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面,不接电话,不听他宝贝徒弟转告。
虽然近在咫尺,想跟他说件事比见彭副省长都难。并且他理由非常之充分:首先,他是顾问,想问就问,不想问就不问;其次,省厅要的是具有“发散性思伟”的“801”,如果什么事都问他,什么事都由他安排,思维怎么发散?
如果在其它单位,遇到这么放权的领导,崔云海肯定乐得合不拢嘴。但“801”是一个专门侦破陈年旧案的单位,要是破不了案,那这个办案单位基本上就完蛋了,单位一完蛋,这个代主任肯定也干不下去。
崔云海算明白了,160万的人情就换了顿饭,就换来一个不被讨厌。其它一切照旧,一切随他心意,指望他像劳模一样任劳任怨,只能等太阳从西面出来。
机会难得,他必须把握住,一上车就掏出小本子:“处长,正式开始前我先简单汇报下几个科室的工作。”
来了一个新同事,而且是一位“高手”。
韩均不想给“高手”留下一个太不近人情的印象,用牙签挑起一片水果笑道:“崔主任,什么汇报不汇报的,介绍一下,介绍一下就行。”
“好的。我先简单介绍一下。”
崔云海摆了摆手,婉拒姜怡送上的水果。简明扼要地介绍道:“考虑到第一次去地方公安局清查,干警们没什么经验。王科长先以云山县为试点。组织一科所有干警在云山清查一周。按照计划,今晚8点准时结束。明后两天休息,从下周一上午8点开始,兵分四路,在江城、堰安、扬皋和如海同时展开清查。”
凡事总有个第一次,搞试点肯定比不搞好,只是试得比较失败,第一枪没打响。
不过积案终究是积案,第一枪没打响很正常。况且他们就搞了一个星期。别说积案,就算现行命案谁也不敢保证能够在一星期内侦破。
韩均微微点了下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一科没什么好汇报的,三科过去十天主要在培训,四科正在追查的两起积案暂时没有进展。值得一提的是,齐科长经省厅批准,建了一个无名尸查询网站。考虑到无名尸比较多,考虑到一些图片比较恐怖,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网站名称定为‘江省交通事故无名尸查询网’,与省厅官网链接,四科有一个网络工程师,他们自己负责维护。”
老齐跟无名尸干上了。事实上厅里正因为看中他这股锲而不舍的劲儿,看重他在无名尸管理研究上的见地,才要求把他调到省厅刑侦局的。
这个消息就几个人知道。韩均不想提前透露,半开玩笑地说:“有时间我上网看看。希望不会被那些图片吓到。”
“能吓坏很多号称胆大的人,但肯定吓不到处长你。”
崔云海恭维了一句。接着介绍道:“再就是刚成立的行动科,江城市局给我们推荐了两位副科长。一位您认识,南淮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胡政才同志,一位是特巡警四大队大队长边浩阳同志。”
韩大处长同样认为行动科是“801”最不重要的科室,简直可有可无。
对这些人事上的安排,他丝毫不敢兴趣,但头一次见面肯定要说点什么,便循循善诱地说道:“少校,你加入‘801’十天了,相信已经知道我们只破案不办案。其实这个说法不准,应该是只调查不办案。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只有把嫌犯抓捕归案才算破案。之前没有专门抓捕的团队,我们不需要考虑这些。
现在成立了,就要考虑。我们办的案子,我们要尽可能把嫌犯抓捕归案,不但要抓捕,并且要追捕。所以你们接下来不仅要动手,同样要动脑子,要学习,要与指挥中心值班人员尤其情报研判专家多沟通。像美国法警和赏金猎人一样,只要嫌犯没出国,不管他躲哪儿都要想方设法把他抓回来。”
这是一个能出成绩非常有前途的单位,方黎明非常庆幸自己能够调到“801”,甚至在办理转业手续。不出意外的话,下半年就会脱下武警制服穿上公安警服,岂能让眼前这位年轻的领导失望,立马起身道:“是!”
“坐,没必要这么严肃。”韩均笑了笑,示意崔云海继续。
“最后就是行动科的人员、车辆和装备,边浩阳同志只是兼任副科长,不能把他算进去。方科长和胡政才同志从特巡警四大队挑选了五名干警,正在方科长的老部队进行体能训练,你哪天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车辆和装备没要我们操心,江城市局考虑很全面,配了两辆7座福特,一辆黑色涂装,悬挂警车牌照。一辆灰色的,悬挂普通牌照。全部改装过,防弹,有一个小囚室,可以关押抓捕到的嫌犯。”
姜怡见过那两辆车,忍不住补充道:“师傅,那车跟香港飞虎队的差不多,外面看上去很普通,里面很先进很坚固,甚至有个小枪库,可以放枪。”
“小姜没夸大其词。”
崔云海微笑着确认了一下,继续道:“装备更不用说了,**、突击**、狙击**、微冲、催泪弹、闪光弹、防弹头盔、防弹衣、防毒面具、防弹盾牌、执法记录仪、红外线夜视仪、对讲机、橡胶警棍、手铐脚镣,攀爬使用的绳索,只要我们能想到的一应俱全。别说抓捕嫌犯,拉出去打仗没问题。”
韩均乐了。禁不住笑道:“ptu机动部队?”
“差不多,陈局和古局说了。等方科长训练完,等形成战斗力。市局也要把他们当成尖刀使用。”
“本来就是他们的人,他们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况且我们一年才抓几个嫌犯,要是光为我们服务,那就是浪费宝贵的执法资源。好啦,说说案子。詹升荣,你应该对案情比较熟悉,你介绍。”
“是!”
