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黄昏,王子武便下令扎营歇息。
塞外的生活让这养尊处优的王子殿下觉得难熬之至。虽说他以前也带兵出征过,可那差不多就和游玩一般:躺在舒适的马车上,看看沿途的景色,玩玩官员们敬献的美人,打仗么就随便听听意见,让那些将领们看着办就成了。而出塞虽说也可这样,但总得出来透透气吧?可这越走越是觉得风沙大,天气冷。还有,一开始不觉的,可沿途那些景物渐渐看起来变得一模一样,怎能不让人郁闷非常?
“好歹还有几个美人在,不然可得把我闷死了!”王子武拨了拨身边女子的下巴,想起那还未到手的小美人,欲火大炽。正待发泄一番,却听急报,说新来辎重队的押运官有要事求见。
他不得不满脸不快地压下欲火,接见那讨厌的家伙。
“什么,辎重队被袭?”王子武听了押运官的报告大吃一惊,他好歹也是“深通兵法”,多少知道后勤的重要性,忙问:“损失如何?”
押运官是豹师的一个军司马,他恭恭敬敬道:“是小股鲜卑骑兵袭击,冯大司马此前也是千叮万嘱,所以辎重队一路也算防守严密,倒是没什么大损失。”
“那就好。”王子武舒了口气,心说没大损失你打扰我做什么!但想想也该稍微重视点,便道:“回去告诉冯老大人,让他今后再多派些人护送,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是!”
……
很快,押运下一批辎重的押运官也报告说遇到了袭击,同样损失很小。王子武不得不更加重视了。他把自己的智囊高言叫到身边。
“子诚,这两次辎重队被袭你看是怎么回事?”
高言没答,而是请来押运官询问了几句,稍一思索,却是满脸喜色:“恭喜殿下啊!”
“哦?”王子武对心腹谋士抱有极强的信任,他一听也是兴奋起来:“子诚快说说!”
“这些日子我军一直寻找拓跋部未得,现在看来那托跋部就在我军不远处!”
“嗯?”王子武刚才也听了高言的问话,却没明白多少,不由焦急询问起来。
“刚才殿下也听了。只有送往我右路大军的辎重受到袭击。这已经很明显了:那袭击辎重队的定是拓跋部之人。这辎重队有重兵护送,他们也还要用小队骑兵来袭,说明拓跋部已经急了,才会如此拖延我军。而且两次袭击的间隔足有十多天,鲜卑蛮子的补给从何而来?所以说,我大军定是已在其本部不远处。”
“真是如此?!”王子武仿佛看到大功就在眼前:“那他们怎么不多派些人袭击辎重队……是了,他们人一多就很难逃过近在咫尺的两路大军围剿……”
看着王子武已经自动开始圆刚才的话,高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殿下该多派斥侯寻找那托跋部,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对、对!找到拓跋部还可让那蒋卫去……嘿嘿!”王子武越发得意起来。
……
果然,不到三天,斥侯就传来了消息。
王子武兴奋得还没扎营就传召众将与诸侯们前来商讨。
“这次拓跋部的蛮子来得奇怪。”韩正询问过斥侯,一脸思索的表情:“没发现他们的聚居营地,这三千人看来是专门前来对付我军的。”
狼师另一位宿将汤潜也道:“三千人,营地简陋且没有大车,肯定不是聚居之所。拓跋部的白旄大纛也在那里。该是大汗拓跋腾亲自前来。不过三千人能做什么?我军一旅人马就可轻易击败他们。这事情的确奇怪。”
这时高言在王子武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王子武很点了几下头,正正神色道:“两位旅司马说得有理!既然我军发现了他们,那托跋部熟悉地形,没理由未发现我军。两军实力悬殊,可斥侯却报说那些鲜卑蛮子并无撤退迹象。此事可疑得很!
我想,定是那托跋部的大营就在附近,担心我军发现,所以才派这些人来拖延时间!我右路大军应迅速击败他们,找到拓跋部大营,杀光那些蛮子!”
韩正听了王子武的话,思索一番道:“殿下说得有理,无论如何拓跋部这三千人应该先击破。不过还得谨慎些,要是他们后撤,千万莫要追赶,以防中了埋伏!”
