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旋风被凝固住了,大地末日一般四处凹陷,黄色的如同玻璃一样的金沙开始颤抖起来,震动的样子就像筛糠,无数的荧光从天上落下来,几乎形成了流星雨,它们互相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纽带,这些纽带又交织在一起,遍布成一块巨型蛛网,网从天而降,慢慢把大地包裹在里面,就像一个上古的魔兽吞噬着这天地间的一切生灵。
黑色的妖风也在这块巨大的网中被分割成无数块,风还在继续,只是再也不会变大,而是不断的缩小,就像是一条害怕了人的狗,竟然还想要从网中逃脱出去。
天好像要塌了,慢慢下起了小雨,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冰凉冰凉的,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倒去,天空在我眼前旋绕,一张模糊又熟悉的脸,竟然慢慢从黑暗的天色中钻了出来,他的眼睛漆黑一片,深邃宛若来自地狱,他的眉横插入天际,他的嘴角挂着笑容,我的心脏在“通通”的跳跃着,天空中那熟悉的脸庞眉头紧皱,一撇黑色的发髻盖在他无神的眼上。
是老黑,可是又不是老黑,我躺在生硬的沙漠中竟然看到老黑的脸庞漂浮在天空之上,只是他的眉宇之间没有半分的人类情感,他就那么用一双黑色无神的眼睛望着我,是好奇或是痛惜,是兴奋还是忧伤,我实在看不出,我也再无半分的力气去识别那究竟是谁。
面孔隐隐的开始消失,天空在我这个角度,自上而下的拉下了帷幕,那张脸在慢慢落下的帷幕中,黯然神伤,他突然叹息一声,声音就像一声惊雷。
我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精神,眼前老黑的脸印在我的脑海中,我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如果睡着了可以看到老黑,那请让我长睡不起吧。
风在耳边呜呜的吹着,如同哭泣的老人,冰凉的雨水一滴滴落在额头上,刺入我的心脏,缓缓的睁开眼,大角虫伏在身边的沙丘上,正酣然入睡,黑色妖风不见了,天空又恢复了宁静,老黑那张虚无缥缈的脸也不见了,我努力的坐起身,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我终究是入了一场梦,还是真的见过天空中的老黑,黄沙不再是金黄的颜色,也不再闪烁,夕阳好在已经落山,四周更加阴暗了,我扭过头去看那轮淡黄色的落日,它真的就不见了,天上空空的,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就像一只空洞洞的眼睛,那只眼睛我见过,是来自老黑的眼中。
我的嗓子干的厉害,风很大,刮起一阵阵的沙砾打在脖子上,麻麻的,骨头似乎都散了架,歪歪扭扭的走到大角虫的身边,他微微打着鼾声,显然是累极了,身子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有些寒冷,没有太阳的黄色沙漠里,温度突然降了好几度,我把衣服搭在大角虫身上,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我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大角虫为什么要哭?
摇了摇头,想要辨认一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可是当我看向来时的方向,原本疲倦的心,又一次的波动了起来,那柄山峰一样的刀,竟然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是倒在了沙漠中,曾经它像被神遗失的宝器,如今却像是没有灵魂的稻草,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大地之上,仿佛无边无垠。
刀上血红一片,似乎是刚刚饮过鲜血,我知道那血红色的定然是河水中的血液,可是为何这刀锋山突然就倒了,难道是因为《阴符》咒法的原因。
轻轻推了推大角虫,原本是不想吵醒他的,可是现在面临着这样的情况,我却不得不把他弄醒,然后问个明白,很多事情藏着裹着是没有用的,不如就开门见山的谈一谈。
如果他真的想害我,完全可以趁着我昏迷的时候给我一刀,甚至给我一转头,那么我将再也醒不过来,可是他没有,他竟然在我的身边安然入睡。
大角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是我,原本迷离的眼神顿时变得神采奕奕:“你醒啦!”
我点了点头,阴沉的问道:“你是不是想杀我?”
大角虫揉了揉眼睛,看的出在他眉宇之间充满了疑惑:“什么?”
“我是问你,你是不是想杀我?”
大角虫摇了摇头:“你是不是被雷击傻了?”他说着,突然一拍脑门,“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啊……啊啊啊,那什么,我,我看到老黑了,我在天上看到老黑了!”
