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课的时候突然喜欢坐在前排,这里距离杨明只有一步之遥,在这里我可以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女人而不必担心什么。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我的存在,而我却开始怀疑她的存在。我是存在的吗,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联系我,这段时间我似乎和所有人都失去了联系。
尼采说:无法体会这长年累月的、没有一点点的惊喜。现在没有人爱我了,我如何还能爱这世界。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爱我,但至少我还拥有惊喜吧。
也确实够***惊喜的了,早上李时尚突然冲着我大叫。当时我正在睡觉,由于睡眠中的大脑活动仅仅靠没有休眠的若干“警戒点”维持,以至于在他开始发动叫唤的五分钟内我并没有明白他是在冲谁叫唤。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他一定是没有吃的饱,大概是由于夜里的失眠让他在精疲力竭的早上更加饥饿,或者若干天的拒绝进食更加深了今天的饥饿。
李时尚继续的叫唤着,其扬言要将我“揍死”。并发表了关于一些怎样将我“揍死”的邪恶言论。我被他吼的头昏脑胀,这让我开始思考雷达与声纳的区别。看我表情有些痛苦,李时尚更加的变本加厉,他一边明确的将“将我揍死”确定为其的“走时尚特色的道路的指导思想”一边得意的向门外走去,似乎我痛苦的表情让这厮取得了某种胜利后才有的快感。
李时尚这个鸟人出门的时候只是穿了一条窄小的内裤而已,于是我立刻穿好衣服并出了门,然后将门上了锁。七个小时之后老猴回到了寝室,李时尚立刻从隔壁的寝室一下子蹦了出来,当时李时尚依然只穿了一条窄小内裤而已,于是李时尚称要将老猴“揍死”。多年以后我一直不断的思考,如果是我自己正在用钥匙开门的时候,突然跳出一个只穿一条内裤的强壮男人,并称要将我“揍死”会是什么感觉。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当时的老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老桂突然出现在走廊上,在老桂平淡的人生道路上是需要一份惊喜的,于是李时尚十分自然的声称要将老桂“揍死”。也不是为了什么,反正就是要将老桂“揍死”。于是老桂一本正经的找来大疮放在桌子上的一把刻印用的刻刀,不慌不忙的爬上李时尚上铺,十分认真的在李时尚的枕头上轻柔的划了一下。
李时尚发现自己的枕头坏了,他其实也是个很细心的人。李时尚找来了一只夹画纸用的架子夹在了枕头被划开的缺口上,我觉得这充分显示了李时尚的独特智慧,为了表示我对这种具有时尚特色的创意的好感,我半夜将这只夹子夹在了大疮的拖鞋上。
李时尚是从不肯洗脸的,而且李时尚那张脸上总是由于出油而闪烁着光泽,并光彩照人——其实这在我的镜子被王老骚拿去当锅盖并被挤碎前我是不很在意的,只是这之后我便开始经常对着李时尚的那张油脸整理自己的脸和其他。
次日清晨,李时尚的头发结成了粗粗的几柳,脑袋和脸上都湿乎乎的躺着油,他的脸上、头发上、脖子、身上还有被子上都沾满了枕头里掉出的麦子皮。我恍惚的看见几块刚出锅的特大号油炸糕和数根油条被人在屁股下面给坐了一下后不规则的粘在了一起,然后“啪叽”的一下掉进了满是木屑的麻袋里……之后一个力将那些油炸糕与油条拉出了满是木屑的麻袋,而这堆粘在一起的“怪物”则不断的发出怪叫……
这是幻觉!这他妈一定是幻觉!不过我想这不仅仅是我和曾教授、杨明能看见的幻觉,因为寝室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了。
时尚坐在床上大冲着大疮大叫,大概意思是要将当时十分莫名奇妙的大疮“揍死”。从此李时尚被称为“勃利恶神”。
徐子凡听说这件事后突然恍若所失,因为三天前李时尚声称要将徐子凡“揍死”,于是次日在距大疮皮鞋公分的案发现场发现了大疮断了刃的合金刻刀。据被害人大疮称,此刀很是昂贵,但大疮并未对谁是犯罪嫌疑人提出任何的指控,李时尚却因此声称这一次一定要将大疮“揍死”。
此后“勃利恶神”在被老桂称为“麦子皮计划”的一系列练级任务中成功的升级为“勃利恶逼”。
他们都惊了喜。
世界不过是我的表象,欢乐不过是痛苦的表象,而痛苦却永远表象着欢乐。如果某一天我可以终结所有的表象,会不会也算是一种惊喜呢?
