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清晨时,在漫天风雪下走了三天三夜的魁梧男子终于走出了雪域,然后没有稍作休息,携一身风霜直接走向了议事殿。
此时的议事殿中并无他人,唯掌教赵青石一人。
赵青石负手而立,站在大殿之中狂草着“无尽风雪”的金边牌匾下正在沉思中。
覆雪门看似一片祥和,实际上冰窟现世后已经危机重重。
赵青石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但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他的弟弟能不能解决雪域中的问题。
很快,兽皮靴上还沾染着雪渍的魁梧男子走入殿中,没有落座,没有客气,直接开口道:“不行。”
赵青石闻言后脸色瞬间黯淡道:“为何?”
“哥,你信因果吗?”魁梧男子看着转身露出罕见愁容的赵青石问道。
赵青石知道他的弟弟一向信因果,便联想到了许多事情,问道:“你想叫那两个孩子入雪域?”
“冰窟是他们二人发现,这是因,我无法去做成雪域中的事情,是因为我不是因,只有他们去才能产生果。”
“你这话说的好生别扭。”赵青石坐了下来,脸上出现了思考神色。
“我书读的少,自然不太会说话。”魁梧男子竟还认真的解释了一下。
赵青石摆了摆手道:“任家会已经回了老家,林凡还在覆雪山,他刚刚成为正式弟子,怕是屁股还没坐热。”
“我去会会这位小友。“话毕,魁梧男子便出了议事殿,只观其行事作风,便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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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雪山三层,林凡三人刚刚领完正式弟子的腰牌,便见垂杨柳下,项天带着他一众朋友夹道欢迎。
说句心里话,林凡再次见到项天有些心虚。
但看着项天那洋溢着热情的面孔,林凡还是笑了笑,只是这次他笑起来不好看,没露出酒窝不说,笑的极像叶凝霜,有些呆,有些尴尬。
项天自然已得知胖子下了山,怕是很难在马上开始的正式弟子大比中上场,也就是说那日他的登门拜访其实毫无意义,白送了一万元石。
如若是他人让项天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即便一万元石对于项天只是九牛一毛,但自然也会有所动作。
但林凡不同,林凡是破解了《覆雪七十二剑》的小林先生,是只入外门半年便摘得大比魁首的未来潜力弟子。
如果项天得知林凡已经拥有寒冰神通,怕是立刻会为自己这英明的决定拍手叫好。
不过即便不知,项天还是愿意用着一万元石与林凡交好,而这种行为自然源于石州项家的底蕴,也有项天作为世家子弟的魄力。
所以,项天再次见到林凡,对那一万元石只字不提。
林凡虽财迷,但对待朋友一向是竭尽所能,本打算开口问一嘴这事儿,便将元石还给项天。
只是项天没给林凡这个机会,滔滔不绝的为林凡和他的弟弟讲述着覆雪山三层崖坪中的一切。
林凡与项明在项天绘声绘色的描述下自然是听的津津有味,只是苦了陆锦。
陆锦当然不在项天的欢迎范围之内,但正式弟子中排序第一人在这隆重介绍,他怕要是走万一得罪了项天,这以后可怎么混,便尴尬在了原地,异常后悔的想着为何自己不老老实实的呆在外门,只因为看林凡不顺眼便在大比中发了全力,这未来的日子他可怎么过?
没有人注意到陆锦,项天介绍热情的介绍完毕后,便带着林凡和自己的弟弟走进了绿荫下鸟语花香建筑群之中,陆锦只能看了看管事,指了指腰牌上极小的字体道:“这该怎么走?”
或许是没加称呼前缀管事大哥,管事大人这种头衔,管事的老头立刻回道:“用腿走。”
覆雪山三层崖坪,与四层的外门有着显著的区别。
这里古香古色的庭院随处可见,绿荫葱葱,鸟语花香,每一位正式的弟子都拥有一座自己的庭院,只是这份待遇便与外门那拥挤的生活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凡在项天的招待下,先在这里的食斋饱餐了一顿,顿时也觉得在伙食上这里也是与外门有着天差地别,只是简单的早餐,便兼顾了各方面的少年成长所需的营养平衡,饭后更是有水果,精致糕点奉上。
吃完早饭,项天便将林凡送到了一座大宅之前。
林凡一看这大宅有些傻眼,忽然觉得如果正式弟子是这个待遇,那么内门弟子的那几间破院是不是太过寒酸了?
