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在哪里？
艾利近乎固执的抗拒着脑海里盘旋不去的念头：克雷尔已经死了,连同机甲一起被反粒子湮灭武器还原成基本粒子。
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怎么可能。艾利死死咬着牙，努力抑制着从心里冒起来的寒意。
他这么幸运才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才能重新见到克雷尔,可是现在那家伙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消失掉。
“开什么玩笑。”
艾利握紧双手,精神力沿着地面努力的向下感应着。
他可是克雷尔,怎么可能会死在这种籍籍无名的小星球。那么狂妄、眼比天高的人,实力高强，在联盟全无敌手的人,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死掉。
感应也极为消耗精神力，刚才走过一圈,他的精神力已经消耗的干干净净。此时勉强再驱动精神力进行感应，根本就是透支。艾利却完全管不了这些,如果没有了克雷尔，就算有精神力又怎样？哪怕是达到了s级天赋，那又有什么意义？
脑子昏昏沉沉的，精神力一点一点被从脑海里挤出来。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发疼。
两百米就是极限，然而没有感应到任何精神力反应。
——再往下。
只有这个念头还在艾利心里盘旋。
脑子里忽然一声闷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精神力从脑海深处涌出，冲刷着艾利疲惫的神经。
——又来了，这种感觉。
原本在两百米处徘徊始终不能往下深入的精神力，瞬间又轻而易举的向下深入了一百米。
就在片刻之间，艾利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已经完全恢复，而且如果没感觉错，他现在的精神力只差一点点就能达到级。
精神力的感知范围已经达到三百米。
艾利又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
他感觉到了精神力。
——s级天赋，充满了侵略性，正在地底缓缓移动。
“克雷尔。”艾利喃喃叫了一声，欣喜过望的召出机甲，瞄准地面，轰隆开炮。
能量弹接二连三的击中地面，大地震颤不已，灰尘四漫。
短短几秒钟，地面上就被轰出一个深坑。
坑底黑乎乎一片，艾利毫不犹豫的跳进去。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艾利站稳后看向前方，一点微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克雷尔的精神力反应正停留在那边。
艾利小心翼翼的朝那边走去，微光越来越大亮，到了近处他才发现那里是一条金属走廊，已经被炸去一截，破损的走廊中有一盏小灯。
拐过走廊，一个人捂着一只手臂正靠在墙边，微微的喘息。
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艾利忽然松了口气。
实在是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这一刻，艾利忽然觉得，不管克雷尔是什么样，他都没有办法放下这个人。风流也好、脾气暴躁也好、目中无人也好、狂妄自大也好，就算他曾经拒绝过自己，那又怎样呢？
他这么糟糕，可是自己还是喜欢上了他。
艾利走过去，看到克雷尔捂着手臂的那只手被血染得通红。
心头一跳，艾利勉强保持淡然，问道：“受伤了？”
克雷尔抬起头，见到是他，黑眸里有些笑意：“只是小伤。”
艾利直接道：“手。”
说话间，艾利已经凑上前看克雷尔的伤。克雷尔并没有反抗，而是松开捂着伤口的手，任他查看伤口。
克雷尔手臂上的的伤口很深，一块金属片深深地嵌入上臂，划出一道见骨的伤口。肌肉从金属片两侧向外翻出，露出白色的筋腱，鲜血将整条左臂都染得通红。
艾利有些心疼，抓着他手腕的手指不由的一紧。
像是看出他的担心，克雷尔伸手拍拍他的手背，道：“没事。”
”还以为你为国牺牲了。”艾利说话间，已经从衬衣上撕下一条布，叠了一道，“可惜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克雷尔温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我要是牺牲了，你可以领一大笔抚恤金，确实让你失望了。”
此时艾利却犯了难。
伤口不止血肯定不行，他的机甲里没有治疗仪，只能用布巾包扎。但是金属片还在伤口里，没处理前又不好包扎。
克雷尔忽然伸手，五指捏着金属片边缘，手上用力。艾利还没反应过来，金属片已经被他抽出来，随意的扔到地上。
克雷尔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仿佛并不是从自己身上抽出来的金属片。
纵是艾利性子寡淡，这个时候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
他早该知道是这样的，妄他还想了一下要怎么处理这块金属片。
“刚才是反粒子湮灭武器？”艾利一边替克雷尔包扎伤口一边道。
克雷尔点点头，确认了他的看法：“并不是完整的反粒子湮灭技术，否则的话你现在已经可以去领抚恤金了。”
艾利把布条打了个结，后退一步，抬头看着克雷尔。
