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华湘的家属都死了!我正惋惜的时候,华湘却突然挺直了身体,硬是拉住了王靖的朝服下摆:“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家人都死了?”很明显的,华湘的声音充满绝望。
而我,目光只是停在温太贵妃脸上。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女人,一个在深宫中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女人,对各种yīn谋早就见惯不怪了,一旦使起手段来,必然是非同凡响的。她将恨埋在心里这么多年才有所动作,所以谁都不会相信她会是幕后cāo作者,而皇甫文昕的jīng明正是因为这种由血源所维系的亲情被蒙蔽了这么多年。也许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罢了。他的脸就在眼前,几乎没有距离,我相信即使今天查出了结果,他也不会忍心真处置了温太贵妃以及方昭仪。
在这就要真相大白的时刻,我最想知道的并不是他将怎么处置凶手,而是丽文阁上那些jīng美卷轴的秘密——那名他倾尽心血所画的女子——她是谁?她在哪里?她是他的什么人?
察觉我在看他,皇甫文昕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宽大的手掌暖着我冰似的手指,似下定决心要把这案子查得水落石出了。
殿堂之下的华湘得到王靖的回答已完全失控了,“这么说我的家人是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她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一再重复着相同的话语,最后反应过来又扯着王靖的衣摆,叫得很是疯狂:“大人,是谁杀了他们,凶手是谁?是谁?”
“王卿家,这宫女的家人是怎么死的?”皇甫文昕有心要问清楚。
只见王靖三言两语就讲了个明白:“皇上,这一家三口是死在城郊的一座废弃的宅子里,尸体被野狼咬得惨不忍睹,不过臣命杵作细验之后发现这一家三口均是死于非命,是被人用绳索勒死后抛弃在废宅的。死前三人曾住在福人街的五福旅馆,是准备冬阳节过后探亲的。”
“华湘,你抵死不指交待背后指使之人,如今你的家人皆因你而惨遭毒手,难道你真想让凶手逍遥法外?让你的家人死不瞑目吗?”我先皇甫文昕问了她,心想,你快交待吧,华湘,我能给的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若是你再不讲,那真的只能等死了。
尽管我心急如焚,华湘却默然,不发一言。
“皇上,这宫女口风这么紧,依老臣之见,必须用刑。”开口的是姬相!他倒是不开口则已,开口就严厉到了这份儿上。“她毒害主子,不论身后是否有人主使均已是大罪,不可不罚。”
姬相一言,身后的几个大臣都附和着达成一致,要求对华湘用刑。这些达官贵人,恐怕平rì里就不把平民百姓的身家xìng命放在眼里,如今华湘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宫女,且又有罪在身,在他们的眼里一定是像只蚂蚁一样一文不值,完全没有轻重可言。可我所想的是,宫女也是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她的命与这些高官厚禄的人一样珍贵,遂又对华湘劝慰了一句:“华湘,你要珍惜你自己的xìng命,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如果你今天就这样白白死了,将来九泉之下你怎么对你的父母亲人交待?”
“哇……”也许我说中了她所想,她突然大哭出声,声音凄厉,让人不觉眼泪纷纷:“娘娘,您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万死都不能报答。奴婢下毒是因为有人以奴婢的家人xìng命来要挟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敢这样做……却没想到奴婢的父母和妹妹还是遭遇不测。请皇上、各位娘娘与各位大人为奴婢做主!”
“云儿所言果然不假!”皇甫文昕听闻后骤然言明,又继续朝殿下华湘问话:“华湘,是谁让你下毒在云儿的汤药里?”
待皇甫文昕问出此话的同时,我朝左侧方向看过去。温太贵妃果然是只老姜,事情到了这份儿上,她还老神在在,一点也没表现出失态,而方昭仪的脸明显有些不自然。
“回皇上,奴婢并不知道她是谁。”她怯怯地道。众臣交头接耳,眼神都聚集在她身上。
“你不知道到对方是谁?那对方怎么联系你?”聪明的皇甫文昕,这一问倒真是问到关键之处了。他问完话,这回目光不是看我,而是落在了左侧方昭仪的身上。经他这么一看,方昭仪低了低头。
“对方每隔一段时rì就将纸条放在内宫局后面的座假山里,奴婢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取,按纸条内容行事。奴婢真的不知道对方是谁?请皇上明鉴!”华湘一口气将事情讲了个明白。那假山正是从内宫局到女史处所必经的!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虽去查过却什么都没查到。
“那纸条何在?”皇甫文昕的心跳明显加剧,手心竟有些汗湿。他在怕什么?
“每次看完纸条后都按要求焚毁,所以纸条都没有了!”按她说所,什么都不知道!这下可更麻烦了。这幕后之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啊,没有丝毫破绽。
皇甫文昕紧张的手突然放松了一点,对华湘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殿下的臣子也都连大气也不敢出。
既然华湘见过很多次字条,那么也许她能认出笔迹来也说不定呢?想到这里,我赶紧问了声:“华湘,如果让你现在辨认笔迹,你能认得出来吗?”
“娘娘。奴婢可尽力一试!”不愧是我身边的人!一但将事情看透彻就知无不言。
“那好。就请石大人将两种字体都临摹出来,让她辨认。”我点了石之彦的名,因为只有他才看过密信,又看过那半张早梅图,所以我故意将“两种”强调了一下,希望他能明白我的用意。
“云儿,你……”皇甫文昕不明所以。
我故意动了动手指,想让他明白我的意思,接着又道:“石大人jīng通书法,年纪轻轻就已经闻名皇朝,相信大家是知道的……”
“本宫准了沐彩女的话。”坐在一旁的太后将我未能讲明的话摁下了,又适当地平熄了众人心目中的疑问。
“臣谨尊懿旨。”石之彦上前领了旨,由常德备了笔墨就在殿侧疾书一阵。
想起巫盅,我又再次问了问话:“华湘,巫盅是否也是由你放入正清宫?”这一点我也需要弄明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