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次T市走私案件的复杂性,中央决定从各个警校抽调刚毕业,背景单纯的优秀学员补充到调查组里来,一共有三十多个,吴军和水月是其中突出的。
刚从学校毕业,满怀伸张正义的抱负,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案情一下子有了长足进展。然而敌人的狡诈凶残是他们所不能想像的。在一次月高风清的夜晚,他们所住的十三楼层被人纵火,六条鲜活的生命从此消失,吴军在与歹徒的搏斗中壮烈牺牲,水月率领其他成员从十三层楼通过由很多床单,窗帘扭成的长绳侥幸逃了出来,即使如此,众人都受到不同的伤,水月更是花容月貌被毁。
这一惊天惨案发生顿时震惊了T市,震惊了中央。人们心头沉重,才发觉到原来打击走私的斗争竟是如此的残酷!T市笼罩着一股难于伸张的郁闷,各种黑暗势力都跳了出来,一时间甚嚣尘上。
梦言偷偷看过那些躺在医院的伤者,看着水月姑娘满脸缠着的绷带,心里有刀绞一般的伤痛和无比的愤怒!他们是多么年轻,曾经那么生龙活虎,对未来有着多么美好的憧憬,而这一切嘎然而止!那种感觉就好比一个正艺术高峰的歌唱演员突然失声,一个正当韶华年龄的巴蕾舞演员突然失去双腿,一股撕心裂肺的痛和那可能缠绕压迫心头一生的遗憾。
梦言出离了愤怒!却又感到自己的无力!梦言想自己虽然能用非常的手段,却终究只是一个人,比不得隐藏在黑暗中的庞大势力。梦言咬咬牙,该用雷霆手段,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时,三妹来到了T市。三妹娇凤公开身份是这个时代知名的演员,此次来T市是来演出的,却不知道这里正风云际会,暗潮乱涌。娇凤演出结束之后丢给经纪人一句话:我想一个人出去逛逛,你们先回去吧。就这样,光彩照人的娇凤暗暗留下来,与血凤梦言会师了。正义要开始反击了!
血凤梦言和娇凤一起长大,一个被窝睡,一起练功,一起受教育。当两个初开蓓蕾的少女第一次在被窝里无意间抚摩对方的身体时,人生第一次的性觉就像春天里的第一次刘贽远远地隆隆而来,在她们身体炸开了!一种瞬即的快感第一次充盈着她们的身体,血凤和娇凤身子不禁哆嗦抖颤起来,最后如八爪鱼一般搂抱在一起。自那以后,她们常常玩这样的游戏。
娇凤换了一个装饰,与上次见面的白领丽人型又不同,完全是一种新新女人类的样式。头发剪短了,染成黄色,一身古怪的衣裳。梦言已经习惯了娇凤这种千变万幻的行事方式,她知道娇凤心头总是有着装扮不同类型女人的强烈**和冲动。她们两个,梦言像是大姐,娇凤像是个淘气的小妹。娇凤接着组织的密令,要来T市协助血凤梦言。T市的腥风血雨使得两凤见面没有太多的喜悦,很快她们展开了调查。
海天集团的总裁皮丘那时已经下落不明,有人说他已经逃到国外,也有人说他仍然在T市或者附近,指挥当地的黑社会组织疯狂地反击。娇凤最擅长易容,心理分析,综合以往报纸及地方消息推断皮丘极有可能仍在T市,因为他是那种有着典型成王败寇思想的人,绝不会轻易服输。从近来一系列恶**件来看,似乎没有其他人有这么大的手笔,也仿佛证实了这一点。
血凤娇凤几天来应用各种手段展开调查,在一些皮丘常去的地方盯点,终于通过一些人的口中知道了T市的另一个巨型集团公司佳美集团,与海天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有的焦点落在了佳美总裁范明身上。
范明的豪宅坐落在距T市15公里的望乡,那里环境优美清幽,依山傍海,四处交通发达,是一个即隐秘又方便的地方。白天梦言和娇凤装作旅游观光客来到望乡,娇凤和血凤都已经带上了精心设计的面具,一副纯情女大学生的打扮。
范明取名“望海”的别墅有三层楼,面积很大,内有游泳池,还有一开阔的草地,后山,外有小墙铁门。血凤娇凤她们一望就知道墙上装了电子侦测仪,内还有四头凶猛的藏獒,可谓守备森严。血凤和娇凤在附近的宾馆租了一个套间,白天晚上开始对望海别墅实行监控。
