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母手里那扫帚挥得厉害,就仿佛手下正在挨打的不是她女儿似的。
季薇没还手,只是偶尔条件反射般地闪躲一下,但大多数都在挨打郭。
手柄是木头做的,打在身上不用说非常疼油。
一下一下地,丝毫没留情。
季母要赶她出去,季薇不走,摔在了地上。
实木继续往她身上留伤,她却是连声都没出,闭着嘴硬撑。
季薇想起,父亲曾也这样赶母亲出去过,尽管没有动手,但给予的心理上的伤害,却是无法估计的。
父亲不要母亲,不要季辰,只答应让季薇留下。
但她没有,她毅然拒绝了这样的安排,即使知道自己可能没有未来了,当设计师的梦想只能是扼杀在摇篮中,也还是决定,要和母亲、弟弟离开那个冰冷的家。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丢下她的小辰啊。
“妈妈……妈妈不要打姐姐……”季辰从里屋出来,看见这一幕,慌慌张张地扑过去,要挡在季薇面前。
季母没停手,那一下就打在了季辰的背上,疼得马上哭了出来。
“小辰!”季薇从地上爬起来,朝季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把他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抵挡季母。
“妈妈不要打……姐姐疼……疼……”季辰挣扎着要帮季薇挡,被季薇死死地按着。
季辰十五岁了,除了智商一直停留在幼儿时代外,身高已和一般大男孩差不多了。
哭声一直在继续,持续了很久。
季薇不躲不闪,不哭不喊,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季辰挨着。
季母自己也哭,边打边哭,一边骂季薇,让她滚,但就是没停手。
季辰的哭喊声引来了隔壁邻里,劝说之下,这顿打才算是完了。
客厅里只剩下被打得起不了身的季薇和哭得快岔气的季辰
“姐姐不哭……妈妈坏……不要妈妈……”
“姐姐没哭,小辰不哭,疼不疼?”季薇很是心疼季辰,刚刚背上那一下,一定疼坏他了。
“不疼……”季辰极力地忍着眼泪,哽咽地说,“姐姐疼……”
为了安慰季辰,季薇忍着身上的疼痛,勉强地对他笑了一下,“姐姐不疼。让姐姐看看,伤得严重不严重。”
“唔……”季辰摇头,捂着自己的衣服,“乐乐姐说,我是大男孩了,不能随便给女孩子看的,姐姐是女孩子。”
季薇哭笑不得,“别的女孩子当然不可以了,但我可是你姐姐啊,姐姐是不一样的,小辰在姐姐眼里,一直是个孩子,不要害羞,让姐姐看看。”
“不要……羞羞……”
看着季辰,轻轻地揉着他的脸,季薇笑着笑着,眼泪都笑了出来,“是啊……我的小辰转眼都这么大了,站起来都比姐姐高了……”
十五岁的季辰,正是发育期,这几年长得特别快,都要一米八了。
如果不是她,季辰现在一定很出息,一定是个阳光的帅气大男孩,得到不少女孩子的青睐,说不定还有了初恋,瞒着她们交了女朋友呢。
这样的季辰,母亲心伤不愿意多看,父亲不寄于厚望,唯独季薇一直把他当宝,宠着他,照顾着他,护着他,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我长大了,我可以保护姐姐了!”季辰说着,笑开了。
“好好,我知道了,”季薇笑,“不过下次听到声音别出来知道没有?你要是受伤了,姐姐会心疼的,心疼就会哭,小辰不想姐姐哭对不对?”
“不想,”季辰摇头,“保护!保护姐姐!不让姐姐哭!”
