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乐阳微微吃了一惊,随即传令:“不要再管那些溃兵,重整队形!”
一支骑兵是否精锐,除了要看其战斗意志、装备、士气之外,还要看其在紧急情况下重整队形的速度,其实这一点就包括了战斗意志、士气等多种因素在内。一支在紧急情况下反应迅速的骑兵无疑是一支精锐骑兵。乐阳率领的这支征北军骑兵绝对当得上精锐二字,袁绍骑兵只奔出三分之二的路程,征北军便从完全散开追杀的状态完成了重整队形,这种速度在袁绍军看来,绝对是奇迹!
乐阳看了一眼身后微微喘息,但却士气高昂的骑兵将士,举起横刀吼道:“骑兵突击!有进无退!”万余骑兵将士随即大吼起来,吼声几乎将袁绍军的呐喊声给压下去了。此刻,乐阳和他麾下的骑兵确实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只能舍命拼杀到张辽率军赶到!
万余铁骑如崩堤洪水奔涌而出,黑衣黑甲的征北军铁骑在月光下更加显得杀气腾腾。他们迎着袁绍军骑兵冲了上去,乐阳举着横刀一马当先。
袁绍军骑兵显得非常紧张,他们毕竟才被征北军骑兵击败过。
紧随在袁绍军骑兵后面冲锋的是六万袁绍军步卒,他们吼叫着。脸上的神情既兴奋又紧张。
立在帅旗下的袁尚也非常紧张,他就担心面前的战事,又担心崔琰预料的事真的会发生。袁尚身旁的崔琰紧皱双眉,对于今天的结果,他一点都不乐观。文丑非常郁闷地呆在袁尚的身边。本来崔琰建议文丑率领骑兵去冲击,因为文丑的武勇是值得让人信赖的,但是袁尚考虑到自身的安全,没有同意崔琰的建议。
就在袁尚几人紧张地注视着战场的时候,在南面负责警戒的斥候队突然回来了,原本百来人的斥候队仅剩下五人。他们带来了袁尚几人最不愿听到的消息。“三公子,征,征北军大队骑兵正朝这边赶来!”斥候气喘吁吁地禀报道。
“崔琰,现在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赶紧撤退?”袁尚有些不知所措。崔琰摇头道:“不可!此刻若退却,我军就只有全军覆没这一条路了!”
“若不撤退。我军就能获胜吗?”袁尚有些失态地吼道,可以看的出征北军的火药炸弹带给他的震撼还在继续。
崔琰毫不奇怪此刻袁尚的反应,他早就知道袁尚是什么样的人。
崔琰肯定地点头道:“我们若退却,那么一定会全军覆没!但若我们拼死一搏,则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袁尚恨得牙痒痒,在他想来,己方落得今日这种进不得进退不得退的局面,完全是崔琰的错误计谋导致的。
崔琰继续道:“南面的入口虽然不险要。但只有十来丈宽,我军步卒完全可以用密集阵势将那里堵住,同时配合床弩和弓弩手。我军不仅有可能将张辽的骑兵堵在外面,还可以大量杀伤征北军!待我们将面前这支征北军骑兵解决后,回过头来全力进攻张辽部,定可将张辽部击溃!”
其实就算能顺利将面前这支征北军骑兵消灭,崔琰也没有把握能在随后的战斗中击溃张辽的军队,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面前的这支骑兵并不是传说中最天下无敌的虎啸营铁骑,然而这支骑兵表现出的战斗力就已经远远超出了崔琰的想象了。他实在无法想象更精锐的虎啸营铁骑会是什么模样!对同虎啸营铁骑的交锋,他根本就没有一点把握。即便己方的兵力肯定比对方要多得多。
崔琰虽然面对虎啸营没有丝毫把握,但却表现得非常信心满满,因为他知道,若是此刻连他也丧失了信心的话,这支大军根本就没有半点机会了!
袁尚被崔琰说得心动,急声问道:“你真的有把握击败征北军?”
崔琰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道:“还要请三公子派文丑将军到南面坐镇,只有文丑将军能在危急的时候稳住局面!”
