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填表的时候，西装笔挺的HR经理就坐在桌子另一头，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几页打印纸，时不时还把一对满是血丝的大眼睛从无框镜片后头翻起来，目光像监狱墙头的探照灯一样在两个应聘者身上扫来扫去。
是不是HR的职业病啊，林宇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心里暗暗念叨。得，就管你叫“探照灯”探经理吧！
“表格背面还有一些个性倾向测试题，麻烦你们也勾选一下。”探经理嘴头倒比眼神礼貌。
管维佳好容易填完了正面，刚要站起身，被这一句话又给摁了回去。
这时有个身着套装的姑娘在外头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含笑招手把探照灯叫了出去。林宇按捺不住好奇，装作起身接电话，踱到桌子对面，迅速翻看了一下探经理的那几页纸。
“两位，有个情况得马上和你们说明一下。”探照灯回来得很快，以至于林宇差点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人发现了。
两人都停住笔，抬起了头。
“是这样。”探照灯扬了扬眉毛，又抻抻嘴角，好像要把脸上为难的表情全抖搂干净。“公司最近招聘压力很大，所以一直是几组HR同时开展工作——多少有点儿各自为战吧。刚刚我才得到用人部门的反馈，一些岗位，嗯，上午已经满额了。”
一听这话，林宇和管维佳好像迎头被泼了一瓢冷水，两人的眉毛马上走了和探照灯相反的方向——全拧到了一起。
“不会吧——”
“你们先别急，满额的只是部分岗位，不是说没有机会了。”
“还剩什么岗位呢？”林宇问。
“嗯，稍等我看看，现在满额的有——”探照灯低头翻了翻面前的几页纸，好像那上面写着所有部门的招聘情况。“研发工程师……项目经理……实施工程师……需求分析师……销售代表……网管……美工……行政助理，就这些。”
“麻烦问一下，那还剩什么位置呢？”
探照灯敛起那几张纸，在桌子上敦了撴齐，然后面带微笑地抬起头来。
“测试工程师，”他如释重负地说，“只有测试部的招聘计划还有缺口！”
这一天林宇好像注定要等着管维佳。他在一家小书店里百无聊赖地翻到第四本漫画时，管维佳才从写字楼门口跑出来。这时天已经黑透了。
“答完了，答完了，perfect！得亏我发短信问了两道题，不然想拿满分还真有点儿困难！”管维佳脸上乐开了花。
“是人家着急下班把卷子给你抢了吧？”
“没那个。哥们儿可是专业人士，一篇儿技能评估题还不是小case？”
“行啦，你美啦，兄弟我又等了你一个半小时，晚饭咋解决，你给个痛快话儿吧！”林宇情绪低落，越发想大吃一顿。
“这还八字没一撇呢，中午刚暴搓一顿，你看我寡妇失业的，也别忒狠了！”
“靠，少瞎形容——今儿就你家楼下城隍庙吧，等你签了得请我金钱豹啊！”
“欧了！”管维佳乐得差点儿亲林宇一口，得了便宜嘴上还卖乖。“这可不是瞎形容啊，我这个‘寡妇失业’的‘寡’字儿是名词动用。所谓‘寡’者，缺少也。‘妇’就是美女啦，我是既缺女人又丢工作，是为‘寡妇失业’。像你这样的帅哥，自然不用担心落到我这步田地——哥们儿，要我说追你的女生那么多，干脆你也甭找工作了，钓个富家女让人家把你招了算啦，等你发达了，我给你当私人助理去，一天二十四小时帮你看着老婆！”
“我呸！——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林宇一拳擂在管维佳肚子上，也忍不住笑了。
事情完全偏离了林宇的预计。
之前他担心的种种情况并没出现。这家公司离上地环岛只有500米，在一栋体面的写字楼里有整整两层的办公面积。根据探照灯介绍的情况，公司注册资本4700万，有近00名员工——依纯软件公司的规模来说，算是不错了。虽然是家创立不满一年的新企业，但从主营业务和目前的客户群体来看，可以说相当有发展潜力。规范的保险福利体系、明亮整洁的办公环境、员工身上档次颇高的工装和职业得体的举止都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难怪管维佳自忖考得不错就兴奋成那样。
管维佳毕业两年来一直是做软件测试的，这份工作正是他的本行。而林宇自认为是个好动不好静的性子，因此第一份工作选择了走南闯北、更多与客户打交道的实施工程师。
这一点不同造成了两人眼下判若云泥的心境。
探照灯宣布了那个令人沮丧的消息后，林宇在管维佳的极力游说下把自己的岗位意向改成了“测试工程师”。
“反正都来了，怎么也得试巴试巴——万一这儿的HR都是脑残呢？”这是典型的管维佳式的乐观。
可惜这家公司正规得有点儿可恶。既然两人都应聘测试岗位，那就要在HR的监督下完成同样的一份技能评估试卷——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林宇二十分钟就交卷了——本来也没几道会的题。管维佳却用了将近两个小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