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拳道:“微臣无能,他们一个都没走?“
“没用的东西?“黎利大怒,破口大骂:”朕的口信儿可传给了他们?“
“微臣,微臣都说了,可他们说,皇上今日不纳谏,他们永不退步!“黎丁咬牙一字一字的道。
“你听听,这还是臣子该说的话么,怎么着,胁迫上朕了,反了他?“黎利面色冷得可怕,一双眼睛因为愤怒,显得杀气腾腾,整个人望去,显得狰狞无比。
“皇上……?”黎丁跟了黎利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被气成这样,生怕他气坏了身子,有些担心的喊了声。
黎利目光一闪,盯着窗外,一字一字的道:“他们这是在逼朕啊,杀了他,朕便是昏君,庸君,暴君,可今日朕若屈服了他们,朕是什么,朕就是傀儡,从此朕的江山还容得朕说话么,既如此,朕宁愿做一个昏君,庸君,暴君,至少这江山还在朕的手中掌握!他们不是永不言退么,那朕就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
“皇上……?”感受到黎利浑身散发的杀气,黎丁有些害怕的叫了声[。
黎利瞪了他一眼,道:“叫唤什么,朕还没死?”
黎丁吓了一大跳,忙跪了下去。
黎利道:“没用的东西,朕要你们有何用,堂堂大内侍卫总管,竟被一帮读书人给吓破了胆子,你们不要脸,朕还要脸!”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下,道:“他们不是要青史留名么,不是不畏生死么,你去,给朕狠狠的打,打死一个,就给朕抬出去!“
“皇上……?“黎丁从心里害怕与那些读书人对抗了,闻言忍不住喊了声。
“啪……?“黎利走上前,忽的扬起手对着黎丁的右脸狠狠打了一巴掌,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
“是!”黎丁握着肿的老高的脸颊,飞一般的去了。
宫门外,阮卿端坐着一动不动,落在他肩膀上的朴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那种钻心的疼痛感也没用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想必皇帝已经看到了我们的决心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来见我们,放了老师,今日此举算是大获全胜,日后谁还敢小瞧了我们!”
其他人有这同样的心思,越发坚定了众位官儿的永不言退的信心。
“谁让你们停下来的,是谁让你们停下来的,给我打,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打死算我的?”飞奔而来的黎丁踹着粗气道。
刚才皇帝的那一巴掌让他彻底清醒了,今日若不将这班人赶出皇宫,自己这个大内侍卫总管也算是做到头了,说不定皇帝恼羞成怒之下,要了自己的小命也说不定,开始他以为皇帝只是吓唬吓唬这帮读书人,可听皇帝语气,再看这帮读书人的架势,任谁也受不了,天天被这帮人欺负,唯一的反抗,那便是除掉这帮人,眼不见为净。
有了这一番计较,自是半点不容情,一看自己的侍卫纷纷停下了刀子,登时大怒。
“大人,真,真往死里打?“最初的侍卫小心的问。
黎丁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本官刚才没说明白么?“
那侍卫道:“说得明白,只是……?“
黎丁大声道:“只是什么,我等奉命护卫皇上安全,这帮读书人分明是逼迫威胁皇上,此等大逆不道之人,还客气什么!给我打,狠狠地打!”
这下那侍卫算是看出了总管大人地决心,一转身喝道:“看什么看,给我拿起家伙打,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我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有多硬,是不是比石头还要硬!”
