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下车的时候一眼就认出这里就是她那次养伤的诊所,瞬间想起了杜朗和容贞,自那次空贞用小货车偷偷带她逃出了炽闇,之后她来过一次,诊所的门是关的,她以为他们糟了毒手。
但这种顾虑很快就被打消了,杜朗和容贞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在诊所前等候着,一见到车停下来,一前一后急忙跑了过来。
杜朗赶紧拉开车门查看着郑卓的伤势,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快,把人扶进去,我需要马上动手术,把弹取出来。”
几分钟后,空气飘着浓烈呛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欣长的身影虚软地靠在手术室里的椅上,杜朗原本想让他躺到手术台上,可郑卓说不需要,知道拗不过他,杜朗决定以这样的方式取出弹。
他流了好多血,身上的衬衣几乎成了一件血衣,现在衬衣被脱掉后,整个胸膛上也粘满了血液,絮儿从没有看过这么多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准备做手术的杜朗和忙碌的容贞。
杜朗给肩部注入了足够的麻药,见絮儿一脸紧张地站在一旁,“手术需要安静,你出去吧,顺便把门带上。”
絮儿点了下头,转身想出去,右手腕一下被身后的大手拽住了,强势的嗓音扫向她耳际,“不许走!”
“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叹了口气,见他额头上挂满了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不由用指尖替他抹去那些汗珠。
他肩上的血触目惊心,她的手不停发抖,心陡然涌出复杂的情绪。
如果他不出面救她,安德鲁那伙人肯定不会放过她,此刻她大概受尽羞辱或是魂归西天了。原本他不会受伤,都怪她一时慌张,引他分了神。
明知道安德鲁设置了阴毒的陷阱等着他,但他却出人意料出现了,那一刻,她的心被深深震撼了。
杜朗看出了郑卓脸上的坚持,“那就留下,你替他擦汗。”
杜朗眼神示意了一下,容贞端着医用托盘跑到絮儿的身边,“这里有纱布,你用这个。”
容贞把托盘摆在絮儿手旁的椅上,上面摆着一叠折成方型的纱布,絮儿拿到了手里,会意地点点头,不自在地想要抽回被他紧抓着的手,他却突然抽了口气。
“是不是牵到你伤口了?对不起。”她骤然吓得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可又一想,刚刚杜朗不是给他打了麻醉吗?她有些惊讶抬眼看他,那双幽暗的眼眸里此时正露出狡黠的神情。
她扁了扁唇,可恶的家伙受了伤竟然还有闲情使诈。
杜朗看了眼时间,到了麻药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正色地说着,“我要开始了。”
不敢看伤口,絮儿咬着唇,紧张地盯着他的俊容,尽责地给他擦汗。
时间太漫长了,她扔掉了手里一块块纱布,时不时看向杜朗,等待着他像枪战片常放的那样说一句,“弹取出来了。”
这时候容贞有些沉不住气了,她不禁问着丈夫,“怎么这么长时间?”
“弹有点深,多花了时间,万幸的是骨头没什么大碍。”杜朗专注地盯着伤口,手上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
絮儿又扔掉了两块纱布,终于听到杜朗欣喜地说了一声,“弹取出来了。”
心里的大石块瞬间消失了,她告诉自己这样关心他,完全是因为对他怀着内疚的心情,并不是别的什么可笑的理由,因为她永远不会忘了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种种发指的事。
不知又过了多久,杜朗缝合好了伤口,绑带一圈一圈缠在肌肉纠结的肩上。
容贞端着另一只空托盘过来,杜朗开始脱粘着血液的手术套。
絮儿看了眼扔在垃圾桶的血衣,又见他光/裸着胸膛,“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他失血过多加上体力消耗太大,从始至终都虚软地靠在椅上闭目休息,却因为她一个轻微抽开手的动作而陡然睁开眼睛,“别想找理由逃开我!”
他迅速抓住她滑走的手,霸道的语气削减了许多,听在耳朵里倒是罕见的柔和,似乎还渗杂了些恐慌。
她的脚步凝固了,内心深处某处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了,妥协地叹了口气,“你别紧张,我不走就是了,可是你现在的体力……”
正在这个时候,容贞跑过去打开了手术室的门,外面走廊里站着几个身影,贝尔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抬着单架的黑衣人。
郑卓看了眼娇小的身影,如她说所,靠这副瘦弱的身体扶着他回古堡根本不可能,考虑到这里他微微颌首,同时更加用力抓紧了她的手。
眼见着他被人抬着走,而她却不得不亦步亦随地跟着,外带接收着杜朗夫妇投来的异样眼光,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魔鬼的心目变得这样重要了。
大概是她像一个人吧,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不是经常提到替代品吗?他把她当成青黎的替代品吧,所以他才会在受伤后最虚弱的时候,紧紧抓着她的手,只因为她是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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