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授课从二十五日开始,为了前三天的试讲能够顺利过关,郭辽也是蛮拼的。四书的内容他烂熟于心不用特别准备,但舆图什么的却还需要临时抱抱佛脚,甚至还特意去郭家借阅了庆州的舆图,自己照着誊抄了一份。
虽然做了周详的准备,但第一天上课的时候,郭辽还是有些心里打鼓。
好在沈福喜一上午都十分乖巧,没有他预想中的骄纵或是调皮,反倒发现她领悟力很高,也很会举一反三,背书也快,字居然也写得颇有架势,一看就是练过的。
第一天上课,郭辽怕沈福喜坚持不住,准备的内容并不算多,没想到刚一个时辰就全都讲完背会了,本打算把第二天的内容提上来讲,结果沈福喜眼巴巴地说:“先生,今天的内容我都背下来了,咱们讲讲舆图吧!”
郭辽心道幸好自己早有准备,便道:“那咱们先对大梁的舆图做一些了解。”
通过郭辽的讲述,沈福喜才对如今这个世界有了一个稍微整体的了解。
大梁整体大致呈扁方形,北邻勐班,西南与喀瓦克接壤,西面原本是奴玛,因为前几年的战争,如今大部分土地归大梁所有,但鲜有人烟,只有部分驻军。
东南临海,与东涣隔海相望,东涣如今正处乱世,群雄割据战争不断。
而大梁境内则分为二十四路,共三十六府、一百零二州。如今沈福喜便身处沂南路平丰府辖下的庆州。
晚上沈三老爷从衙门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书房里的课程已经结束,他径直回到后宅问女儿:“今日上课怎么样?”
沈福喜对郭辽还是比较满意的,他性情温和,不端架子,讲课说话都很有条理,虽然第一天讲的东西都比较浅显,但能看得出他并没有轻视,而是提前做过功课准备。
“郭先生不错,如果没什么大问题,三天试讲之后就定下来吧。”
沈三老爷点点头,转身对赵氏表功道:“我就说这个先生不错,你还一直担心,你看,福喜也很喜欢不是。”
赵氏原本还故意板着脸,但很快就忍不住笑道:“好,这件事办得不错,晚上奖你多喝一杯酒。”
沈福喜默默地扭头回房,不都说古人含蓄么,为毛自己总是毫无防备被爹娘秀一脸恩爱。
三日试讲结束,郭辽顺利地被留在沈府,赵氏支给他年资的一半让他作为养家之用,于是,沈福喜小同学开始了每日上课又没有双休日和寒暑假的苦逼生活,好在她读书也不是为了去考状元,所以郭辽的课程安排并不紧张,
这日沈福喜刚结束了下午的课程回到后宅,还不到放衙的时辰,沈三老爷却乐颠颠儿地跑回家来,进屋就道:“家里来信了,殿试的名次已经出来,阿靖是二甲第三,阿陆是二甲头名,如今已经都领了差事,阿靖是考功司员外郎,阿陆是翰林侍读。”
赵氏闻言大喜,连声念着菩萨保佑,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到佛龛处诚心地上了三炷香。
沈福喜对此不了解,忙追问究竟是好是坏。
沈三老爷解释道:“都是正七品的职官,考功司属吏部下辖,掌武官叙迁、磨勘、资任、考课之政令,以七事考核监司,以四善三最考核守令,算是个不错的职位,用心做能学到不少东西。翰林侍读主要是负责整理经籍以备官家查问,因为如今官家年幼,特选了几位年轻的进士任此职,官位不高但是清贵,时常会有面圣的机会,若是能简在帝心,前途自然无虞。”
其实沈闳在信中还写着,按照阿靖的章,估计也就二甲十几名的样子,官家最后御览之前,我稍提了句孙儿也在这期殿试的学子中,原想能将他提到二甲前十就算不错,没想到官家倒是实在。至于阿陆,年纪小却性子沉稳,若非如今大局求稳,说不定能位列一甲,不过如今也不算差,二甲头名加上陆家的清誉,如今既然入了翰林院,今后有沈陆两家的扶持,仕途无忧。
这也就罢了,沈闳居然又用了整整两页信纸,大说特说自己如何慧眼如炬,相中这么好的一位孙女婿,若不是提前将婚事敲定下来,怕是一放榜别人就要抢破头了。
赵氏高兴得合不拢嘴:“无论是什么职位都好,今后有家里的帮衬,还怕没有出头之日么。”
沈三老爷又掏个信封递给沈福喜道:“喏,这个是你的。”
沈福喜接过信封,捏捏感觉里面挺厚的一叠,揣在怀里吃过饭回房才拆开细看,原来大信封中还分了两个小信封,一封是沈昱靖写的,另一封是陆云景。
沈昱靖先说自己和姜四娘都很好不用惦记,然后夹七夹八说了许多最近发生在身边的趣事,又反复地表达对妹妹的想念之情,信的最后写,阿陆得授职位之后,便坚持搬出了沈府。
这倒也不难理解,作为世交之子,求学是借居家中十分常见,但如今已经有了官职,两家姻亲关系尚未过明路,再继续住下去的确不太合适,以陆云景的性子,坚持搬出去才是正常。
陆云景在信中也提到自己搬出沈府的事儿,居然还附上了自己新住处的地址。
沈福喜看得直撇嘴,好像谁要去看你似的,直看到信尾写着,桂花糖很甜,香囊有家乡的味道。
她盯着这两行字看了半晌,才把信折好放回信封中,连同沈昱靖的信一起,收在自己床头的箱子里。
“阿许,之前做的桂花香囊还有么?”沈福喜沉吟片刻问。
“还有十几个,小娘子之前说留着送人,奴婢便收起来了。”阿许从开箱捧出一个匣子。
“明天拿去急递店,送到京城,城南曹寺胡同陆家,陆云景收。”
“小娘子不写封信一并送去?”阿许追问。
沈福喜神色微变,犹豫片刻,还是抽了张花笺,写了几行字放在匣子里。
陆云景十月底收到来自庆州的匣子,刚一打开就闻到扑鼻的桂花香气,他唇角忍不住上挑,看匣子里花笺上写:“省着点用,新的要明年秋天才有。”
陆云景把匣子捧回书房,放在书案上,铺纸提笔写道——字练得不错,再接再厉。
“来人,将这几本字帖和信送去庆州。”陆云景的唇角越翘越高,几乎可以想象到沈福喜那炸毛的小模样。
半月后,沈福喜捧着京城送来的字帖,恨不得摔陆云景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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