原本纹丝不动的言官又开始了骚动,你看看我,我看看,显然有些不太适宜这个结果,但听得阮卿道:“皇帝不纳谏,我等便誓死不退?“
众人本有些迷茫,听了这话儿仿佛找到了出路一般,纷纷吆喝。
但这吆喝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被一声声的惨叫所取代,这些侍卫得知了主帅的心思后,虽还是用刀背打人,但无论是力道,还是手段与刚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几个身子薄弱的惨叫了声,便一头栽倒在地。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诸位莫要放弃!”阮卿大声喊道,他虽身子灵活,但也不是那些侍卫的对手,况且人家看他是老大,一个不够对付,干脆弄了两个侍卫,此时听他还有气力说话,这是对侍卫的一种侮辱,那两个侍卫下手便再无半点留情,一番下来,额头上,耳朵上满是鲜血,只是大口的喘着粗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停!”黎丁看了看忽的喊了停。
两百多个早已打得累得够呛的侍卫,听到了命令,立即停了下来,活动着有些发麻的臂膀。
一个侍卫飞快的在人群利穿梭,不多时走到了黎丁的跟前。
“怎么样,可有人退了?”黎丁小声道。那侍卫摇了摇头道:“一个都没少?”
黎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都这样了,还一个都没走,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他们?”
“诸位大人,诸位爷爷,你们说这又是何必呢,还是回去吧?”黎丁叹了声,语气略带哀求的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两百个言官,两百双眼睛,就那么看着他,眼神里看不到愤怒,看不到恐惧,有的只是永不言退的坚定。
黎丁长吸了一口冷气,咬牙道:“皇命难为,诸位大人对不起了,弟兄们不走的人,杀!”
“是!”同样两百个侍卫沉声应道。
“等一下!等一下!“便在这时,一个声音喊道。
黎丁循声望去,只见皇宫内范文巧一身官府,飞奔而来。
“范大人,你怎么来了?“黎丁忙躬身施礼道。
范文巧接了圣旨,便去了趟礼部,将科举的事情传达了后,便想返回上早朝,听了动静,这才来看一眼,见众人这般模样,眼看就要血流成河,不得不出言阻止。
“黎大人,这事情闹大了对大家,对皇上都没好处,我看还是我进宫劝劝皇上再做定夺可好?“
黎丁巴不得有人帮忙说出句话,闻言道:“那多谢了范大人了?”他知道最近范文巧深得皇上信任,有他出面劝说,这事儿未必就不可化解,当即点头答应。
范文巧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侍卫手中明晃晃的朴刀,道:“黎大人,希望在我没回来之前,你千万不要动刀子?”
黎丁道:“范大人说哪里话,若非皇命不可违,黎某又岂会与诸位大人兵刃相见呢,你放心,在你没回来之前,他们绝不会有半点损伤,可若大人的劝告,还是无用,那就休怪黎某对不住诸位大人了?”
范文巧也知道他的难处,道:“应该的!”说完便向皇宫跑去。
因为宫中发生了这件大事,住在天子脚下的百姓,少不了八卦,而说八卦最理想的地方,无疑是酒肆茶楼,但这个点不是饭点,去酒肆的话,未免早了些,如此一来,茶楼就是最合适的地点,况且这茶钱比起酒钱可就便宜的多。
一时之间杨峥的这座茶楼人满为患,人一多,除了摩擦多,是非多之外,消息也多,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杨峥等人已从这些人的口中,将宫内的那点事儿,琢磨的一清二楚,再得知双方不为所动时,他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他一手策划,如今是看着结果的时候,这就好比是一个辛勤的老百姓,在春天种下了种子,秋天的时候看到黄灿灿的稻谷,心头的那份喜悦自是无以言语。
当然了,离他预期的效果还是差了那么一星半点,这场较量场面越大,影响力越大,对于他即将到来的借口也就越大,所以等了一早上,双方仍是势均力敌的场面,让他不免有些急躁。
好在他相信,对于一个权力欲望很强的帝王来说,手下有这么一帮人敢挑战他的权威,这个问题不再是几个言官要上书那么简单了,而是关系到他这个皇上有没有威信,将来说话文官们听不听的程度上来,所以这场较量定会按照他的预想走下去,这场争斗的牺牲品阮鹰也是必死无疑。
与皇帝想比,言官的目的未必就那么纯粹,他们可以不重视财,不重视利,但天下自是清流的人,没有哪一个不重视名,今日这么大的动静,若就这么收场,这名从何来,没了名,还不如杀了他们,所以无论是黎利还是言官,这场较量,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是绝不会收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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