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点16分,视频分析人员从肇事路段附近的一家商场监控记录中,截到一张较为清晰的嫌疑人照片。
10点24分,行动总指挥吴卓羲又跑上三楼,指着一张照片激动不已地汇报道:“陈局、古局、韩处长,嫌疑人果然有前科,根据我们对嫌疑人体貌特征和口音的描述,城管支队一个干警想起他曾处理过的一个外来人员,这是城管支队发来的照片。”
“城管支队?”
别看韩律师生活在江城,本身是一个警察,并且是级别不低的警察,可对江城市局有那些单位却不太清楚,只知道有包括公交分局在内的几个分局,有交通管理局,有看守所,从来没听说过城管支队这个单位。
打过几次交道,古副局长并没有感到奇怪,耐心地解释道:“城管支队是为配合协助城管工作,派驻到城管局的干警。主要是处理一些城管执法中暴力抗法和阻碍城管工作的事件,不从事城管执法工作,属我们市局管。”
现在可不是普及市局组织架构的时候,陈局长接过照片问:“让楼下那两个小姐认过没有?”
“认了,就是他,确认无误。”
吴卓羲重重点了下头,接着汇报道:“嫌疑人叫丁小武,今年19岁,南湖省人,初中毕业,来江城已经好几年了。一直在他堂哥手下干。他堂哥叫丁一山,在西霞区有一个专门安装维修卷闸门的店面。兼帮一家纯净水公司送水。
为承揽维修卷闸门的生意,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满世界贴小广告,在夜里偷偷往卷闸门的钥匙孔里注入502胶水或塞其它东西。一些商户老板第二天开不了门,只有按照小广告上的联系方式给他们打电话。”
陈局长放下照片问:“因为这个被处理过?”
“是的,先后被城管支队处理过四次,罚了过款,但没拘过留。”
项局长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这就好解释了,嫌疑人被多次处理过,出去贴小广告或堵钥匙孔时会想方设法避开监控。并且经常走夜路。只要哪里有卷闸门就会往哪里去,有可能无意中遇到曾经侮辱过他的被害人。”
“我们也是这么推测的。”
吴卓羲接过古副局长递上的香烟,兴奋地说:“掌握到这个情况后,我立即命令胡政才同志按照城管支队提供的住址,率领专案组干警赶赴嫌疑人堂哥在城中村的店面实施抓捕。技术大队干警随行,看能不能找到嫌疑人作案时的凶器,或带有被害人血迹的衣服。
同时命令重案二大队干警,赶赴案发现场周边勘查,看有没有装卷闸门的店面。卷闸门上面有没有他们贴的小广告。人员全部出发了,估计一小时内就能有结果。”
韩均倍感意外地问:“他没跑?”
“韩处长,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行动前我问过辖区派出所。他们是重点关注的对象。辖区民警印象深刻,前天下午见过他送水,这会儿应该像往常一样在店里休息。”
“他不出去贴小广告?”
“现在出去太早。他们一般是过了12点才出去。另外我们不会贸然行动,只有确认他在店里才会实施抓捕。”
成败就在接下来一个小时。陈局长故作轻松地笑道:“韩处长,卓羲同志搞这个非常在行。他说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堂堂的刑侦局副局长,江城市局赫赫有名的少壮派,组织侦破过的大案要案无数。一年不知道要抓多少个犯罪分子,连那么危险的爆炸案嫌犯都栽在他手里,一个19岁的嫌疑人对他而言真算不上什么。
韩均暗骂了自己一句杞人忧天,转身笑道:“陈局,古局,项局,我和楼下那两位姑娘到现在没吃晚饭,准备带她们出去随便吃点,就不陪三位坐等了。”
哪能让人家帮忙连饭都不管,陈局一脸追悔莫及地说:“都怪我,光顾着说事,竟忘了问你有没有吃饭。后面有食堂,有大师傅值班,专门给干警们做夜宵的,让他们炒几个菜,不用出去那么麻烦。”
古副局长不失时机地笑道:“韩处长,我肚子也有点饿,我陪你吃。”
韩均连连摇头道:“陈局,古局,用不着这么客气。我在哪儿吃无所谓,但她们不行,她们怕警察,在这儿肯定吃不下。就这样,有什么消息打电话。”
他习惯我行我素,跟他真没法客气。
陈局长、古副局长也不坚持,同吴卓羲和项局长一起把他一直送到楼下。
做笔录的警察问那么多,出交通事故那天的细节一点没遗漏。是怎么跟人吵的,骂过那个人什么话,那个人有什么反应,问完之后又问。
小红再傻也明白杀孙姐的可能就是那个人,想到一切全因她而起,笔录没做完就失声痛哭起来,哭得很伤心,很难受。
妆全化了,整个一大花脸。
韩均暗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胳膊道:“小红,凶手很快就会落网,他会受到法律制裁。这全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提供的那些情况,想找到他没这么容易,可以说是你帮你孙姐报了仇。”
丫头哭得更凶了,梨花带雨地哭喊道:“报仇有什么用,就算枪毙他孙姐也活不过来!都怪我,全怪我,要是不馋嘴吃路边的麻辣烫,肚子就不会疼,孙姐就不会送我去医院,就不会遇到那王八蛋。”
她悲痛欲绝,一起骂过人而且骂得最难听的娜娜同样很伤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怎么这么巧,怎么会这么巧。江城这么大,怎么就会被他遇上。孙姐死得太冤了……”
生命宝贵,只有一次。只要是命案的被害人哪个不冤?
