛律光部从夜幕中冲杀而来,敌方却难以看清。
斛律光身先士卒,见上党军中,一员大将,手舞长柄鹰爪状奇门兵器,正呼喝着指挥迎敌。
挂槊,摘弓,搭箭。
“咻!”
长箭破空,疾飞向前!
“啊!”
敌将竟十分警觉,只是长箭自夜幕中袭来,待其发觉,已来不及躲避!
“噗!”
敌将勉力躲闪,但落雕都督岂是虚名?
长箭正中敌将左目!
“啊!”
敌将吃痛不住,撞下马来。
“杀!”
“嗷嗷嗷……”
三百雁门轻骑,如饥饿的狼群,冲入敌营!
右翼的骚乱,很快引起上党中军的注意。
“报!敌袭!右翼军营已被冲破!”
“啊?”张杨大惊。
祁县,攻克在即,决不能放弃!
“挡住!挡住!决不能让敌军冲过来。”
“属下去挡敌军!”
……
斛律光偷袭敌将得手,雁门轻骑士气更盛。上党右翼军营,乱成一团。
“休要猖狂!”
斛律光杀得兴起,突听对面暴喝。抬头看,只见一员猛将,手提碗口粗乌铁大枪,直奔自己冲来!
“来吧!”
斛律光挂弓摘槊,纵马迎敌。
啊!
敌将好猛!
刚一交手,斛律光便大吃一惊!这猛将,竟不亚于本军第一猛将高宠!
又有何妨?拼了!
斛律光抖擞精神,将马槊舞动飞快,连攻数招。
斛律光的攻势太过凶悍,一时竟将铁枪将逼得手忙脚乱。
可是,铁枪将毕竟更胜一筹。几招过后,已适应了斛律光疯狂的招法。再无顾忌,反客为主,威猛的铁枪,裹挟着瘆人的罡风,很快将斛律光笼罩枪影之中,斛律光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斛律光情知不敌,待到抽身闪出战局,却不料敌将招式太快!
“啪!”
百斤铁枪,狠狠砸在斛律光的腿上!
这一枪霸道无比,竟将斛律光连同坐骑横着拍飞出去!
“唏律律……”
战马悲鸣一声,侧瘫在地上,将斛律光一条伤腿死死压住。
“受死!”
铁枪将挥枪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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