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岚停止了哭泣,再次诉说起来:“继父虽然很不满意,可是却终于没能说服妈妈让我辍学,日子就那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就在我想多挣一些钱在好让妈妈享福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噩耗……”
说到这里何岚再次停顿了下:“妈妈在摆摊的时候晕倒了,经过警察竟然得了肺癌,你知道吗,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傻掉了,然后我从打工的酒吧疯一样的冲到了医院,然后得知妈妈得的不仅是肺癌而且是肺癌晚期,她剩下的生命已经只有一个月,甚至连一个月都很勉强,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妈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不但她知道而且继父也知道,只有我被瞒在鼓里。根据医生的推断妈妈的病就是因为摆小摊整日烟熏火燎的得的,而那一刻我也才知道我上学所用的花销都是妈妈摆小摊的钱在供我,继父从来没有拿出一分钱,甚至还从妈妈的小摊收入里要钱,妈妈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绝症,只是因为要攒钱给我上学所以连看都没看,就任由病情拖着,而继父也知道妈妈得了绝症,同样一句话没说,更别说拿钱给妈妈治病了,呵呵……”
“段飞,你知道我当时见到妈妈,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何岚抬起头来,表情复杂。
“什么?”段飞问道,心情同样不好受,虽然他早就知道何岚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可是听见事情的真相时依旧感觉心情说不出的压抑,仿佛心中有一团怒火无处发泄。
“她第一句话就是劝我说要我先不要和继父去闹,她说那样会影响我的学业。”何岚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然后她趁着只有我的时候告诉我在我的床头柜里有个存折,上面有五万块钱,是她这些年背着我继父偷偷给我攒下的,就是怕她自己有一天忽然不在了我可以继续把学上下去。”何岚自嘲的笑了一声,看着段飞问道:“你说她傻不傻?明知道自己得了绝症连看都不看却还给我攒钱?”
“傻。”段飞点头,只不过声音很沉重。
“是啊,她太傻了,不但傻而且想的太天真了,她竟然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不闹我继父就会对我好,却不知道我刚刚离开病房继父就把我叫到了每人的地方要求我辍学,这还不算,而且还要给我介绍个大老板,说只要我跟了那个大老板我就可以得到一笔钱,可以给我妈妈治病,你知道吗,当时我看着他那副明明自私自利却口口声声说是为我着想的嘴脸很想打她一巴掌,不过最终我还是忍住了,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真的动手了,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去跟我妈妈告状,我妈妈肯定不想看见这个结果。”何岚冷笑道。
“后来你就认识了郑成强?”段飞问道,隐约猜到了什么。
“是的,那时候的郑成强还没有后来那么厉害,刚刚带着一群兄弟从东北来到杭州,不过当时也已经有些能量,我打工的那家酒吧是他手下照着的,当时我打工的时候他请我喝过酒,但是却没过分纠缠我,而且当时的他看起来没那么大野心,也显得很有人情味,我们在酒吧打工的几个同学都跟他说的来,平时经常会说说笑笑,身为老大的他也能跟我们说在一块……并且经常跟我们说不管遇见什么麻烦都可以去找他的豪爽话。”说到这里何岚的表情有些复杂,忽然叹了口气:“我当时因为看见继父那种恶心的嘴脸,明明他是为了自己着想却说是为了我好,因为我知道他给我介绍的什么老板是他们出租车公司里的一个经理,如果我答应陪那个经理上床,他就可以提升继父做班长。”
“所以我当时很鄙视的看了继父一眼转头就走,任由他怎么叫我都没搭理他,我直接返回了那个没有任何亲情的家中,找出了妈妈藏起来的存折,把里面所有钱取出来又返回了医院,那个时候在我的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妈妈的病情,至于所谓的学业已经没时间去想了,再说,我以后也可以自己打工半工半读,就算没有我妈留下的那五万块我也可以自己打工赚钱毕业,所以我马上带着身上所有的五万多块钱去医院问医生可以如何才能治好我妈妈的病情……”
说到这里何岚自嘲的笑了声:“我的想法太天真了,我原本以为五万块已经是很多钱了,可是到了医院后才知道,要想治我妈妈的病症别说五万,就算五十万医院都不能保证,因为我妈妈的肺癌已经是晚期,已经达到了不能治愈的程度,当然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办法,但是却要去国外做手术,而且治愈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连一半的几率都没有,而且花费昂贵的可能要上百万都不止……”