袁尚犹豫了片刻,随即颇不情愿地点头道:“就依你吧!文丑将军,就由你到南边坐镇!”“是!”文丑抱拳应诺。这一刻,文丑恢复了神采,做为猛将的他可不愿意傻乎乎地呆在袁尚身旁。
“文丑将军,为了抵御征北军再使用那种莫名的武器,你要将防御阵线相互拉开距离,同时将塔盾顶在最前面!”崔琰叮嘱道。塔盾是一种防御装备,就是高近两米的巨型盾牌。
文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崔琰又道:“若是有军士害怕逃跑,将军可当机立断!”崔琰做了个杀的手势。“崔琰先生,你就放心吧!”文丑大咧咧地应道。随即跨上战马提起大刀往南面而去。
望着文丑快速离开的背影,崔琰不禁叹了口气。
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眼前的战场。这时,征北军早已经同袁绍军骑兵搅在了一起,杀声震天,不断有骑兵被斩落下马,其中大多数是袁绍军骑兵。征北军占据明显的上风。然而袁绍军虽然被征北军压着打,但他们仍然在坚持着,这支袁绍军骑兵在这一刻表现出了难得的战斗毅力,也许是他们感到,只有将眼前的征北军击溃才会有生的希望。
在同袁绍军轻骑兵的较量中,征北军骑兵虽然占据明显上风,但征北军的优势似乎无法转变成胜势了。因为袁绍军的步卒正急速围拢过去,一旦袁绍军的步卒加入战斗,征北军的处境将非常艰难。
在双方骑兵混战的同时,有袁绍军将领在战场上收拢之前被征北军击破的袁绍军。在将领严厉的呵斥和残酷的手段下,这些已经被征北军打得丧胆的士兵组建被收拢起来。
乐阳在兵丛中奋力拼杀,不断鼓励着麾下将士,他希望能在袁绍军步卒加入战场前再一次将面前的袁绍军轻骑兵击溃。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见就要将袁绍军轻骑兵击溃了!
然而就在这时,袁绍军六万步卒带着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从到了眼前,乐阳和他麾下的骑兵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在袁绍军步卒加入战场前将袁绍军轻骑兵击溃。
袁绍军步卒像无孔不入的潮水般卷了进来。征北军顿时被无边无尽的兵潮围困住了。
失去机动力的征北军第一军团骑兵只能在颇为难受非常不利的情况下同袁绍军展开血战。这将是一场真正的,只有一方完全倒下的血战。
一直非常紧张的崔琰不禁暗松了口气,因为己方的骑兵终于坚持到了最后,挺过了最关键的一段时间,接下来虽然会非常惨烈,但被步兵兵潮包裹住的征北军骑兵基本上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征北军在兵潮中浴血拼杀,手臂下意识地左右挥斩,袁绍军步卒不断倒下,鲜血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的不值一提,也不时地有征北军骑兵被对方的长枪兵挑落下马,或者被对方扑下战马,随即死在乱刀之下。
一个征北军骑兵躺在地上,浑身多处伤口都在向外咕咕地冒着鲜血,他还没有死,他还有一口气,在他的周围全是袁绍军的步卒,不时地有人踩在他的身上,但没有人注意他,大概所有人都当他已经死了。在他右手边不远处躺着一支火把,在他左侧躺着跟随他南征北战的战马,此刻他的战马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他艰难地伸出左手,伸到马鞍处的皮囊内,取出一个火药炸弹,颤抖着手掌缓缓地收回,交到右手上,随即向火把移去,此刻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执着。在将火药炸弹放到火把上的时候,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袁绍军的士卒已经杀红了眼,这是由恐惧而生的疯狂,也是由鲜血和死亡诱发的心底深处的兽性。如潮水般向征北军涌去,没有人考虑死的问题。征北军苦苦支撑,不少征北军士卒因为战马战死,已经在徒步做战了,他们的处境更加危急。
突然,一团橘红的火焰猛地升腾而起,恐怖的雷鸣之声再一次炸响。
所有人都愣了一愣,随即征北军将士突然变得疯狂了。嘶吼着舍命反击,不顾攻向自己的刀兵,手中的横刀只有一个目的,收割敌人的生命;以血换血以命换命。
突然,橘红的火焰再一次升腾而起,将十几名袁绍军步卒一同卷了进去。原来是一名征北军骑兵在拼命冲入敌军兵丛中后,点燃了火药炸弹。
随后,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橘红的火焰不停地升腾而起,在夜色下就如同一朵朵绚烂的花朵,美丽而又充满了惨烈的气息。爆炸声中夹杂着怒吼声和生命最后一刻的惨叫声。
袁绍军有些慌乱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崩溃,他们的战斗意志还在,他们仍在发疯般的进攻征北军。
这是一场以命搏命的战争,其残酷惨烈让人侧目,同时也让人叹息!毕竟交战的双方都是汉人,流的都是汉家的鲜血!
见战场的局面在征北军舍命反击下被一分分地扳回去,崔琰非常震惊,连忙命令被收拢的溃兵加入战斗。(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