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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霄,快些把我放下来!”
沈兰心又羞又急,轻轻掐着杨霄的后背,低语了一句,杨霄方才醒悟,赶紧蹲下腰,将沈兰心慢慢放了下来。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见沈兰心皱着眉头,一瘸一拐的扶着围栏坐下,小翠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跑过去询问道:“小姐,您不是在屋里针灸么,怎得会变成这般模样?”说罢,小翠皱着眉头,直直盯着杨霄,目光中尽是怀疑。
杨霄岂会惧怕小翠,当即没好气的回敬了一眼:你这小丫头,只顾看我作甚?是你家小姐一时兴起,才想去田里逛逛,说起来,我才冤枉呢!无缘无故,就被大雨浇得如落汤鸡一般。
沈兰心略微扶了扶斜乱的鬓角,强自笑了笑:“不怨杨霄,是我想出去走走,却不想碰见了大雨,一不小心,这才把脚给崴了!”
“若不是杨霄在身旁扶持着,恐怕我现在还回不来呢!”说着,沈兰心眸光流动,随手将衣衫递还到杨霄手上,眉宇间竟是带着几分歉然。
杨霄的身子虽略有改善,但哪里经得住先前那番折腾,早就冻得瑟瑟发抖,接过衣衫后,先是用力拧了拧,赶忙披在了身上。
抬眼一看,却见陶然神色微妙,半眯着眼睛,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而站在一旁的黄仲,目光时不时在杨霄和沈兰心之间巡游着,更是不停的对着杨霄挤眉弄眼,仿佛再说:“杨兄,看你还敢不敢说以前不认识大小姐,现在被我抓个正着,这下子你该无话可说了吧!”
眼见这般,杨霄心中苦笑不已,却也懒得去解释什么,时至而今,他才切实明白,古人为何说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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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过后,空气清新水润,石桥上,古道旁,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房舍、阁楼、亭台,仿佛焕然一新,杨柳鲜翠,秋草盎然。此刻,天已经放晴,屋檐边、红墙底,斑驳的苔藓上仍旧挂着浅浅的露珠,阳光照耀其上,泛着点点光辉。
好一幅雨后的江南水墨!
杨霄原先以为昨日只有湖荫村那边下雨,岂料刚到苏州,这才得知苏州也被波及,而且雨势也不小。
昨日,沈兰心受了风寒,回到家里便头昏脑胀,发起热来,小翠连夜请陶然开了两帖宁神退烧的药,沈兰心服下后,才安稳的过了夜。杨霄的状况虽比沈兰心强的多,但回到大牛家时,也是冻得直打哆嗦,好在大牛给他熬了碗姜汤,灌下之后,身子才逐渐暖和起来。
一觉醒来,杨霄已然无恙,吃过早饭后,便前来探望沈兰心,一问之下,这才得知沈兰心刚刚喝下药,病情虽然好转了些,但仍需卧床修养。
杨霄与小翠略微寒暄几句,又托她给沈兰心带句问候,这才走出院门,骑着赤炼,朝苏州而来。
此处原本就闹蚊灾,又适逢大雨过后,蚊子更加猖獗,大白天就成群结队,吹着喇叭出来招摇,杨霄骑马的时候,深有感触,时不时的就感觉到有蚊子撞在他的脸上,一路下来,竟撞死十多只,而且都是刚刚成形的雏蚊。
杨霄所做的是花露水的买卖,直白点说,也就是蚊子越多,他的生意越好!但如此一想,倒有点发国难财的味道,就连杨霄自己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消片刻,杨霄就牵着马,来到了四通货行店面前。
店铺前面,正排着两条长长的队伍,杨霄扫了一眼,队伍中几乎还是些富户商贾或者是派来的家仆奴佣,普通的老百姓少之又少,这也难怪,花露水价值不菲,绝大部分的老百姓是承担不起的。
“嗯!看来这两天的生意不错!”