我冷不丁的打了一个激灵,难道不是梦境:“你也看到了!”
大角虫用力的点头,脸色兴奋的通红:“他就在天上,变的很大很大很大,那张脸有些陌生,眉毛很浓不像是他的,但是我肯定不会看错,就是他!”
我用力的抓住他的胳膊,他又叫唤了一声,因为我把他捏痛了,他猛的推开我:“老黑把那座山弄倒了,他用那座像刀一样的山,把所有的黑色漩涡都给劈成了碎屑,他一手就能遮蔽天空,反手就能盖住大地,我简直是惊呆了!”
我的心脏跳动频率急速的在上升,浑身似乎顿时充满了力量:“他去了哪里!他去了哪儿!”
大角虫望着天空,愣了很久,直到耗尽我所有的耐心,才缓缓说道:“然后他就消失了,他走的时候,笑的很灿烂,可是又很别扭,你若见过一个人哭着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就一定想象得到他那张笑的灿烂的脸。”
我呆住了,哭着装作无所谓,老黑遇到了什么麻烦,他是在给我托梦吗?给我们两个托梦,告诉我们自己过的不好?
“你说老黑握着那把刀锋山?”我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大角虫肯定的回道:“真的就是他握着那把刀,而且天空中的他根本就不是咱们见到的那样,他挥刀的时候,仿佛天生就是一个用刀的王者!”
我扭过头去,刀锋山还是安静的躺在大地上,看不到刀柄,但是从刀身来看,这把刀很锋利,即使已经变成了化石,也依旧很锋利:“你说,老黑会不会就是你说的魔尊重楼?”
大角虫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其实天空只有黑色:“我不知道,但是那种力量简直太可怕了。”
他提到力量,我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断了,因为在老黑的脸庞出现之前,我是释放过禁咒的,这个维度空间夹缝的世界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竟然没有被禁咒所毁灭,是不是因为禁咒的原因,再加上我对老黑的日思夜想,才创造出了老黑那种形象的力量。
我始终不太明白道术的奥秘,虽然慕四局给我讲过怎么运用道术,可我始终都没有走进过道门的门槛,但是我使用过两次禁咒——算上这一次。
第一次我呼唤了无数的剑雨,那是因为我看到阴兵借道的时候,张悟明舞着剑,脑海中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无数的剑雨。
而这次,是不是在我思念老黑的时候,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了老黑的形象。
我不愿意再想,如果真的要我选择,我倒是宁愿相信老黑就是魔尊重楼,但是他们两个似乎又联系不到一起去,当然,我并不知道魔尊重楼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我一边向大角虫挥手,一边往倒塌的刀锋山走去:“虫儿,你能不能给我讲讲魔尊重楼是谁?”
大角虫赶忙从后面跟了上来,他攀着我的肩膀让我有些不适应,毕竟他身上还存在着一个选择题——是要杀我,还是我误会了他。
他似乎根本没有在乎我略有嫌弃的动作,向我说道:“其实要说魔尊重楼,又不得不提到你了,可能你说的对,老黑就是重楼也说不定,因为你们两个关系很好,重楼和你就很好,这座山虽然像刀一样,但是它却不是真正的魔刀,那把真正的魔刀被你冰封起来了,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找不到。”
我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我藏的东西,你怎么就知道任何人都找不到。”
大角虫摇了摇头:“有青铜鼎记载了你们两个结拜的场景,你是和重楼结拜过的。”他说到这里,看了看我,显然是想看看我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我愕然:“我和他结拜?什么鼎?”
大角虫耸了耸肩:“是大禹治水的时候,留下的九只鼎,世人都以为那九只鼎上刻的是九个邪魔,其实不是的,上面记载的是上古时期发生过的九件未解之谜,也许大禹自己弄不明白,才要把九件事记载在鼎上,然后藏在世界各地,我们家就有两只鼎,另外还有三只鼎在八大家族那里,我家那两只鼎中,其中一只上面记载了上古时期的一段结拜故事,就是你和魔尊重楼。”
我瞪了他一眼,大角虫这家伙每次说话,都让我不得不吃惊,这大禹治水之后,铸造的九只鼎不过是神话故事中记载的,到了他的嘴里,就变成了真事一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