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皎见她进来,默不作声地把头转回去。
薄霂莨却是双手端了个能把脸轻松搁进去的宽缘铜盆,边儿上搭了条单色的巾。她轻搁好了盆,挺娴熟地把素巾压在水里,面上浅浅泛起一层澈澈的花儿。
“你放下。”
陈皎见薄霂莨绞好了素巾就要往窦后额上放,却是闷声阻止;“我来。”
“阿娇,”薄霂莨面色沉沉地,“后娘娘也是我的母后——”
“不是了罢。”
薄霂莨一僵,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我先前还认定了你是这宫里稍有的善心人。”陈皎从鼻里哼出了声,“不想你和其他的一样,非是善类。”
“若不是栗娴宁处处相逼,我又怎会不得不提出退位?”薄霂莨紧紧抓住了素巾,手上青筋都要爆出来,“她害我至深,与她那没用的儿都是罪有应得。”
“栗氏刻薄,却也只是刻薄。邀宠的低下手段,你却要如此害她,实在是恶毒!”
“她怎么是刻薄!如何只是邀宠!她那是容不下我,铁了心要除了我这个隐患!”
陈娇闻言,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了。
“我虽然不不受皇帝宠爱,却也曾是一国之后,也曾艳压群芳,也曾让他眼前一亮。皇帝也曾看中我。但我与皇帝夫妇二十年,无情也有情,却膝下无,孤苦伶仃。阿娇,你可想过这是为何?”
陈皎皱眉,却自觉不好。
“我也曾是有孩的。”薄霂莨搭上窦后的被褥,“那时候皇帝还不是皇帝,他还是。栗娴宁与他闹了不好,让我乘了空,怀上了孩。那是刘启第一个孩。
“栗娴宁恨我到了头,容不下我腹中孩,处处耍尽心机。但我没怕过,因为有祖奶奶护着我。她压住了栗娴宁,却没讲究手法,羞辱了栗娴宁,叫她怀恨在心。窦后警告过我,但何奈我心高气傲,怎么也不听。开始挺顺利,我的孩活过了五月,知道祖奶奶病逝,抛下了我母俩。他们说祖奶奶是旧疾复发,再加上当时宫里爆发时疫,才撒手人寰。只有我知道不是,我身边儿的宫女儿亲眼看见过栗娴宁身边儿的人拿了患时疫的人穿的衣物给祖奶奶穿!祖奶奶过世,是栗娴宁一手设计的!可没人信我,权当我容不下人。我也是糊涂,心里过不了这道坎儿,埋下了心病,思亲成疾,孩刚刚显形就没了。
“阿娇你说,栗娴宁凭什么就有个儿?平生么她害了人还能膝下承欢?她该死啊!”
陈皎哑然,却是深深为自己的冷嘲热讽而恶心。
“我帮你。”陈皎拿过被薄霂莨攥得变了形的素巾,“我帮你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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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皎送走了薄霂莨,便一个人坐在窦后身边绞尽脑汁。栗娴宁现已成为她所识的最该死的人,是万万不能容她活。但她还得给白颦一个说法……
等她醒过来,却发觉自己不再长信宫。
“你干什么?”陈皎怒视身边的刘彻,“皇祖母可能会醒——”
“阿娇都在那儿待了天两夜了。”刘彻道,“那儿有妃整天在宫里待着的?”
陈皎不情不愿地被刘彻拉进了璎歌院,闷闷坐在床上,却是不想和对面的刘彻说一句话。
“阿娇那么牵挂皇祖母?”刘彻见陈皎抱臂梗头,却也是好笑。
“那可是皇祖母。”陈皎狠狠一瞪刘彻。刘彻轻笑,几步上前,捏捏陈皎的脸。
“阿娇前几日在长信殿里那一支霓裳羽衣舞,是谁教你的?”
陈皎侧过脸,却见刘彻离自己近在咫尺,一下慌了神:“薄氏教的。”
“你又去见她了?”刘彻皱眉,“不是说了不要见她么。”
“为何?”
“那女人心机深得很。我母亲曾一遇难,全是薄氏暗中操纵。”
陈皎心中生疑,难不成薄霂莨另做过不该做的事儿没告诉自己?还是别人做的事儿嫁祸到她身上了?
“不过她倒是有一功劳。”刘彻柔声道。陈皎别头,却见他双眼深深不见底。
“你……”
“阿娇美尽天意。”
刘彻回,外面便有人识相地熄了灯火。
正是花好月圆夜,余音袅袅情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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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皎醒过来,侧过头看见身边的刘彻,把被拉到了头上。
昨晚上也不是道自己犯了什么糊涂,竟被刘彻带陷了进去。
“倾人,倾人。”陈皎露出头来,轻轻唤着人。
“殿下有何吩咐?”倾人自然知道昨夜刘彻一进来就没出去过,便老老实实地站在外面没敢进来。
“把我的衣物拿过来。”
陈皎穿好了薄薄一层外袍,便向小心地跨过刘彻往外跑。
“你去哪儿?”
陈皎恨啊,却不得不转身对应。
“阿娇怕了?”刘彻戏谑,翻身下床,扶起甩在地上的陈皎。
“没怕。”陈皎宁死不屈,偏偏要和刘彻反着说话。
刘彻刚要说话,却被匆匆跑来的倾人打断。
“殿下恕罪,妃殿下恕罪。”倾人低低垂着头,“事儿出得急,奴婢就没法……”
“有话快说。”刘彻不耐。
“后娘娘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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