杨明在电话中让我马上去寝室楼下见她,她的语气生硬,态度冷淡。
杨明斜靠在车的一侧,她穿了一身鲜红色的长袍。落日的灿烂用一条清晰的分界线将她和汽车分成炫与素,色与影的构成。
“怎么这么严肃。”我问。
杨明没有回答只是打开了车门,我也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曾文正死了,尸体是今天下午刚刚发现的。”杨明发动了汽车,这一次她是缓缓发动的。
“什么?死了!这么会死呢?”
杨明没有回答,她只是若有所思的开着车。
美术馆外围观了很多记者,门口一位身穿白色风衣的城邦警官问了我和杨明的身份后就把我们让进了美术馆。这时候的美术馆已经装修完毕,正在做最后的休整工作。八米高的高大穹顶下一切都那么的渺小,一排排的露空隔断已经装修完毕、镜子也已经安装完毕,只有绚烂的画作没有安装。白色的展厅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所有展厅中的人都穿着白色大褂。一根白色的巨大柱子值冲高大的穹顶,柱子边几个白色大褂的警官正在地上用白色的粉末确定着死者的轮廓,然后用一只白色的相机不断的拍照。几个手带白色手套的警官用一只白色的夹子把白色却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夹进了一只白色的塑料袋。一具用白布盖上的尸体孤零零的倒在他们一边。
“二位就是杨女士和胡先生吧。”一个穿白色大褂的警官走了过来。
“是我们。”杨明回答。
“我们在曾教授的尸体边找到了一本日记,曾教授在死亡前的几分钟所记得日记中提到了二位和二位所设计的美术馆。现在基本排除了自杀与他杀的可能性,但又不属于自然死亡,请问二位可以提供曾教授的一些情况吗?”警官问,他的脸也很白。
“这实在让我无法回答,因为我的回答只能是请你回答我和你相同的问题。”
警官没有再说什么,他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似乎是对我和杨明因为朋友的死而情绪激动的理解。
几个白色的人抬起了曾教授的尸体,盖住尸体的白布由于颠簸而从向下滑落。曾教授的脸露了出来,他的五官紧紧的堆在一起,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或者惊吓。透过白布我看到白布下面的曾教授穿了一件鲜红色的长袍,那种红色是并不能完全被白色盖住的。
“或许……一具痛苦的灵魂得到了解放。”杨明微微的笑了笑。
一具五官紧锁的尸体,忙乱、惊讶的人群,茫然而不知的我、一个体会其中奥秘的微笑女人,那是一幅定格在我记忆中的画面,白色主调的画面上有一块鲜艳的红色和一块隐约而被白色盖住的红色,而我却可以站在这幅画的前面张望……
“现在我们去哪?”我和杨明一起坐进了车。
“我不知道……”杨明趴在了方向盘上,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扭曲的身体代表着什么。
“我们去冰大一条街吧。”
杨明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开动了汽车。
出生与死亡,不过是我们仅有的两个不间断的真实惊喜。
(主人公的回忆:“惊喜”证明了杨明的预言,可这个预言并不仅仅适用于曾教授而已,直到“红色血腥”到来的时候我才真正理解为什么死亡竟然可以成为“惊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