项天自然没有这种想法,他立刻道:“小林先生,用不用我叫几个兄弟帮忙收拾一番?”
林凡立刻摇头道:“不必了,我还是习惯自己动手,你赶紧带你弟弟去看看他的住所吧。”
项明在哥哥面前一向沉默不语,项天闻言后拍了拍他弟弟的肩膀道:“那小林先生,今晚我在食斋摆宴,为你们接风,可要务必到场。”
林凡知道推拖不得,便点了点头,与项天等人道别后,独自一人步入他未来要独居的院落。
这院落实际上也并不奢华,走进其中后是一条石板路直通厅堂,院中几颗百年老树正是茂盛之时,随风飘起时会发出悦耳的响声。
不过就是如此,就比他与叶凝霜住的破院,与陈焰住的老舍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林凡好奇的东看看西望望,不时也便走进了内堂,但却忽然看到门槛之上有雪,不由得蹙起眉头。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充斥林凡的全身,还来不及思考,房中便传来了一厚重男子声音,他道:“小友,不请自来,冒犯了。”
林凡闻言,略带警惕的走入屋中,厅堂的方椅上侧坐着一名身着厚重毛皮,满身风雪的高大男子,他此时正在望着窗外面带微笑。
男子眉梢之上还有冰霜,他厚重的毛皮靴下雪迹不化,显然是神具神通的强者。
林凡未等开口,中年男子便侧过了脸颊看向林凡,露出了一张宛若岩石一般的粗糙脸颊,道:“小友信因果吗?”
林凡蹙了一下眉头,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的心中显然没有答案。
中年男子问完这句话之后便也无声息,而是扬起了脸颊,受阳光温度,他眉梢上的冰霜化开,变为晶莹剔透的水珠滴落。
如若不是仔细去看,定然会认为眼前这汉子掉了眼泪,而除了眉梢滴落水珠之外,男子的面容之上也的确有些忧愁。
隔了少许时间,男子终于再次开口。
“你信覆雪山上有条冰龙吗?”
林凡愕然。
男子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传闻万年前,荒古妖兽横行九州,玄霜冰龙因重伤而死在了覆雪山,又经万年后它的早已没了血肉,只留下了龙骨横贯覆雪山上山下,继而促成了这里寒冰元气浓郁。”
“后来,覆雪门开山祖师寒霜道长以此开山建派,成就了现在的覆雪门。”
林凡还是不知要说些什么,因为周天王朝宗门数万万,在历史记载之中,每一个宗门的开山史都大同小异,不是某道长路过某处大吼一声此乃福地,便是某强者斩杀灵兽,因此开宗。
所以,林凡虽然知道覆雪门的过往历史,但压根就连没相信过这种传说。
男子似乎并不需要林凡的答案,他又道:“起初我也不信,后来随着年岁渐长,修为渐深,便理所应当的去了一遭雪域,然后我们发现了龙骨。”
林凡愕然,男子擦了擦眉梢又道:“我无法与你形容龙骨的模样,或许只有亲身见过才能感其震撼。”
林凡终于开口道:“不知您的意思?”
男子这一次彻底转过了身道:“我们发现龙骨是断裂的,上半段在覆雪门山巅雪域之中,横贯山体,下半段在山下冰窟之中深埋地面。”
“当时我和我大哥都知道,如果覆雪门将龙骨对接,寒冰元气将无比浓郁,而覆雪门弟子也将因此而突飞猛进,这是覆雪门的机缘,但机缘往往面临着危险。“
“烟雨六门和平相处的近千年,曾经同仇敌忾,曾经并肩作战,但是到了如今这个年代,其他五门不可能看着覆雪门一跃成为一流宗门。”
“许多年前李雪山曾无意中堕入冰窟,被我们及时掩盖,而半年前你和任家会发现冰窟入口,却是我们无法遮掩住的事实。”
林凡蹙眉,不知这男子说这些话到底意义何在。
男子似也看出了林凡的疑惑,他道:“自你们二人发现冰窟后,我便入了雪域,希望赶在五门真正试探到来时接上龙骨,本来这对于筹备了数年来的覆雪门来说并不算是难事,但不知为何龙骨在身体内竟然发生偏移,尽管我在这半年来竭尽全力,但还是无法对接龙骨。”
林凡还是一头雾水,男子微微一笑道:“我是一个信因果的人,所以我打算要你进雪域去看看,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