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落在地下第九层,终于被打开。巫松肩旁耸动,迈动微微有些发麻的双腿,从电梯里走出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一天不如一天。
在第九层的电梯外面迎接巫松的,除了一位年过七旬的老者,在老者的身旁,还有一个身量不高,面色黑红的少年。
这名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他的眉宇间与巫松有着几分相似,浓眉下的一双狭长格外有神的眼睛。除了和老者一样面色激动,少年还浑身披着麻布服,头上戴着的白布,显的十分的刺目。
“少家主,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说这句话的时候,老者花白的眉毛胡子激动的乱抖,就连紫红色的脸膛上,也有些轻微的抽搐。
巫松抬起头,正视老者的眼神,心底微微有些震动。如果他没记错,自打记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从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见到如此激动的情绪。
那两只深陷的眼睛,也根本没有平时的深邃明亮。有的,只是浑浊的水气。作为一个跟随了三代游家人的老人,让他身处在这一刻,真是有些难为他了。
“刘伯,已经到这一步了,你认为我还会改变主意吗?”
是啊,正如巫松说的那样,他决定了的事情,从没有轻易改变过,因为深知这一点,才让刘伯的眼神变得更加激动。
心中有一丝苦涩。但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情绪,巫松轻描淡写,还是刻意避过了老人灼热的视线。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少年身上。继而眉头微皱,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免出现了一丝不满的情绪波动,“小羽,我之前已经下过严令。不准任何人为我披麻戴孝。而我只是你的哥哥,你大可不必这么做。”
面色黑红的少年,名叫巫羽,是巫松的同胞兄弟,也是下一代巫家家主,和地狱阎罗的接班人。
亲耳听见巫松的话,年少的巫羽,似乎难以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双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张英俊的面容随之不规则扭曲。顷刻间泪流满面。
唯一的亲人将要离别,心中的悲痛,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巫羽的五脏六腑。但他作为下一代阎罗,还是极力控制自己的声线,使喉腔里不发出一丝哭腔,十分坚韧地说道,“哥,小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天就没有了母亲,三岁就没有了父亲。是你亲手把我带大,我知道的一切,都是你教的。今天,虽然我不能阻止你……但不管你走得多么轻。对巫羽来说,你留下的恩情,都重得像一座巍峨的泰山!”
巫羽的眼泪不停地滑落,说完这些话,他还执意跪在地上,重重地向巫松磕了三个响头。力道之重,乃至在**的水泥地上,都留下了清晰的血痕。
此时此刻,残酷如斯,性情坚忍的阎罗巫松,竟不忍去看一眼地上的巫羽。
他扭过头,轻轻闭眼,足足沉默了两分钟,方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继而回过神,背对着巫羽,淡漠地说道,“小羽,你要明白,有些事情,必须我们兄弟俩中的一个人去做,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在我比你现在的年龄还要小的时候,就已经挑起了一切。新的生物芯片,已经植入你的视网膜……从今往后,巫家的传承,还有组织的兴衰,就全部都交给你了。”
“人终有一死,不要因为我是你的哥哥而难过。”
最后说完这些,巫松回头看了刘伯一眼,先是以晚辈之礼微微一鞠躬。而后从他的声线中,有一丝发自肺腑的恳求,“刘伯,你跟随过三代巫家阎罗,小羽他,就托付给你了……”
得到刘伯的重重点头,巫松快速扭过身体,再没有任何的停留,他迈起大步伐,迅速消失在走道的尽头。短短几十米的距离,让巫松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强迫着自己,对情绪崩溃的巫羽,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做到充耳不闻。
“哥————”
“哥————”
“哥————”
……
巫松身影一闪一没,走廊尽头的门、轻轻关上了。
“小羽已经长大了,不管这有多难,都已经是时候放手了。”丢下唯一的同胞弟弟巫羽,巫松的心中有着千分万分的不忍,但长久以来,巫松更想知道,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巫家人。他的父亲,又究竟是在哪里。他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因为拒绝使用药物,巫松不能保证他会不会突然间发作。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可都晚了。
几百年来,第十层里埋藏着一个秘密,这段悠久的岁月里,有一部分巫家家主,包括巫松的父亲,都消失在了这里,所有这一切的终极,它,到底是什么?始终压在巫松的心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情地折磨着他,让其在多少个日夜,不停地失眠。
“除了自己,还有刘伯和小羽,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四人知道,在‘地狱’总部的第九层之下,还有这第十层。”
走在一条既熟悉又黑暗的楼梯里,巫松摸索着记忆里模糊的图像,他在楼梯里打开了楼梯灯,但因为第十层楼梯间仅有的那枚灯泡年代很久了,巫松打开灯之后,灯泡在不断的闪烁,更奇怪的是,灯的光,从黄色变成了蓝色,从蓝色变成红色。灯光不停的闪烁,就像在不停地闪电一样。
往下的楼道窄小,显得有点阴深可怕。但巫松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相反,他波澜不惊的心里还有一丝紧张和激动。
现在、终于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刻。他将要亲自去寻找答案……
“终于到了!再次站在这里。”
十分钟后。第二次站在第十层,让巫松的心情极为复杂。十年之前,巫松来过这里,是为了送别上一代阎罗。他自己的父亲。十年之后,巫松亲自站在这里、站在一个凹坑中,将要重复去做他父亲曾做过的事情。
第十层世界,这里的空间并不大,甚至能用狭小来形容。巫松的面前是一方高台。也只有这一方高台。
在高台之上,则是一个神秘的祭坛,祭坛中央,有一块直径有一米的纯洁白玉,向外散发着一层乳白的光晕。巫松平生第一次走上祭坛,他看不出这块玉的产地质量,仅能凭手上的触觉,感到玉的表面光滑的犹如一面水镜。
伸出手掌,集中精神,用心感受着这块玉的冰凉。巫松面上的脸色一变,在心里暗呼,“这……是一块残玉!”