这天听得天气预报说今年的第五次台风将于明晚八点左右登陆T市,血凤和娇凤心道:机会来了!白日里她们做了再进一步的别墅周围地形勘察,然后回到房间里对自己随身带了的一些装备做了一些秘密改造。
第二天晚上八点,台风准时到来。这次台风极数并不大,这里的建筑又都有防震防风的功能,所有当地居民也不怎么慌张,只是没人在外面行走。天色很暗,大团大团的云翻滚着,往陆地压迫;风陡然吹起,细小的东西漫天飞旋。血凤和娇凤一身黑衣,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潜到望海别墅旁。
娇凤从背后背囊里拿出一精致漆色的弓弩,把一通体黝黑的小箭装上,半蹲着身子,瞄准,一扣绷簧,箭倏地飞出,在风声中,没人察觉到。箭只发出轻轻“噗”的一声,准确无误地插在楼顶梁上。娇凤麻利地拿出微型遥控器,按了几下,小箭箭尾吐出一根天线。娇凤向血凤打了OK的手势,两个人身形顿时分开,抬头望着天。风吹得猎猎作响,时不时闪电划破云层,闪亮一方天,随即又归于黑暗。
娇凤改装的小箭实际上是一小型的引雷针,这时她略微有些紧张地仔细望着天上闪电的方位,在遥控器上不停地调整方位,渐渐别墅屋顶引来越来越厚的云层,闪电也越来越密集,随着娇凤啪的一声按钮,雷终于打了下来,一股凌厉无比的电流通过引雷针击了下来。引雷针是用可燃金属制成,在完成使命的一刹那爆成一朵艳丽的小花。随着一阵嘶嘶的电火花的声音作响,整个别墅以及墙上铁门的照明顿时熄灭,里面人一声惊呼,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听得几声骂娘声,血凤和娇凤对视一眼,同时飞身越过了围墙,一落地即贴着地形,狼奔蛇行。藏獒闻得生人的气息,大声叫起来。这一切都在非常短暂的时间内发生,看管藏獒的人还以为是突然停电导致它们狂吠,力声呼喝了几句。血凤和娇凤分别拿出一小罐,往往自己身上喷洒,掩盖了自身的气息,这种水剂只能临时使用,而且发挥效力的时间并不很长,所以要抓紧时间。
这时,血凤和娇凤已经静静地候在花雕的红木正门旁。门开了,两个手拿电筒的保镖口里嘟囔着走了出来,梦言一矮身,人无声无息地窜进,一个滚身,身子立即半蹲,做好防守的姿势,两眼警觉地盯着前方。随后,娇凤也窜了进来,落在血凤后右方。两人凝视了一下,没什么异动,暗松一口气。二人在黑暗中有如明视,不见怎么摸索,很快穿过大厅,来到侧门一个房间。
血凤和娇凤虽然没有进过这别墅,但通过情报收集,对这别墅的结构已经非常清楚。几个飞落窜行,两人彼此掩护,避开保镖站立的岗位,很快来到她们一致认为最为可疑的一道门口。这是一道最新FDM-3型防盗门,没有主人输入的密码是进不了门的,而且密码每天都会改动。血凤迅速从后背囊里掏出一黑色小方盒,轻轻地嵌合在输入密码的输入盘上。
一按红色的开关,显示屏上顿时有很多数字在闪动。这黑色的小方黑实际上是一个指纹的痕迹检测,它不但可以检测辨别指纹,而且这指纹留下的时间可以精确到半个小时间隔,过久残留的指纹痕迹会自动淘汰。很快显示屏显示出在当天上午七点一次,中午十二点一次,晚上七点一次,三次的数字都是“456020”。
好!就是这个数字。二人一对夜视表,停电到现在正好五分钟。这里人员效率还真高,备用电源准时启动,大厅亮了起来。电虽然有了,但一些监视设备,像这道门口电子摄像头被雷击中,已是没用,在中央监控室里只能看到雪花一片。
血凤带了手套,手指有如落花纷飞敲打着键盘,一回车敲定,成功了!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开了。
两个人一闪身摸了进去,这里面的情形就不再熟悉。这门竟是通向地下室的,下过一个台阶来到一个过道,前面不知道通向何方?
