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绾绾出事，还有那么多人为她伤心落泪甚至精神出现问题，但如果哪天她死了，会为她哭的人，竟是单只手数还有空余。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们对绾绾造成的伤害，还能用什么来弥补？”
叶可柔不回她的话，只是继续说道，“他这样子折腾，终于还是病倒了。醒来的时候，眼睛已经看不见。医生说，是视网膜中央动脉闭塞，精神上受到创伤而导致的，通常持续时间是几秒到几十分钟不等而已，我们都在等着他自动恢复，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视觉到现在都没有恢复。从医学上，找不到原因，但从感情上，我们都知道，是因为绾绾。可能……在如言现在的世界里，没有了绾绾，其他人和事，已经没有了去看的必要，他自己都不想恢复视觉，去看那些让他疼痛的过往吧。”
“呵，倒是一个不错的逃避方法。”
“逃避吗？”叶可柔不置可否，只是苦笑了一下。
顾佳妮没有再问。
……
咖啡是买回来了，但真正在喝的人却没有。
叶可柔把咖啡送到，就没有再坐下，而是直接出去了。
西班牙小伙子仍然坐在旁边的座位上。
“宁少爷，想说什么，就说吧。”
顾佳妮看着眼前的人，但想到他却看不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怪怪的。
那么，是不是就算绾绾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了？
“我知道，你会坐在这里，并不是想听我忏悔的。而今天在这里遇到你，完全是个意外而已。”
“我也没想到会在马累遇到你们。宁少爷，我想知道一下，叶可柔也有份害死绾绾，或者说，是她的存在而造就了绾绾的死，是她的所作所为把绾绾逼上了死路的，但你却还和她在一起，你真的对得起绾绾的在天之灵吗？”
宁如言苦笑了一下，“顾小姐，谁告诉你我们在一起了？你没有关注z市的新闻动向了吗？我和她的婚约已经解除了，不会再有。”
“是吗？”她真的不知道，的确没看到过这条新闻。
大概早就被淹没在新闻海里了吧。
“那你们为什么会一起来马尔代夫？这里应该是度蜜月胜地吧？你们孤男寡女来到这个地方，我当然会想歪了。”
“是我要来，她不放心。”
“散心？”
“不是，”他的视线一直是平的，摇了摇头说，“我来找绾绾。”
“……疯子！”顾佳妮怔了一下，很快就镇定，“绾绾已经死了！就是被你们硬生生逼死的！”
但她不得不为他的“直觉”而感到惊叹，因为绾绾的确在马累。
“是吗？在我心里，绾绾一直活着。她一直陪在我身边，在我最难过的时候陪着我，和我说话。绾绾现在变得好乖，她不再像小时候一样任性地故意犯错，她说她不会再惹我生气了，我好想告诉她，我不会生气，我以后都不会生她的气，只要她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依她，她不喜欢可柔，我就不跟可柔接触，她不喜欢的，我统统都不做。可是绾绾听不见，我跟她说话绾绾就会消失，而最近她却不再出现了。昨晚我做了个梦，绾绾贪玩地一个人来马尔代夫了，所以我来找她。”
“……”
顾佳妮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这一切在她听来是那么不可思议。
绾绾明明躺在姜陌寒在马累的别墅里，至今都没有醒过来，也没有任何人透露给z市的人知道绾绾还活着，他竟然能那么准确地梦到绾绾在这边？
或许，在叶可柔等人听来，宁如言真的变得很疯狂，亦或精神出了极大的问题，但在顾佳妮听来，却不是这样认为的。
或许……
他的精神并没有任何问题！
他只是单纯地感觉到绾绾在这边而已！
“宁少爷，绾绾是我的好朋友，知道她的死讯，我很难过。绾绾曾经跟我说过，她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但他却伤害了她，让她坠入地狱。我想，如果你想忏悔的话，大可以去别的地方，我并不想听你的忏悔。但有些事，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你知不知道那次隐蔽的行动，是谁出卖了你们？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是绾绾，打她，伤她，害她流产，失去了孩子，绾绾甚至都没告诉你她失去了你们的孩子对不对？”
她以为会他真的不知道，但他并没有什么反应，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他知道？
顾佳妮一怔。
这件事，她是听姜陌寒无意间提起的。
出卖他们的人，正是叶可柔。
他告诉她，那天绾绾和宁如言在基地里做的事，叶可柔都看到了，嫉妒心狂增的她来找他合作，将这件事嫁祸给绾绾。
那时候顾佳妮就说叶可柔是不是疯了？她那么喜欢宁如言，那么做不是会害死他吗？
姜陌寒说，那时候叶可柔只说让他尽量别伤害到宁如言，但如果真的不幸他殉职了，那么她会陪他一起死。
她说，她得不到的，不希望任何人得到，如果是毁灭，那就一起。
顾佳妮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绾绾已经躺在了病床上，这个真相她吞进了肚子，没再和任何人说，如果不是今天遇到宁如言，她会烂在肚子里。
可是，他居然已经知道了？
“可柔把她做的所有坏事都一一地告诉了我，她也在忏悔，在为她自己所做的错事而补偿。现在我没有什么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知道了。”
所以他才悔不当初，恨不得用一切来换绾绾的回来。
可是绾绾能回来吗？
纵然他一天又一天地欺骗自己，绾绾还是无法回到他的身边来。
他很想做一个不清楚的人，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很多事都不要去想。
可是他的意识却意外得清晰无比。
他知道，绾绾其实真的已经不在了。
“绾绾的离开，让我明白了一句话。有人说，你无法分辨什么是真爱，因为真爱伴随着失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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