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容祈满头黑线。讲故事?!是指哄小孩睡觉的睡前童话故事吗?见鬼!他自从三岁之后,就不听那玩意儿了。
当初周璃坚持要每天念故事,多感受下哄儿子入睡的成就感,结果遭到了君容祈的严重抗议,甚至还把那些周璃准备的童话故事书全都撕了,这才让周璃没辙的止了此行动。
从此之后,睡前故事这玩意儿,和君容祈算是绝缘了,所以他脑子里这类的故事,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谁能想得到,小家伙这会儿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司笑语小盆友见对方没吭声,于是小爪子在君容祈的胸口处挠啊挠地,提醒着对方可以赶快讲故事了。
君容祈皱了皱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想到了个彼得番的故事,结果才说了一个开头,小家伙就直接嚷着,“这个故事笑笑已经听过了,讲一个笑笑没有听过的。”
“……”君容祈头大,再把他听过的灰姑娘、小红帽、白雪公主什么的,都讲了出来,可是司笑语完全不领情,只嚷嚷着听过了,甚至还会顺着君容祈的开口,一路讲下去,简直就是她在给他讲故事。
末了,她还眼带同情的看着他,“原来大哥哥听过的故事那么少啊,好可怜,那要不以后笑笑给大哥哥讲故事好了,笑笑认识好多字呢,会念书哦,妈咪都夸笑笑好聪明的。”
说着,小家伙还显摆起来了,把她会的唐诗宋词,四字成语,全都一股脑儿的倒出来了,还在他的手心上一笔一划的写着自己的名字,“笑笑的名字叫司笑语哦,这个名字好难写的,不过我会写哦。”
每每显摆自个儿的时候,小家伙总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婴儿肥的双颊,看得着实让人觉得可爱,君容祈不觉的抬起手,又戳了戳司笑语的脸颊。
触感柔软,又弹性,会让人不自觉的上了瘾。
小家伙的小脸蛋皱成了一团,“大哥哥,坏坏!”然后用两只小手护住自己的小脸蛋,不让对方继续戳。
这就算坏了吗?那她还真没见过他真正坏起来的样子。君容祈想着,如果将来有一天,她了解了真正的他,还会这样黏在他的身边吗?
又或者,她其实原本就不会黏在他身边,只是因为他答应了会帮她找她的爹地妈咪,所以她不得已粘着他,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
而一旦有了其他选择的话……
思及此,他不由得把她抱紧着。
“大哥哥,松开一读,笑笑快要喘不过气来啦!”小家伙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小脸憋得微红。
君容祈微微地松开了下,却并没有完全松开怀抱,“你会和我相依为命吗?”他低头看着她,轻喃着问道。
小家伙眨眨眼,显然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而君容祈也无意再去多解释什么,只是打了个电话,让手下用最快的速度,找一本最新的儿童睡前故事过来。
君家的下属办事效率还是极高的,不到10分钟的功夫,一本崭新的儿童睡前故事书已经摆放在了君容祈的手。
而送书过来的那位下属,在看到君容祈和司笑语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更是表情呆滞,直到君容祈冷眼扫来,那位下属才赶紧离开。
君容祈翻开了故事书,开始照本宣科的念着里面的故事,不过念归念,小家伙却还诸多挑剔,嫌他念得不够深情并茂,然后再举例说什么妈咪都会念得怎么样怎么样的。
“你很喜欢你妈咪吗?”他扬眉问道。
“那当然了,全世界,笑笑最喜欢妈咪了!”司笑语小盆友很爽快地承认道。
最喜欢……这三个字,让君容祈微微地眯了眯凤眸,心蓦地有着一种吃味的感觉,仿佛在嫉妒着什么,仿佛,又想要着什么。
夜,沉沉,君容祈不知道自己念了几个故事,三个?五个?又或者是更多。
直到司笑语已经闭上了眼睛,安静地睡着了,他才停了下来。
漆黑的凤眸,定定的凝视着面前这张熟睡的稚气容颜。她还太小,小到即使她告诉他命依的存在,她也无法理解吧。
现在的她,是4岁,而他在4岁的时候,却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君家血脉诅咒的疼痛。那样的疼,那样的让他难受。
那一晚,他看到了母亲的眼泪,听到了父亲无声的叹息,他懵懂得甚至不知道,他以后的人生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直到小叔告诉他,以后这种痛,他每个月都会有,而且会越来越痛,一直到他找到命依为止。