白玉上纵横交错的裂纹细如发丝,光滑如镜的表面下,藏着密密麻麻对鲜血的**,这些都难以骗过巫松的心里感知和手感触觉。
“十年之前压在心里的许多疑惑,现在大概都已经清楚了。”
联想十年前亲眼见过的血腥一幕,巫松似乎明白了上一代阎罗,他父亲的良苦用心。或许他老人家的本意,就是想让自己也跟随他的脚步。勇敢地去寻找答案。
想到这里,只见巫松面色坚如铁,紧跟着手腕一动,手中立即多出一把弧形的短刃。目光由下而上游走。这把短刃的质地有着完美的韧性,握在巫松手里,它的身姿,完美的就像一条死神的舌尖。
“这把毒龙已经跟随自己很多年了,作为惩戒之刃,它沾满了许多犯有过错的组织成员的鲜血。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沾染自己的血液。……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正确还是在愚蠢的犯错。”巫松的目光在毒龙完美的身姿上游离,心中填着一丝苦涩,“是时候了……既然已经决定,就再没有反悔的余地。”
贪生怕死根本不是巫松的性格,自残也不过是一种原始的疼痛,与来自精神上的伤害,和积压在巫松心底的疑惑相比,它根本不值一提。
随着一声闷哼传来,和接连的刀光闪没,那一抹红静从半空落下,落在光洁的白玉上,立即绽放出朵朵、一大片妖艳的红莲……
……………………
考虑到夏奇拉的来历特殊,杨建功不得不把计划设计的更完美。
1个月后。
在废墟银星城的北面,寒风凛冽的冰原上,这一年的雪层,似乎比往年更厚更白,将河面上的冰面衬托成了一片暗灰色。
背对着冰河,尽管头顶的天穹大圆盖上飞雪如刀,只见一群半大的少年,依然不惧寒冷,全部**着上身,手持木质大剑,整齐排列在雪地上。按照杨建功重新设定的计划,夏奇拉也成为了这里的一员。并且他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但是夏奇拉也不在乎,经历了这十二年他知道,只有变得强大,才有能力去寻找自己的父亲巫云山。
这群孩子的年龄参次不齐,人数大约有两百人左右,此时在他们的正前方,伫立着四个身材壮硕的中年人,这四名壮硕的中年人,和这些孩子一样,全都是**着上身,下身也仅穿着一条抗风雪的皮裤。
“要想成为一个洛尔卡丹战士,首先要不惧怕寒冷!”面貌冷峻的中年人,低垂的眼皮,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漠,在他眼角带有的凛冽寒光,如此陌生,就如同匕首一般,刺得人脸颊生疼。
所有聆听他训示的半大孩子们,个个目光炯炯冷峻,表情凝重,仅从他们全神贯注的表情就可以察觉,中年人所说的每一个字,在这些孩子心目中,都占据着很重的分量。
面貌冷峻的中年人,名叫伊布。站在他身旁的其他三个中年人,样貌看上去则十分的相像,是三个同胞兄弟。
作为洛尔卡丹最出色的战士训练教官,长久以来,伊布一直负责训练和培养洛尔卡丹的血脉。在他的眼里,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洛尔卡丹光辉军团人的希望。
“你们要时刻牢记,你们的身上,流淌着的是洛尔卡丹人的血脉!作为最伟大的战士后裔,一定要继承先辈的荣耀。而要想完成这种使命,你们就必须按照最古老的传统、和最艰苦的训练方法,锻炼身体、增强意志,最终成长为一个伟大的战士!”
说到这里,伊布冷漠的声音刻意停顿,将目光扫向诸多半大的孩子。
“洛尔卡丹!!!”
直到孩子们,吼出一片响亮的战士口号。伊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到,“非常好。”
正如伊布所信仰的那样,几乎每一个优秀的洛尔卡丹男人,都必须从小就开始锻炼。
这是洛尔卡丹人的传统,更是从远古流传至今的法典。
这二百名孩子,年纪都在十二到十五岁之间,冰原上的耐寒训练,虽然可以最大限度的增强体质,磨练意志。
但也需要循序渐进,慢慢的来,最忌急躁,想要一蹴而就,这样不仅伤身,还有一定的危险!
要知道,没有经过一定的训练,直接进行抗寒训练是很危险的,所以在十二岁以前,通常都在适应,由他们的父母来负责日常训练。只有过了十二岁之后,才会统一接受,这种最艰苦的冰天雪地里的耐寒训练,交到伊布的管束下。
随着伊布的慢动作演练,所谓云剑,就是挥剑绕着自己的头转一圈,在最后作出攻击的刹那,以达到速度和力量的最强提升效果。“练剑的要点是‘稳’,要想剑稳,首先‘心’就要稳,心不稳,则势不顺,手上的剑就拿不稳,很多时候、剑头是飘的。练剑,往往最忌心气浮躁。所以,练剑就是练心。昨天我们已经练习了起手式,今天练习云剑。练习云剑的时候要切记,不管你的剑锋是劈出还是扫出,都要牢记两个字,那就是‘借势’!”
云剑虽是实战中常用到的基本剑技,但一百个人施展,往往会有一百种不同的效果,而这、就是练剑的难处。(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