王子武正想说对,可高言又对他耳语几句。王子武很快大笑道:“韩旅司马太高看那些蛮子了,他们不过是些未开化的野人,懂什么叫埋伏?”
汤潜却同意韩正的意见:“殿下,莫看轻了那些蛮子。我狼师自从建立,在外作战三百余年,吃过匈奴蛮子的亏数不胜数。这鲜卑怕是不比匈奴差到哪里,还是小心为妙。”
王子武笑道:“这段附近又没有山谷坡地,荒原上什么东西皆一目了然,他们能埋伏在何处?莫非挖个洞钻里面!”
看二将还有话说,王子武摆摆手,道:“我晓得二位旅司马好意,自会多加小心的。刚才韩旅司马也说要先胜了这三千人,其他话就先等胜了他们再说!”
韩正、汤潜对望一眼,觉得说服不了这位殿下,无奈地行礼退到一边,心中却是暗暗叹息:殿下偏听那幕僚之言,如此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其它诸侯听了出兵事宜已定,要么附和王子武,要么闭口。不过大多数人都在担心会被派上战场当炮灰——这次的可能性极大,几个作为两州盟主的强力诸侯已经盘算起到时如何推托王子武的出兵要求。
王子武意气风发:“如此,各家诸侯就地扎营,然后分兵一半随我出兵!”
……
再说拓跋部这边。
虽然白旄大纛在此,可事实上这三千鲜卑骑兵的主将却是拓跋腾之子拓跋烈。同行的还有他的姐姐拓跋莺。
拓跋烈虽说只有十八岁,可在拓跋部中已是无人不知的英雄。他最出名的事迹是曾经率二百勇士,用计大破了荒原上非常有名的凶悍马贼团体——独狼盗,给拓跋部的部民除去了一个大患。其他诸如与其他部族的争斗等事情,也从未败过。所以拓跋烈在部中声望之隆,仅次于其父。再加上他苦苦恳求,托跋腾终于让他替自己出战。
“弟弟,斥侯早已发现敌军,你等来等去又是这样又是那样,今日已经发现虞人斥侯窥探,快点出战才是!”
拓跋烈看英姿飒爽的姐姐语带不满,苦笑道:“姐姐,咱们是要引虞人右路军深入,而不是为了打仗来的。这戏得做得象点。
一开始就去攻打他们然后撤走,损失大不说,虞人又不是傻子,怎会不怀疑?所以我才先派人装作劫他们的辎重……”
拓跋莺不耐烦道:“好了,现在该出兵了吧?”
拓跋烈无奈道:“马上就出!不过姐姐,你还是别上战场了吧?万一出了事,父亲非宰了我不可……”
“好容易求得父亲同意,你叫让我不去?妄想!我要亲自统兵,给那些死在虞军手中的族人报仇!”
“明明是自己想打仗……”拓跋烈如此暗想,却笑笑道:“这怕是没机会了。我不会和虞军硬拼,只要勾得他们跟来就可以了。”
……
日头正盛,夏风在荒原上呼呼地刮着,卷起一片片灰蒙蒙的沙尘。虞朝右路军七千余人和鲜卑拓跋部三千骑兵,隔着两里列阵以待。
团盖下,王子武单手掩着面,大风让他流出了眼泪。边上的侍从忙为他张起纱帐抵挡沙尘。但王子武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今天说不定一下子可以解决两个问题,他能不高兴么?
蒋卫心里倒是有了准备,这几天王子武的态度已经让他看出了些端倪。不过除了雷靖外的几大诸侯已经答应万一王子武为难自己,便会齐声相助。就算定要把自己派上战场,他们也承诺会支援。蒋卫看着不远处面色得意的王子武,心中真想立刻干掉这打连怜主意的恶男。
王子武道:“鲜卑蛮子不过三千人,又不如我大虞各家武士精锐善战,这一仗定是轻松得很啊!”说完他便大笑起来。
各诸侯纷纷笑着附和,一时谀词如潮。
王子武微笑点头,突然望向蒋卫道:“虎山侯,这拓跋部乃是你家立国以来的大敌。不知你可有意为大军先锋,替你蒋家洗雪旧恨?”
蒋卫心中冷笑,果然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