通道三米多宽,手可及处的墙壁上有灯,照得四周一片雪亮,穿黑衣的血凤和娇凤此时显得非常醒目。血凤一皱眉头,心想这样很容易被发觉的。正在这时候,听得身后过道人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血凤和娇凤相视,同时搭着对方的肩手,一发力,噌噌,脚后登墙而上,相互顶着,在接近天花板处,架个人字拱形,动作干脆利落。
那两人全无发觉头顶有人,就这样兀自走过。是保镖!一个转身,人看不到了。二人溜下墙,跟踪而去,里面好像还有人。不一会,听到那两个保镖对里面的人说:“老大,范总,刚才被雷击了所以停电,现在好了,只是监测的仪器一时半会还修不好。”
只听得皮丘“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转而对范明说:“范老弟,你赶快要对你手上的账本清理一下,以免出什么纰漏。眼下调查组还没怀疑你们公司头上,但要早做准备!”
范明说道:“公司的账目已经在做了,一些单据要销毁,但工作量太大,又只能让我们相信的人接手这样的事情,所以慢了下来。我们另外做了一份账已经拷到光盘里去,这是我们内部管理的需要,我已经给了您一份。”
皮丘说道:“这光盘里的资料可是我们最后的砝码,那里面有我们这些年来笔笔生意,也有我们给各级领导送的礼物,都记着了,这些人要是把我们卖了,就把这资料扔到网上去,到时候从最上头到最下头都是一场地震,这恐怕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只要我们撑过这段时间,弟兄们也闹得不错,是时候收手了,闹过了,不好收场呀!自从武成勇一去不回之后,我总有不祥的感觉。”
范明说道:“大哥,你不用担心!你好好休息,呆我这里,就算是现在有公安出现在外头,你我都可以安然脱身!”范明显然对这里的防护措施非常满意。
是夜,血凤和娇凤回到旅馆之后,立即以特殊方式联系特派员宋宜德,再联系吴长老。各方面力量同时行动。调查组迅速扑至佳美集团总部,当场缴获了大量原始账本。武警部队迅速开拔,扑往望海别墅。据当时当地人称,只听得枪声大作,仿佛两个部队在开战。范明被当场击毙,主犯皮丘却从地下室另一出口上了快艇从海上溜之大吉了。
第二天,当望乡的人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一个刚刚结束的战场,到处是军车,武警部队荷枪实弹站立在街道两旁。人们议论纷纷。
几天的初步的审查,海天集团特大走私案件逐步揭开了面纱,一个又一个当地高官被收容检查,正在这时候原本处于严格监控之下的海关关长刘得才突然失踪了。
咆哮了几天的台风终于止了,人们又开始了正常的生活。这繁华的城市,转眼间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梦言感到奇怪,紧接着的就是上级嘉奖她们,同时命令她们立即返京。服从命令是暗凤的天职,梦言与娇凤没多说什么,虽然心中有一个个疑问。
这惊天的案件仿佛一刹那就告破了,胜利来得太过迅速了。不久,公开的媒体报导在离T市不远的水门市发现一具男尸,据证实是皮丘,一切显得那么势如破竹,那么摧枯拉朽,那么水落渠成般的顺畅,笼罩在T市上空的层层阴云顿时一扫而光,T市的老百姓都露出真心的笑容,雨过天晴了!
梦言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对!是那光盘,还有那一直没有下落的原海关关长刘得才。于是梦言万里追踪刘得才,到了敦煌,就在那遇到了我,她的保护人。命运就是这样让人生的发展道路上充满一个又一个偶然。
梦言得到了那光盘,从中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梦言是真的信任我,不然的话她不会这样毫无保留地说出这些话的,这纯属于一个杀手,猎人的直觉,不用过多的解释,可是我内心却并不希望她仅仅把我当作是一个忏悔的牧师角色。
梦言突然说道:“我恨这世间的不公,没有人比我更痛恨这些东西!”听了这突如其来的话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梦言继续说道:“我这工作,就是奔跑在黑暗与光明世界之间。我能看到在底层老百姓的生活,也能看到一些所谓的人民公仆们,过着怎样纸醉金迷生活?”
梦言语气渐渐有些激动:“我看到过一家三口是怎样靠着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独力支撑起来的?这女孩母亲有精神病,父亲瘫在床上。她平日里既要照顾她的父母,晚上就到一些情人出没的地方去卖花,即使这样她的成绩仍然是班上名列前茅的!”