詹升荣等候已久,打开激光笔,指着刚装在车厢壁上的液晶显示器。在操作电脑的邓南晴配合下,不无激动地介绍道:“2010年8月13日晚9时许,有人看见云山县幸福镇双塔路东口,一名用血手捂着胸口的年轻女子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洒了一路鲜血之后,最终扑倒在地。
接到群众报警后,幸福镇派出所民警和120立即赶赴现场,确认该女子已无生命体征。辖区发生命案,云山县公安局当即启动命案侦破机制。第一时间组织警力设卡布控。鲁民义局长下达完命令后,火速带领刑侦副局长张奇及刑警大队重案二队、技术中队民警赶赴现场,展开现场勘查。
经走访询问,确认被害人身份。肖红云,遇害时21岁,我省兴台县人。初中文化,2010年3月来云山。在幸福镇一家太阳能电池片生产企业打工。第一现场为她所租住的民房,距死亡位置约18米。
验尸发现被害人身上共有11处刀伤。其中颈下胸部6处,两臂4处,右耳1处,凶器为单刃刺器。作案手段凶残,影响极为恶劣。”
看着液晶显示器上惨不忍睹的照片,韩均轻叹道:“被害人求生意志很强,受那么重伤,竟能走出这么远。”
“致命伤为这个贯通伤,胸部动脉血管破裂,失血过多。齐科长看过验尸报告后也认为被害人能走这么远,简直是奇迹。”
詹升荣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介绍道:“云山公安局反应非常迅速,展开侦查的同时,不仅投入大量警力,甚至通过东靖市军分区请当地驻军协助,在幸福镇大小路口设卡布控,围追堵截,并组织干警、驻军和党员干部地毯式搜捕,结果令人遗憾,一无所获。”
韩均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点开电子地图,找到案发所在地位置,低声问:“幸福镇沿江,凶手有没有从水路逃逸的可能?”
“这一点云山县公安局考虑到了,水上公安分局参与行动,并且幸福镇及其周边没有渡口。停泊在幸福镇及周边的所有船舶,也全在警方控制之下。当然,那只是盘查可疑人员。因为当时报警的群众只看见被害人跌跌撞撞走出来,没看见凶手,案发现场周边没监控,无法在第一时间锁定嫌疑人。”
“之后的调查呢?”
詹升荣指着照片道:“案发现场有很多血迹,有搏斗痕迹,被害人钱包和手机并未遗失,并且放在很显眼的位置,看上去不太像财杀。技术人员检验后发现,现场有嫌疑人的血迹,但没采集到指纹。
‘8.13’专案组在之后的侦查中发现,被害人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操作工,性格温和,在厂里并没有跟谁结仇,甚至没跟人发生过口角。
同时发现被害人在厂里交了一个男友,是一个司机,感情很好,云山本地人,但家不在幸福镇。案发时送一位副总去sh,有人证,有不在场证明,连血型和dna都不用比对,可以直接排除其嫌疑。他对被害人的过去不是很了解,没能提供有价值的情况。
幸福镇企业多,小作坊多,外来务工人员更多,排查中发现了十几个可疑人员,可通过血型和dna比对又一一排除了。专案组提取了通往幸福镇几条主要道路的监控,视频分析同样一无所获。凶手就像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一般,让办案人员束手无策。”
现在的命案破获率之所以如此之高,很多命案侦破的速度如此之快,一是上上下下重视,二是有完善的户籍制度,三是到处有监控。
三年前监控资源肯定没现在这么多,案发地又在农村,离镇区有一段距离,在走访询问无果的情况下,确实很难在短时间锁定嫌疑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抓获凶手。
韩均吃了一颗爆米花,托着下巴问:“被害人老家去过没有?她十几岁初中毕业,21岁才到云山,家庭背景、社会关系、感情经历,这些情况很重要。”
“去过。”
詹升荣示意邓南晴调出一份资料,如数家珍地汇报道:“被害人15岁初中毕业后,跟本村的一个裁缝学缝纫,然后在老家的一个服装厂干了两年。期间亲戚介绍过一个对象,谈了很长时间,最后由于对方迟迟不盖楼房散了。专案组调查过那个对象,同样没作案时间。
19岁出外打工,先是去sh,据说在一个电子厂,但到底是哪个厂,在什么位置,她父母说不清。sh那么大,专案组没法查,这条线当时就断了。
二科之所以先去云山清查,就是基于这一点。
他们认为问题很可能出在被害人曾经的感情经历上,于是三管齐下,一边按照当年的外来人口记录,利用现在的信息技术查那些有前科和案发后作过案的。一边在云山县局协助下排查幸福镇本地人员,同时派干警去被害人老家调查。”
王思强那小子学得挺快,把“801”的风格体现得淋漓尽致,上来就是三板斧。
韩均感觉很好笑,不过必须承认这三板斧很有必要。除非他也有那个诡异的能力,否则只能这么查。
“前面两项工作没什么进展,去被害人老家倒了解到一个情况。有一个曾经与被害人一起在sh打工的同乡,当年不在家,现在回去了。二科在那边动静搞得也比较大,家不在同一个镇的这个同乡,向协助走访询问的当地民警反映,被害人在sh打工时曾交过一个男朋友,并且同居过。”
韩均乐了,不禁笑道:“看来王大科长运气真不是一点两点好,去东州时找到一枚指纹,现在又了解到一个情况。可惜他的运气似乎喜欢跟人开玩笑,先让你高兴一下,然后再让你失望。”
詹升荣可不敢调侃二科领导,倍感无奈地苦笑道:“正如您所预料,那个知情人跟被害人只是偶尔电话联系,逢年过节时偶尔一起坐车回老家,不在同一个厂,甚至不在同一区。只见过那个人一次,是送被害人去长途车站的,只知道他姓陈,连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