“当时我直接就傻掉了,一百万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何况还要去国外治疗,而当时的医生也建议不要治疗,说目前世界上这种病例即便是做手术治愈的几率也少的可怜,百分之三十也只是个乐观的说法,实际上连百分之十也没有见,说难听点病人上了手术台就等于已经进入了地狱的大门,建议我带我妈妈保守治疗,如果舍得花钱的话,我妈妈还可以活个一年半,但是要话费很高,可能要二三十万,简直就是烧钱……”
“我不知道怎么,清醒过来后忽然就想起了郑成强,然后第一时间打通了郑成强的电话把我遇见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请求他帮助我,当时我只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因为我知道郑成强是混社会的,在酒吧打工时间长了也多少知道一点社会上的内幕,混社会的人说的话没几个准的,可是却没想到大约半个小时后郑成强就赶到了医院找到了我,身边的小弟还拎着一个皮箱,跟我说来的晚了点是因为去筹钱了,告诉我在皮箱里有一百万,当时他见到我后二话不说直接就让小弟把装着慢慢一箱子钱的皮箱交给我,然后很认真的说要我冷静一下,然后自己选择。”
说到这里,何岚忽然顿住,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段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待她下面的话。
“我选择了治疗,因为我妈妈给我做好了新嫁衣,她还没有看见她的女儿出嫁。”何岚抽噎道:“可是我知道如果让妈妈知道她肯定不会同意甚至会做出难以挽回的傻事,于是我请求郑成强让她帮我把国外的专家请回来给我妈妈做手术,我当时浑浑噩噩的只知道一定要治好妈妈的病,让她有朝一日健健康康的看着我穿上她给我做的新嫁衣,看着自己的女儿嫁人,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要求有多么艰难……”
“事实上后来我才知道,郑成强竟然动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终于成功的将国外的某个专家团队请回了国内,然后几天后妈妈终于上了手术台,可是……可是她上了手术台后就再也没下来……”
“是郑成强一手操办的我妈妈的丧礼,不隆重,也不寒酸,再在后来大约一个星期后我主动的上了郑成强的床,成为了他的女人,然后继父出租公司打我主意的经理先是无缘无故的被打断了双腿,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直接辞职离开了杭州,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郑成强做的,对此他也没有隐瞒,因为他说我是她的女人,敢打她女人的主意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只是,郑成强并没有为难我的继父,甚至后来继父知道了内情去求郑成强的时候,他还出手帮助了他……只不过当时我已经懒得去管这些了,妈妈的离开让我完全变了一个人,除了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去学校上课外,其余的时间大多都在郑成强给我提供的别墅里,一个人静静的发呆,做了一只真正的金丝雀,只不过郑成强对我确实很好,直到他进去之前我都这样认为,直到他后来不止一次骗我到最后被关进监狱我才隐约知道他骗了我很多,只的当时我的并不知情……”
这一夜,段飞靠在床头一颗接一颗的抽烟,听着怀里的何岚一件件说起曾经的伤心往事。
而何岚也像是一个忽然见到了亲人的孩子,和段飞倾诉着这些年隐藏的秘密,从小时候和妈妈的相依为命的艰苦到后来的继父的自私,再到后来成为郑成强圈养的金丝雀……
一件一件,何岚就像是诉苦水一样的往外说着,全都是心酸和伤心的往事,足足说了半夜然后在迷迷糊糊中靠在段飞的怀里睡着……
听着何岚的诉说,段飞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厌烦,直到何岚在怀里睡着后,他才轻轻的将何岚从怀里抱到床上,然后悄悄的下床,拿出手机,拨通了叶枫的电话。因为他记得叶枫是小酒专门派来杭州的人的头目之一。
“段爷?”接到电话的叶枫声音有些吃惊,不过声音却很恭敬。
“我现在杭州。”段飞说道,言简意赅。
“段爷要我做什么?”叶枫的话更加直接,很是凝重。
“你帮我查一件事,大概十年前郑成强帮助何岚的母亲做手术帮过忙,前前后后的一切细节都给我查出来,我给你一天时间。”
“是。”叶枫答应,然后飞快的挂了电话。
“郑成强,我不相信你会为了一个仅仅相识的何岚拿出一百万从过完聘请医疗团队。”收起了手机,段飞心里自言自语,他总觉得何岚说的事情里有些不对劲,具体的是什么地方不对了却分析不透……
自语完段飞转过头看向残缺的木桌,相框中村姑的笑容似乎更加的灿烂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