说到这里,梦言呼出胸中的一口闷气,胸脯起伏着,眼睛仿佛映出那孤独无助仍在街头徘徊的小女孩形象,说道:“你知道,我是在怎样遇到这小女孩的吗?是在大年三十,那么一个寒冷的夜晚!我看到这小女孩执着地站在街头向路人推销她的花。她那稚嫩的声音划破寒夜:‘这位叔叔,买花吧?买花吧?’后来她望到了我,叫了一声:‘姐姐,你买花吗’我竟然流泪了!”
梦言眼中闪过一丝晶亮,苦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说道:“你没想到我也会流泪,我会那么脆弱吧。我也没想到!那一刻,望到那小女孩就像望到从前的我。我跟着这个小女孩回家,买了很多好吃的,都是过年要吃的,包饺子,过了一个团圆的大年三十呀!”
梦言脸涨红了,显得很激动,说道:“那些官僚门一顿吃的就够那小女孩在街头整整一年徘徊,等待,等待着有人买她的玫瑰花!”
四处一片寂静,我感到有些压抑。一会,梦言心情终有些平复了,冷冷说道:“我杀了一个人,他虽然不是政府人士,却有着几乎通天的活动力量!”
我脑海里忽然闪过前不久在电视看到某位名人因心脏病逝世的新闻报导。从电视里看到他躺在那里,很安详。我问道:“是最近电视报导的那个吗?”梦言轻轻点了一下头。
再说梦言得到了那张光碟后,把它放入自己的手提电脑,打开,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有一次梦言无意发现其中的一个隐藏文件,费了很大力气把它破解,原来是一笔转账,金额达两亿元,转到的是一家福利机构。
梦言有些纳闷:这些人会有这么心好!难道是想买一个心安吗?几经调查,发现那福利机构的执行主席原来就是他,那个看来原本慈祥的老人。一年来,梦言闲来时间仍继续调查,证实这光盘里的记录,越调查越惊心,由他下面一个庞大的,错综复杂的,半阳光半黑暗的组织在运行着。梦言吃惊之余心里的感觉是遇到了一位“中国教父”。
然而这年老的中国教父遇到了血凤,只有死,于是他真的死了。
虽然梦言手法隐秘,外界只道其人心脏病突发死去,但这却瞒不过黑龙暗凤。多年来由老人统治集团的均势一下子被打破,各式各样的人明里暗里要求彻查老人死的真相,加上梦言胆敢违抗组织纪律形同背叛,黑龙暗凤一纸截杀令下来,由暗凤执行,要处置一意孤行的梦言。
命令就是命令,平时的情谊一点也不能讲,飞凤、娇凤、蓝凤一齐出动追杀血凤梦言,于是我就看到了在迪斯尼乐园的那一幕。
“我没想到她们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真的要致我以死地!”梦言语气透出一股无奈。
我安慰她道:“不会的,就像她们射你的那飞刀就没有想要你的命,对方是手下留情的,否则的话神仙也救不了你的。”
“是吗?”梦言眼神露出一点喜悦,这时候的秦梦言一副很无助很小女孩的模样,然而我听了她所说的故事,我深深地感觉到梦言体内的骨子里的那种浩然正气,在这个社会是实属难得!
我说道:“你就在我这里住着,不用担心!她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里,即使找到了,还有我,我会帮你解决这问题的,没人能伤害你的,这是作为你对我信任的报酬。”
我在给梦言疗伤的时候,掌握了梦言体内真气运行的状况,也知道她所达到的境界,我想在她身体好了之后要帮她提升功力,毕竟我不可能一辈子守在她身旁。
日子过得很快,一个星期过去了,梦言的伤彻底好了。这一个星期来并没有发生太多的事情,同事们觉得很奇怪,按理说像我等这样在人家手下打工的,出现违背公司规定的事,公司是绝不会轻饶的。关子怡向我表示过担忧,我一耸肩,表示并不在乎。
有一次,办公室里就我和关子怡两个人,关子怡望着我说:“我觉得这段时间你身上发生些变化,却说不上来,只是有一种无言的气质,很轻松很让人舒服的感觉,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
我笑道:“我这样子是不是很好去骗一些女孩子?”关子怡白了一眼,却是一副娇嗔诱人的模样,我心里一惊,连忙收了调笑的神情。
这期间雪儿也见了几次,却是匆匆。这可爱的姑娘,很懂事地没有问起我那天发生的事情。
一夜,已经是残冬的天气。我拉着梦言跑上我所在宿舍楼的楼顶,像一对亲密的情侣。梦言不知道我将要做什么,有些不明白,随便穿了一件风衣,裹着骄人的身材,随我来到楼顶。
楼顶是一平台。
我说:“我带你来看星星的呼吸!”说完手一指,梦言随着手势望向天空。
宁静的夜空,由于早到的一场小雪,此时映衬得是难得的清新美丽,梦言一时间竟看得呆了。我轻轻说道:“用心地去听!听那星星的呼吸!听自己的呼吸!”
