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和你妈回家吧,明天还得上课呢!在这儿也没什么事情了,回去吧!”老姑父不忍葛佳佳这么坚持着,冲着葛爸爸使个眼色,示意他也出面说两句。
“回去吧,佳佳,跟你妈回去,她一个人走我不放心,你陪着一起回去吧。明天早点起来,给你老姑和老姑父做点吃的带过来。”
葛爸爸知道如果硬要葛佳佳离开,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只好采取迂回战术,让她觉得她的离开是必须的,是有根有据的。
葛佳佳一听,是这么个事儿,她得回去,回去好好休息,早点起来做好吃的再来。
葛佳佳和葛妈妈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老姑和老姑父,以及疲惫不堪的葛爸爸,顿时变得静悄悄的,只有仪器的滴滴声音和李苏阳在氧气罩下的呼吸声。
后半夜两点多,李苏阳的呼吸忽然变重起来,呼哧呼哧的,面色发红。葛爸爸赶紧给李苏阳量了体温,果然发烧了,而且烧的那么迅速,转眼就到了三十九度二。老姑立刻吓得哭了起来,除了抹泪水和擤鼻涕,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老姑父和葛爸爸连忙把准备好的冰枕、冰袋以及冰镇矿泉水放到李苏阳的脖子,腋下和大腿根,利用物理降温的方法来缓解李苏阳的高温。
冰冷的水珠顺着瓶子和袋子往下流,浸湿了李苏阳的身体以及身下的褥子。他一定很不舒服,躺在这么潮湿的环境下,可此时顾不了那么多,倘若他一直高烧不止,很有可能危及生命。
医生来给他加了退热针。却不敢用太大的剂量,此刻他正是在和那些病菌以及创伤做斗争呢!针剂只能是辅助作用,不可用多,更需要地是他凭借自己的毅力。
老姑父和葛爸爸更不敢合眼了,盯着李苏阳。不错眼珠的。看到有融化的差不多的瓶子或袋子,就赶快去更换新地来,不时还要用毛巾给他擦着身子。
葛佳佳和葛妈妈到家已经马上凌晨一点了。她躺在床上拼命地让自己赶快睡觉。赶快恢复体力。好早点起来。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下午李苏阳在校门口被张晓亮捅伤地那一幕。一想到李苏阳在她眼皮底下让人捅。葛佳佳心里就疼地上不来气。她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脸上传来地火辣并不能让她地自责少一分。她干脆把头藏进被子里。放声大哭起来。
葛妈妈在那个屋子里也没睡着。虽说平时和小姑子地关系只是一般。没有多要好。但毕竟是自家亲戚。葛佳佳和李苏阳关系一直不错。也让她对他们地关注多一些。听到葛佳佳房间传来地嚎啕大哭。葛妈妈咬紧了嘴唇。深深地叹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去劝她。只能是越劝越糟糕。还是让她好好地哭出来吧。或许能减轻点她心里地压力。
半夜突然下起了雨。阵势很大。刮风打雷加闪电。斗大地雨点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直响。刚陷入梦想地葛佳佳被震耳欲聋地雷声惊醒。醒来后发现满脸泪水。
到底是怎么睡着地。她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哭地很伤心。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睡了以后。依旧没法摆脱深深地愧疚。就连做梦都是李苏阳地影子。
看样子。这场雨不小。不知道天亮地时候。会不会停!
葛佳佳坐在床边。看着玻璃上地雨点。毫无睡意。干脆抽出香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拿出一盒没开封地烟。
撕掉塑料包装,打开烟盒,抽出锡纸,葛佳佳第一次特别虔诚地把第一排最中间地那根烟拿出来,闭上眼睛默默许愿:让李苏阳快点好起来,让张晓亮没有好下场!第一次,葛佳佳相信许愿烟的力量。
把那根烟倒过来插进去,葛佳佳抽出第二排最中间地烟,点着火用力的吸起来,没一会儿,一根烟就没了。
她手下不停,又抽出一根烟,就着第一根烟地烟屁对着了火,继续猛吸着。
浓浓的尼古丁不停的在她的嗓子眼和鼻子中盘旋,更多被她吐了出去,她要用最快的速度抽完这盒烟,只要抽完最后一根许愿烟,她的愿望就会实现,李苏阳就会好起来。
大半夜里一根接一根拼命吸烟的结果就是头晕目眩,胃里像有只袋鼠跳来跳去,折腾的她死去活来。跑去厕所拼命的挖着嗓子,企图吐出来会好受些,可只是恶心,丝毫都吐不出来。
葛佳佳晕的眼睛都无法睁开,还汝自坚持着一根接一根的抽着。
烟灰缸里,满是刚抽完的烟蒂,甚至还有几个亮着红光,没被完全熄灭。葛佳佳整个人只能靠着床头半坐着,稍微支撑不住,就会天旋地转的颓下去,她使劲拧着自己的胳膊,让疼痛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能够清醒一点。
终于,最后一根许愿烟被葛佳佳小心翼翼的点着了火。她没敢像之前那些烟那样囫囵吞枣,而是特别虔诚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抽着,丝毫不敢浪费,生怕少抽一口,愿望就不会实现。
最后抽到过滤嘴都要着起来了,葛佳佳才终于把烫手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终于,都抽完了!愿望可以实现了,李苏阳可以好起来了!