杨霄摸了摸鼻子,甚是满意,但渐渐的,他却发现有些不对劲,队伍倒是越排越长,但却没有向前行进的丝毫迹象,换句话说,这期间,队伍竟是一直停滞不前。
“这是怎么回事?”
杨霄撇撇嘴,不觉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就听见店铺里面传来一阵蛮横的叱喝声,其中竟夹杂着无理的谩骂,言语污秽,不堪入耳,当即,杨霄眉头大皱,不禁冷哼了一声。
走近一看,杨霄这才发现,店铺的门口竟然站着三个彪形大汉,各个胡子拉碴,凶神恶煞,此时,他们正抱着胳膊,并排而站,竟是把店铺门口堵的严严实实,排队等候的顾客们不停的抬脚朝里面观望着,虽是满脸焦急,但阎罗当道,却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眼见如此,杨霄顿时火冒三丈,两三步就跨到门前,冷冷说道:“让开!”
大汉们耍着威风,正自顾洋洋得意,见有人竟敢上前捋虎须,当即斜着眼一瞟,冷笑连连:“你这个书生,莫不是读书读傻了,敢来消遣爷爷们?”
不消多想,这帮人指定是来上门闹事的,当即,杨霄脸色铁青,一字一字道:“好狗不挡道,都给我让开!”
“忒!好胆!”
见杨霄竟敢出言辱骂,大汉们纷纷色变,说话间,就捋起袖子,要把杨霄围在中间,杨霄已今非昔比,岂会惧怕,当即眯着眼睛,冷笑不语。
“慢着!慢着!”
这时候,张言慌忙冲了进来,挡在杨霄跟前,对着大汉们连连摆手:“误会,误会!好汉们切莫生气,这位是我们东家!”
“哦?正主终于来了!啧啧!”,就在剑拔弩张之时,里面突然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兄弟们,且稍安毋躁,放他进来吧!”
当下,大汉们冷哼一声,纷纷转过身去,杨霄与张言对视一眼后,便从容般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张掌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趁着这个空隙,杨霄赶紧低声询问起来,张言摇了摇头,满脸苦笑:“杨公子,正是树大招风,生意刚刚红火两天,就招来了这般祸事!”
张言略微一顿,继续说道:“这些人都是苏州的地痞流氓,常年游荡于市井之间,以替人收账,讹人钱财为生!”
杨霄瞥了眼门前的三只拦路虎,淡淡道:“为何不报官府?”
“没用的!”
张言似乎深受其苦,满是无奈的说道:“第一天抓进大牢,第二天又给放了出来,这些地痞们都爱记仇,若是知你通报官府,会变本加厉的报复你,到时候,可就不得安宁喽!”
杨霄冷笑一声,问道:“他们要讹咱们多少银钱?”
“五……五万两银子!”张言颤颤巍巍的伸出五根手指头,支支吾吾的说着。
“五万两银子?好,很好!”,杨霄不怒反笑,挑着眉毛说道:“亏他们说的出口,也不怕闪了舌头!”
张言抬头之际,正见杨霄眼中接连闪着寒光,只要看上一眼,便觉得寒彻心肺,如坠冰窟,竟是禁不住浑身一颤,他万万想不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杨霄,竟会有如此冷冽的眼神。
大堂左侧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黑脸汉子,面相丑陋,一身武师行头,此刻,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得喝着茶,而田虎、周正两人则站在一旁,拳头紧握,满脸怒气,仔细一看,田虎左脸上竟挂了彩,看来双方先前已然起过冲突。
“他叫徐青山,是这帮无赖的头子!”
杨霄缓缓点了下头,不觉打量了徐青山一眼,而徐青山见四通货行的东家,竟是一介书生,更是心生怠慢,当即鼻子一哼,抱着胳膊,眼珠子左右乱晃,正眼都不看杨霄一下,轻视之意,溢于言表!
对于徐青山的无视,杨霄却丝毫不以为意,嘴角上竟还带着浅浅的笑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