克雷尔穿着一件长风衣，现在已经破破烂烂的。从来都衣冠整洁爱惜羽毛的他，灰头土脸，一头黑发乱糟糟的。只是嘴角还习惯性的噙着一丝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利总觉得克雷尔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慈爱？
怎么可能？艾利在心里暗自摇头，克雷尔这家伙，难道还真对这具身体有什么父子之情不成？简直就不像他所知道的克雷尔。
不过现在也不错，起码比起之前的搭档，关系要近了一些。
艾利已经不奢望克雷尔会喜欢自己，克雷尔喜欢女人，这是他能完全确定的。
所以……他已经很满足了。
克雷尔看着对面的养子，心里也有些复杂。
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要阴沟里翻船，死在这里。好在似乎这里的反粒子湮灭技术并不完善，威力比起联盟里的反粒子湮灭武器要小上很多。
他猜想反粒子装置不会在太深的地方，于是孤注一掷，凭借着黑魇的保护，他冲入地底，结果意外的发现下面还有一条走廊，而且走廊似乎有着屏蔽反粒子反应的功效。
黑魇受到太大损伤，在他冲入走廊的一瞬间就自动关机，也因此而无法使用联络器。而走廊被黑魇冲毁时，四处飞溅的金属片也击中他的左臂。
饶是克雷尔身经百战，此时与死亡擦肩而过，也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当艾利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他不怕死，却有些担心自己死后，这个唯一的养子受人欺凌。
自从艾利死后，艾利青梅竹马的这个儿子，就是他唯一的寄托。虽然莱安废物又不成器，但是毕竟这是他和艾利唯一的联系了。
而前段时间，这个养子忽然变了心性，更是让克雷尔有时候根本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多年前的搭档，还是自己养育了十七年的孩子。
不论是谁，克雷尔都已经放不下面前的人。
……太像艾利了。
“儿子。”克雷尔站直身体，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暖意，“过来。”
艾利几乎顺嘴就要反驳他的话，然而话到嘴边，看到克雷尔英俊的脸上一片疲惫，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上前一步，问道：“什么事？”
克雷尔没有开口，而是忽然伸手抱住了艾利。
艾利只觉得身上一暖，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整个身体顿时僵住了，手僵硬的垂在身边，一动也不敢动。
熟悉的气息喷在颈边，艾利有些恍惚。
像做梦一样。
——上辈子他想面前这个人，想的要死。
他羡慕那些得到克雷尔青睐的女人，说起来真是好笑，联盟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心里咬牙切齿的嫉妒那些毫无天赋，仅有姿色的女人。
要是说出去，谁能相信天才艾利心里藏着这么多龌蹉的念头。
他喜欢面前这个人，想和他手牵着手，想和他一起站在联盟的最高处，想和他一起守护这个在虫族威胁下的联盟。
他是个男人，可是那又如何？
可是到死，他都没有得到过一个拥抱。
只是个父子间的拥抱罢了。艾利眨眨发酸的眼睛，把头埋在了克雷尔的肩膀上，回手抱住了克雷尔的腰。
他是莱安，不是艾利
怀里的人有点瘦，克雷尔忽然觉得自己平时是不是真的对莱安太不好了……以后是不是应该改一下脾气才好？
“我喜欢你。”
一个声音有些迷糊的说。
几乎下意识的，克雷尔反问：“你说什么？”
下一刻，克雷尔反射性的推开怀里的人。
艾利！
克雷尔猛然一惊，才反应过来那一幕已经过去许久许久了，自己现在也没有推开怀里的莱安。
这是莱安，不是艾利。
艾利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清醒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克雷尔的手也有些僵。
不可以……怎么可以对别人动心？
他已经对不起艾利一次了，决不能有第二次。
克雷尔忽然松开手，脸上挂上一抹散漫的笑：“走吧，去里面看看。”
“恩。”艾利骤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却没有动作。
克雷尔走了两步，见艾利还呆呆站着，心里莫名有点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伸手拉着艾利：“走吧。”
艾利胡乱点点头，下意识抽了一下手，没有抽出来，想了想，反手抓住了。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只是艾利和克雷尔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都没注意对方的反应。
——假如两人都和平时一样清醒，早就发现对方的神情，哪里是正常父子该有的反应。
好在前方出现一个小小的房间，两个人的注意力顿时被房间所吸引。
克雷尔还受伤，艾利主动上去破坏门锁，推开门。
“你们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天，我终于回想起，曾经被码字的*奴役的恐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