葛佳佳脑袋一阵晕眩,眼前发黑,整个人就势倒在了床上,脚上还挂着一只拖鞋。
葛妈妈比以往任何一天起的都早,她利索的准备好了早点,翻出很久没用过的保温壶,装好以后,先吃了起来。葛佳佳昨天晚上一定睡得很晚,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她心说。
可一直等到了六点,还没见葛佳佳起床,葛妈妈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照葛佳佳对李苏阳的关心,她应该早就出现在客厅了,怎么会一直没有声音?难道是她太累了,睡过了头吗?
葛妈妈又等了一会,指针走到了六点十五分,还是不见葛佳佳从房间里出来,葛妈妈有点慌了。这个时间,再不起来,上学也会迟到啊!
她急忙推开葛佳佳的门,想要喊她起来,刚一推开,从门缝涌出来大量的烟雾,呛得葛妈妈这个多年的烟民直咳嗽,满脸泪水的后退几步——
着火了!
这是葛妈妈第一反应,她赶紧又冲过来,用力把门开到最大,让烟雾走的快一点。
从饭桌上抓起抹布,葛妈妈也不管抹布上油星子味道是不是刺鼻,捂在鼻子上就冲了进去,到了屋子里却没发现火源,只看到满桌子烟灰飞舞,烟灰缸里漫漫的都是烟头。而且,在这些刺鼻的烟雾中,还隐隐参杂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道。
还好不是着火!葛妈妈的心算是放下了一些,可立刻又被怒火充斥着。葛佳佳居然一个晚上抽了这么多的烟,她想把自己抽死吗?就算是内疚,就算是自责,就算是多么的心疼,也不能这么虐待自己啊!
葛妈妈满腔怒火准备对着葛佳佳开炮,可看到葛佳佳的样子的时候,她又慌了手脚。
苍白的脸,别扭的姿势。葛佳佳的身体奇怪的扭曲着侧身躺在床上,在她脸的附近,还有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很像是她的呕吐物。
脚上那只拖鞋依旧挂在那里,葛佳佳整个人浑身冰凉,额头却出奇的热!
“唉呀!这是怎么弄的啊?怎么成这样了?”葛妈妈慌忙把葛佳佳搬动到床上,撤走她身下的被子,那上边满是呕吐物,实在不能再放在屋子里,不被恶心死也被熏死了。
重新拿过一床被子,把葛佳佳严严实实的捂在里面,挂在她脚上的拖鞋也被葛妈妈丢到一旁。葛妈妈慌张的从这个屋子里走到那个房间,又再走回来,插上电褥子,打到高温。
葛佳佳发烧了,烧的有点糊涂了。被窝里的温度迅速升高,葛佳佳两颊呈现不正常的绯红,嘴唇却毫无血色。
怎么办?她没办法吃药!葛妈妈急得直搓手。家里没有酒精,只好倒了葛爸爸的白酒,葛妈妈把酒点着,烧了一会儿,用手沾着白酒搓着葛佳佳的脖子,前胸、后背以及手心和脚心,利用白酒蒸发带走热量的物理降温法,给葛佳佳降低着身体的温度。
葛佳佳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似乎是觉得被窝里的温度太高了,她不安的扭动着身体,想要把被子揭开,可她毫无力气,就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完成不了。
看着她皱着眉头,葛妈妈也很心疼,也不管葛佳佳是否能听到她说话,她坐在一旁,拉着葛佳佳挣扎的双手,抽噎着道:“佳佳,听话,别乱动,忍一会儿不烧了就好了。你小弟还没醒呢,你就倒下了,你让妈怎么办?你让妈怎么办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