他的命依会是什么样的?他问着小叔,可是小叔却没有办法告诉他,因为命依这个人,必须自己去寻找,每个君家人的命依,都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小叔看着他的目光,是复杂的,有同情,有感慨,却又带着一种绝望……
小时候,他不懂小叔这样的目光到底代表着什么,可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却越来越明白了,因为君家要找到自己的命依,太难太难。
而找不到命依,绝望自杀的君家人,也太多太多。
小叔一直都没有找到命依,而更上一辈三爷爷,却是在36岁那年,结束生命的。没有找到命依,对君家的人来说,就是死亡。
血脉的诅咒,是一年比一年更痛,所以,血咒越早发作,也往往会越早忍受不住逐年增加的疼痛而自杀。
他在4岁那年血咒发作,在君家的历史,算是发作很早的,所以相对的,虽然君家继承这份血脉诅咒的人,最长可以活到45岁,但是以他发作的年纪,却很可能连30岁都活不到。
他以为,自己的一生,会如大多数君家人一样,尽管如同水月镜花般的追逐着虚无缥缈的命依,但是最后却一无所获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现在,却出现了变数……
“笑笑,如果你要和我相依为命的话,就必须要最喜欢我,你会愿意吗?”他低声地问着,寂静的空气,没有回答的声音。
————
关灿灿醒来的时候,看到司见御正坐床边,静静的凝视着她。这双眼,漆黑,而又深沉,仿佛要看上一生一世。
曾经的自己,很怕着双眼,因为这双眼睛太美,太容易被引-诱,如同有毒的东西,散发着异样的美丽,去惑动着人心。
当初在看到他的眼睛时,她的本能已经在告诉着她,不要去靠近,因为一旦靠近了,就会很容易受伤。
她逃避着,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牵扯,却还是被卷进了他的世界,直到头破血流,直到伤痕累累。
可是,却又不全然是伤痛,因为还有着另一个小生命在陪伴着她度过了最痛苦的岁月,那个和他有着相似眼睛的……
“笑笑!”她迷蒙的双眸猛地恢复了清醒,从床上弹坐了起来,“笑笑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司见御摇摇头,“还没有,不过你放心,那些人,现在绝对没有离开B市,只要他们还在B市,就一定可以找得到。”
可是关灿灿却根本放心不了,她心不在焉的下了床,却险险被被子给绊倒,好在司见御在一旁扶住了她。
“要去哪儿?”他问道。
“只是想去洗把脸。”即使睡了一觉,可是她的声音依然有着止不住的疲惫。
司见御蓦地打横抱起了关灿灿,直直地走进了浴室,把她坐放在了干净的洗手台上,然后亲自拿过毛巾,打开了水龙头,用温热的水浸泡后,再搅干,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些动作,让关灿灿不由得抿了抿唇瓣,以前,每每她睡懒觉,上课快来不及的时候,他也会这样,把她抱进着洗手间里,亲自给她洗脸刷牙。
见她迟迟没有接过毛巾,他的唇角上不觉扬起了一抹自嘲,“怎么,你已经想要和我撇清关系到了这种程度吗?就连一块毛巾都不想用?”
关灿灿没说什么,却是跳下了洗脸台,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下次,不要再把我打晕过去了。”她突兀地道。
“如果你不好好休息的话,会垮的!”他道。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在没找到笑笑之前,我根本就不想休息!就算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没什么。”
“那如果不止几天几夜呢?如果是十几天?二十几天呢?!”他蹙着眉道。
“就算真那样,又怎么样呢?”关灿灿道,“就像是你需要声音才可以入睡,而我,需要笑笑的平安,才可以入睡。如果找不到笑笑的话,那么我会一直失眠,一直睡不着!司见御,你可以打晕我一次,难道可以每一天都打晕我吗?”
“如果是为了你好的话,我会!”他定定地看着她道。
“就算我会恨你?”
当这句话,从她的口说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体猛然一晃,脸上的血色,在迅速的褪去。即使想过,即使猜过,但是真的听到了,心脏却是那么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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