想起苏容梅,想起马春兰,想起谭慧,想起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韩均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他旁若无人地一边一个把她们搂在怀里,一边往停车场走去,一边循循善诱地劝慰道:“小红,娜娜。你孙姐活不过来,但我们要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出个人样。你们这么年轻,长得这么漂亮,有很多选择,完全可以活得更自信,更潇洒。
相信你们孙姐也是这么希望的,不然她绝不会总跟你们说,赚到钱别乱花。千万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要为自己着想,有机会就找个好男人结婚生子,过那种幸幸福福、美美满满的生活。”
娜娜回头看了一眼刻意走得很慢的夏莫青、生姜、老齐和王思强。抽泣着问:“韩警官,您不喜欢我们做小姐?”
“不是不喜欢,是希望你们能够过得更好。”
“可是不做小姐。我们又能做什么?”
韩均拍了拍她胳膊,意味深长地说:“娜娜。全中国有13亿人,像你这样的姑娘没1亿也有8000万。她们可以从事各种各样的职业,你为什么不可以试试?”
娜娜感觉他是真关心自己,擦了擦眼泪道:“韩警官,我听您的,我试试,明天就去找工作,实在不行回老家。”
“小红,你呢?”
小红被巨大的歉疚感所包围,紧咬了两下嘴唇,哽咽地说:“我……我……我要先帮孙姐她爸她妈料理孙姐后事,他们在江城人生地不熟,我可以给他们带路。我要给他们磕头赔罪,我要给孙姐披麻戴孝,我要替孙姐当他们的女儿,我要给他们养老送终。”
说着说着,又失声痛哭起来。
哭好,只有哭出来痛苦才能得到宣泄。
韩均从夏莫青手中接过纸巾,帮她擦了擦,然后才指着老聂拉开的车门提醒道:“这儿是公安局,在这儿哭不合适,我们上车哭。”
此情此景,让姜怡很感动,跟夏莫青上了另一车,禁不住低声道:“夏大姐,说不准我师傅真能挽回这两个失足女孩。”
夏莫青沉思了片刻,扶着车窗道:“那个小红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感觉她挺懂事,或许真会像她说的一样,帮孙有碧尽孝。那个娜娜就难说了,过惯那种生活,赚惯那种快钱,疯疯癫癫,没心没肺,估计普通工作她很难坚持下去。”
想起东州的“3.06案”,姜怡感叹道:“夏大姐,这次办得几个案子,让我改变了对娱乐场所从业人员的看法。她们中有非常好的,比如王小梅,冰清玉洁,出污泥而不染。比如这个小红,重情重义,不像坊间老话说得‘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你师傅要是听到这番话,他肯定会很欣慰。”
“是吗?”
“难道不是吗?”
夏莫青回头看她一眼,摇头苦笑道:“在他心目中娱乐场所从业人员跟我们没什么区别,在他眼里只有看着顺眼和看着不顺眼的人。顺眼的可以谈笑风生,可以成为朋友,不顺眼的干脆不搭理,省得影响他心情。”
姜怡扑哧一笑道:“夏大姐,你对师傅太了解了,他真这样,心情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不能吃太多,要是吃胖了他肯定也会看我不顺眼。”
工作要一点一点的做,要从他身边的人开始做。
为完成厅领导交代的任务,夏莫青不得不欲言又止地说:“生姜,马上就有一个他非常不顺眼的人要来‘八零幺’,要跟我们共事。到时候你一定要像帮王思强同志打圆场那样,帮他打圆场,帮我做做你师傅的思想工作。”
师傅非常不顺眼的人就那几个,姜怡回想了一下,不禁脱口而出地问:“崔判官,崔副局长?”
“这是组织上的安排,人事上的事情你知道的,很敏感,我们不能跟厅里讲条件。”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我师傅最讨厌他,怎么会这样。”
夏莫青脸色一正,紧盯着她双眼道:“生姜,崔副局长其实很能干,不管在江大担任团委副书记,还是在市政法委工作期间,几乎有口皆碑。平易近人,一点**的架子都没有,我们不能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他。”
他的事情听说过很多,在西郊分局被师傅耍了一次、丢了大脸,居然很快就振作起来,把分管的工作管得有声有色,还想方设法向区里和市局争取经费,给好几位家庭困难的干警送去了组织上的关怀。
不仅很能干,而且有人缘。
问题是他俩有仇,他身上的那个污点,确切地说被牵连到的污点,或多或少跟师傅有点关系,之后又针锋相对的过了一招,并且输得很惨。
姜怡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地问:“夏大姐,我就不明白了,他在西郊分局干好好的。有能力,有前途,为什么非要跑我们‘八零幺’来?”
客观地说,刑侦在公安系统中现在真算不上一个好单位。
想进步,想升迁快,应该去政治部。想要有实权应该进交管或治安系统,连网监都比刑侦吸引人。全省那么多市县公安局长中,刑警出身的没几个,总之,搞刑侦真没什么前途。
她想不通,夏莫青却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些。
“八零幺”出成绩,而韩大处长最不需要的就是成绩。与其浪费掉,不如让别人沾沾光。
反正是借调,崔云海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能够想象到他回去之后又会多一个搞刑侦的经历,甚至可以非常骄傲的告诉所有人,他在全省命案侦破的最后一道防线“攻坚克难”过。
崔副书记虽然已退居二线,影响力依然在,否则江子跃巡视员绝不会给她打这个招呼,夏莫青暗叹了一口气,摇头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组织意图要落实,你是党员,你要配合。”
姜怡愁眉苦脸地问:“怎么配合?”
“说说好话,打打圆场,别把人家搞那么难堪。”
“可……可他是副处级领导,来了之后是他管你,还是你管他?”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厅领导最英明的决策,夏莫青莞尔一笑道:“生姜,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以后来我们‘八零幺’的只有干警没有领导。不管级别多高,全要从头干起。因为他们是学员,来我们‘八零幺’是接受培训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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