在季辰眼里,季薇同样是最重要的人,重要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乖……”季薇把他搂过来,轻轻地抱着。
小辰,姐姐会照顾你一辈子的,绝对不会丢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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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努力,要成名,做大明星,赚很多很多的钱。
她坚信,等她有了钱,她就可以带小辰去世界各地看病。
是,她不认为季辰是智障,她只觉得这是病。
是病,总有一天会好的,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那个医生而已。
……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各处都有伤,很多地方都青紫起来了。
她起得很早,自己上了些药,又去季辰房里瞧了一下。
季辰大概觉得背部疼,还知道趴着睡。
季薇看得笑出来,轻轻地撩起他的衣服,轻手轻脚尽量不弄醒他。
背部已经青紫了一道,她心疼坏了,俨然觉得比自己受伤还要疼,轻轻地给他上药。
季辰也感觉到痛,呜咽了几下,但并没有醒过来。
季薇揉了揉他的脸,看他睡得香也笑了。
“小辰,你好好睡,姐姐去赚钱了,赚到钱就带你去看病。”
……
今天没有通告,她去找了私活。
公司是明令禁止底下艺人去找私活的,虽然没说被发现会有怎样的处罚,但同期的艺人中,除了季薇,几乎没有人需要找私活来养活自己。
牧乐乐也有弟弟,比季辰还小两岁,但她的家庭幸福美满,有爸爸妈妈赚钱养家,虽然没有很富裕,生活却不会艰难。
所以牧乐乐也不需要去做其他事,一心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就行了。
是一家酒店的临时工,因为赶上虞城的传统文化节,酒店很忙,需要人手。
“手脚干净点!”经理黑着脸,叮嘱季薇,“这一层都由你来负责,客人如果少点什么东西,你就等着进警局吧!”
“我知道了。”
她不是小偷小摸之人,又怎么会去拿客人的东西?
这一天果然很忙,酒店所有房间都住满了。
季薇就这样顶着身上的伤,一直咬牙坚持到了晚上。
几乎所有房间都是乱的,需要很多精力去打扫整理,但有一间房很特殊,是总统套房,好像只住了一个人。
她没见到人,单从房间来看,就知道主人是很爱干净的,床褥整齐,一丝褶皱都没有,套房里所有东西都是规规矩矩的摆放,连角度都不曾歪过。
应该是个对生活态度很严谨的人。
经理特别叮嘱,这间总统套房不允许有一丁点的灰尘,所有东西都必须摆放在它该在的地方,不能有任何的变位。
经理说这里一切都是那位先生自己的习惯,不允许有任何改变。
季薇当然是照做,把所有东西擦过一遍之外,摆放在它原有的位子,小心翼翼地摆正,摆好,摆整齐,一度都不差。
这时,季薇不禁想,难道歪了一度他还能知道不成?
没那么厉害吧……
桌台上摆着一个A4本子,季薇好奇,瞧着没人就小心地打开看看,翻开第一页就被惊艳到了。
竟然是婚纱设计图!
很美的一套婚纱,抹胸的设计,一层一层像美丽绽放的花朵,裙摆设计成约三米长的逶迤拖地。
太漂亮了!
穿上美丽的婚纱,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
季薇心花怒放,不仅仅是因为婚纱,而是这个人和自己一样喜欢设计。
如果不是家变,她应该已经考上米兰的服装设计学院,开始自己的追梦之旅了。
看到这幅设计图之后满心的欢喜,也在想起某种事实之后,变得黯然神伤。
终究是不可能了。
继续往后翻了几页,是另几款婚纱设计图,都很美,有各自的风格。
看完之后,小心翼翼地摆放了回去,轻轻地掸了掸封面。
应该不会发现她翻过吧……
被发现就糟了,私自看别人的隐私……
身上又隐隐作痛起来,一看套房里没人,拿出挎包里的药膏,脱下了工作服和里面的背心,只剩文胸,开始给身上各处青紫上药。
这时,牧乐乐的专属铃声响了起来。
季薇按了免提,放在一旁的沙发上。
“喂?薇薇,你今天没通告吗?我去探班,你不在啊。”
“嗯,我接到张导助理的电话了,说昨天中午就让人通知我了。杨静初找了她好朋友过来客窜,人家通告很紧,所以要配合他的时间,我的通告就被推后了。”
“一定又是那些人没放在心上!太过分了,没名气就活该这样被欺负吗?!攀高踩低!”