一时间,四下寂静无声,世间的喧嚣仿佛远去,只听得自己的心有节律地跳动,星星也仿佛随着节律闪烁。天地一个世界,内心一个世界,相互牵引,人成了宇宙的中心,我陷入熟悉的玄妙境界!我感觉自己轻得像没了质量,那一刻感觉到宇宙洪荒可以肆意地遨游的畅意。
许久,我身子一震,从这境界醒过来。我已经习惯这样的体验。每一次沉浸我都会有所收获,却不具体,仿佛是在心底的某处积蓄着,要等到那石破惊天的一刻。有几次这样的冥想中,我清晰地听到周芸呼喊我的声音。那声音是从我心湖漫出,同时宇宙的**八方处处应和着,逐渐汇集激荡在一起,我渐渐被芸的声音包容,再无一丝缝隙。我只听得芸一遍一遍对我的呼喊,声音是那样的温柔,感觉是那样的舒服而又真实。
那夜在平台上,我再睁开眼看到的梦言,却是另一副奇特的情景:梦言此时竟站在平台的边缘,两手呈一字张开,夜风吹得长发乱舞,像只待飞的夜鹰,妖艳诡异。我并不担心她会掉下楼去,我知道她在瞬间进入一个她以前从未体验过的境界。
良久,梦言回过神来,转过身,来到我身旁说道:“从未试过这样一种感觉,人与天地的完全契合,很舒服,很自然。”
我说道:“人的之头、四肢、躯干、体内血流经脉,无不应对着天地万物。天地起伏有其节律,人亦有之,如能彼此相和,必能应用人内外两天地力量。”
说完,我舒展开躯体,关节发出一阵爆破声,气流百骸,顿觉舒畅无比,不禁轻吟一声,人无声无息地在楼顶偌大的平台飞舞开来。
身形或似鹰或似轻燕又或似蝙蝠,动作或幻千变万化,或质朴无巧,只觉得心中如又一歌曲在吟唱,人跟着飞旋,此乃宇宙之乐也!我随手的动作皆可看作是即兴武技,亦可以说是一种即兴舞蹈,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梦言看得眼发亮,身子一动,也跟着跳了起来,我们仿佛又回到了那酒吧里的一幕。然而一样景却别样情,这次却是由我领着梦言。如果有旁人正好看得此景,虽没有音乐入耳,却能分明感觉这平台跳着的二人给人强烈的动感,给人声色俱全的刺激,飞旋的身子舞腾着,迷雾和着水气随着二人的身影一层一层地激荡开,给人玄妙至极的感觉。
没想到梦言天赋如此,我很惊讶,再怎么说梦言也是现代人,而在我以为现代人已经失去习练古代武技的土壤和环境。我想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梦言是最保持古代侠义心肠的人,可是在现在这个时代,梦言所坚持的已经没有了土壤。想及此,我有些了解梦言现在心中可能会有一些怎样的心理冲突。
接下来的一周,白日里我上班,晚上陪梦言上楼顶平台谈心。我并没有直接指导梦言的武艺,只是从人的心谈起,希望她会有所收获。我俩时常坐在平台的边缘,脚伸出平台,在黑色的夜空中随意地晃荡着,像顽皮的小孩,感觉回到了童年。虽然四周寒意逼人,我们却依然言谈晏晏。梦言轻声说着她小时候的事情,一幕幕有如电影就在我们眼前的黑幕中徐徐展开。
我们一起笑着,叫着,我有时看到这坚强的女性偷偷地流泪,我想这些日子也许是梦言这辈子流泪最多的一段日子吧。有时候梦言会身子兀自抖起来,嘴唇用力咬着,咬出一道血印。这时,我还能说什么,只是把她搂过来,让她的头轻轻靠在我肩上。这时,我们都会沉默,享受这难得片刻的安宁。梦言冰冷的身子从我身上获得源源不断的热流,渐渐不再颤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