“谁知道呢。”
是压根没通知,还是叫人通知了结果没通知到,无所谓了,其实都一样。
至于攀高踩低,反正到哪儿都一样,整个社会的风气就这样,也别期望有什么改变了。
“薇薇你人在哪儿呢?我今天也没活儿,咱们去逛街吧?”
其实她们就是过个瘾,家境这样,也不可能允许她们疯狂购物。
“不行啊,我在打工呢。”跟牧乐乐,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薇薇你又私自找活儿干了?你小心点啊,万一被公司发现了就惨了。”
“知道,我会小心的,没那么巧被发现吧?虞城那么大呢,我那么倒霉么?”
牧乐乐笑道,“照你最近的运道来看,说不准哦!你还是小心点!”
“嗯知道了!唔……”
听到季薇的呻吟声,牧乐乐问:“薇薇,你在干嘛呢?这声音是……”
“在上药。”说着,又是几声倒抽声。
“你又受伤了?是阿姨吗?”
“嗯。她看到那个视频了。”
“噢天……”牧乐乐想象了一下,惊呆,“薇薇你还活着啊?阿姨没打死你?”
季母什么脾气,牧乐乐是知道的,所以基本上就能猜到,季薇挨了怎样大的打。
“托了隔壁邻居的福,我活下来了。”
“你还开玩笑!”牧乐乐的口气是严肃的,“薇薇,你就不能跟你妈妈好好谈谈吗?她不能老这样,把你当出气筒啊!想打你就打你,还不留情,薇薇,你说你是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啊?”
“我琢磨着是吧,”季薇还是笑说,“没事儿,我皮厚,打不死。”
“小辰的事不能怪你啊,你又不是故意的,阿姨怎么能把责任都算在你头上?小辰出事,你心里也不好受啊!”
最难过的,其实是她吧?
季妈妈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
牧乐乐虽然不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但从他们姐弟的相处也能看出来,季薇对季辰的事很内疚。
那时她才六岁吧?牧乐乐都难以想象,她当时是伴随着怎样的心理压力长大的。
“别说了乐乐,小辰原本是她所有的希望,我摧毁了她的希望,会怪我也是应该的,”季薇顿了顿,才继续说,“乐乐,你知道的,我每次看到小辰,心里就很难受。”
那头沉默了,牧乐乐在想些话安慰她。
“行了乐乐,我不跟你说了,上完药就做事了——”
咔嗒一声,季薇顿时瞪大了眼睛。
等……
等等等等!
糟了!
主人回来了!
不是说十点才回来吗?现在才九点啊!
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自己,顿时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先收拾哪一个。
而就在这时,门已经开了,季薇猛地回头,呆住了!
怎么是他……
席城开门进来的时候,也并没有想到,房间里会有人。
女人。
衣服已经脱到一半的女人。
还是…
…
那个叫季薇的女人。
是她……
季薇愣住,一方面是没来得及穿衣服,另一方面,当然是没想到那人会是席城。
世界之大,为什么又碰见了……
还是这样的情况下!
席城什么都没说,站在那里,既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进来的意思,就这么站着,看着她半裸的模样,亦是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季薇觉得,他看自己,就跟看小猫小狗没什么两样。
噢……
她差点忘了,这是个坐怀不乱的主,他能有什么大的反应……
“对……对不起!我马上穿衣服!”
他盯着自己的视线,太过灼热了!
季薇捡起地上的背心,虽说是马上,但因为这也痛那也痛,穿的速度很缓慢,并伴随着沉闷的抽气声。
席城看她,并不是因为她的身材,而是伤。
他一眼就认出,她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是新伤,类似于木棍之类造成的。
她在哪儿弄来这么一身伤?
因为着急,背心一直穿不进去,总感觉到一道视线正赤=裸裸地盯着自己,浑身不舒服。
最后终于,忍不住无奈地看他,“席先生,能麻烦您转一下身吗?”
“为什么?”席城理所当然地问道,“这是我的房间。”
“……”
为什么?有个男人看着她半裸的身体,她不自在啊!
“不是能脱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没压力,”席城站在那里,听不出情绪,“脱吧,脱光。”
季薇忽然沉默,穿衣服的手也停了一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