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跟三皇子她都是见过一面的,下头的皇子年岁还小得很,根本不可能是五公主兄长,那么那位杨公子就只可能是大皇子了。这样一想,谢繁华直接呆住了。大皇子为周皇后所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后薨逝没有多久,大皇子就获罪于圣上,直接被圈禁了起来。
如今为何放了出来,倒不是她关心的,而是……而是他们谢家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可都是站在三皇子一边的。隐约记得,前世自己弥留之际,正是三位皇子斗得最为厉害的时候,可是最后到底是谁赢了,她根本不知道。
如今想来,不过也只有几年光阴了。
谢繁华正走神之际,五公主跟云瑛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五公主见谢繁华身上所穿的衣裙跟哥哥送给自己的有几分相似,好奇问道:“枣儿这身衣裙是在哪儿买的?”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那件,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这件裙子是我从哥哥那里抢过来的,款式设计似都不是咱们京城的样子,我见着新鲜,就要了来穿。唔,哥哥还哄我说这衣裳是世间珍宝稀奇得很呢,如今见了枣儿穿的,觉得比我好。”
底下坐着的陈婉婷柔声道:“公主殿下跟谢三姑娘穿的,都是咱们金陵城时兴的款式。”
五公主闻言便朝陈婉婷望过去,见她身上穿着的那件水影红的衣裙虽然颜色鲜亮,但是款式设计确实跟自己身上的也有几分相同。不过,许是刚刚见了谢繁华穿裙子的样子,此番见着陈婉婷,倒并不觉得多惊艳了。
陈婉婷是土生土长的江边姑娘,典型的江南美女,面容十分清秀,身上有着一股子的书香气,说话声音也是软软的,很是动听。她皮肤十分白皙,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静静坐在那里甜甜笑看着你,别说是男人了,便是女人把会把持不住多望几眼。
不过五公主觉得,这姑娘美则美兮,可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不过,人家主动跟自己说话,自己也不能不理会,便笑答道:“原来如此,怪道哥哥之前宝贝似的藏着这件裙子,无意中被我看到了,也是耍了很长功夫的嘴皮子才要来的。”又朝着云太后撒娇道,“也是奇了,哥哥藏着这么件女子穿的裙子做什么?”说着便兀自捂着嘴巴笑了起来,“怕是哥哥想娶媳妇了吧,不过也是,他都那么大把年纪的人了,也该是给我找个好嫂子了。”
五公主说完话,便转头看着谢繁华,看得谢繁华忍不住打了个机灵。
五公主秀眉轻蹙,一脸疑惑地说:“枣儿,你的这双眼睛……”她伸出手来,轻轻摸上谢繁华那双如清水洗过般清澈的大眼睛,呢喃道,“好生熟悉的感觉。”
云瑛一把将五公主手给打了下来,若不是顾及着这么多人在,她早要跟五公主吵了。
五公主讪讪笑道:“打我做什么?本宫见着美人儿就不许垂涎一下么?”又笑着瞪了云瑛一眼,似乎在警告她什么,方才笑着对谢繁华道,“早就听阿瑛说你马儿骑得好了,至今也没见识过,你哪天有空的话,咱们骑马去?”
云太后佯装不高兴的样子,伸手朝着五公主头轻轻打了下,方说:“你个小没良心的,越大越没良心,哀家喜欢谁你就要拐走谁。哀家刚刚还说呢,要谢家三姑娘常常进宫陪陪哀家,你又想伙着她去骑什么劳什子马。”
五公主抱住云太后手臂,嘿嘿笑着道:“祖母,咱们的目的还不是一样的嘛,都是……”她瞄了谢繁华一眼,轻轻凑到太后耳边道,“都是为了哥哥好啊,哥哥虽然才被父皇解了禁,可孙女知道,其实这些年来哥哥根本就没在宫内,而是去外面历练去了。既然需要恢复真实身份,那么那个假的身份也该需要处置了,不过,按着哥哥原来的性子,该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怎生这次处理起事情来这般拖泥带水了。孙女觉得,或许哥哥在外面喜欢上了谁,他怕假身份一旦消失,有人会伤心,就犹豫不决起来了。”
云太后瞪了五公主一眼:“这些话往后别乱说,小心你父皇罚你。”
五公主吐了吐舌头,身子灵活转了下,便挨着谢繁华坐了下来,然后牵着她青葱一般纤长白嫩的手指玩起来。
谢繁华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狮子狗一样,被人玩着。
五公主何尝不是这样觉得的?她就觉得眼前的谢三姑娘真是可爱好玩得很,看着那双眼睛,又想起自己哥哥殿中挂着的那张画像,细细瞧着,她越发觉得哥哥画像中的小女孩就是眼前这位少女了。
太后娘娘跟五公主待谢繁华的特别,坐在底下的众人瞧的是一清二楚,便是谢老太太也有些动摇了,不由也琢磨起来,三丫头不论性子还是容貌,都是比二丫头好的,或许三丫头进宫会比二丫头好?
这次太后娘娘召见,不过是想先见见那些千里迢迢来京城的一些有身份的贵女们罢了,真正的选亲,还在四月份,到时候会由张贵妃跟宇淑妃共同主持。
出了宫门,谢繁华才准备上马车,云瑛唤了她一句。
谢繁华停下了脚上步子,转过头去看云瑛,云瑛跑了过来笑着道:“刚刚太后娘娘说了,你往后跟我一样,可以无召入宫。今儿天色不早了,要不过几天咱们约着进宫来找五公主玩吧?如今天气暖和了,咱们可以去城外狩猎。”
不知道为什么,谢繁华本能地不想进宫,可是才将准备开口决绝,云瑛便替她做了决定,直接跑去谢老太太跟前说话。两辆马车离得不远,谢繁华能清楚听见云瑛说的话,云瑛在替谢繁华讨老太太的请示呢。
谢老太太也是年轻过的,并不是古板的人,只要晚辈们做的事情不会损害到家族利益,她自然不会反对。又见云瑛亲自来求了自己,哪里能不答应?便点头应了。
傅媚刚刚就一直很不爽,她原以为可以在太后跟前抢风头的人是她呢,却没有想到,风头全被这个野丫头抢去了。她有什么好的,空有一张脸蛋有什么样?精通琴棋书画吗?会骑马了不起啊!别说是皇子选妃了,便是一般勋贵人家选冢妇,那也是看才能贤德的,哪里是凭着一张脸就能过关的?
如此想着,傅媚倒是得意起来,她早早便打听过了,这位表妹除了长得好外,根本一无是处。
五公主打太后的寿康宫出来之后,便朝圣宗皇帝的思政殿去,她知道她哥被父皇叫去思政殿议事去了,却没想到会在殿门口遇见李承堂。
李承堂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锦袍,衬得那张如玉般的面庞越发多了几分色彩,他见着五公主,不卑不亢地问了安。
五公主打小便从她父皇,还有二哥三哥那里听过漠北杀神的故事了,也知道如今突厥人能够如此安分守己不敢踏入中原一步,便就是李家父子的功劳。或者说,就是这位少年成名的李世子的功劳。
如今的唐国公,乃是圣宗皇帝的表弟李思汝,而李承堂则为李家二子,他上头还有一位兄长。兄长是庶出的,不过却很得唐国公喜爱,那唐国公曾经一度想要请封长子为世子。一般勋贵人家,有嫡子,便是嫡长子袭爵,无嫡才轮到长,那唐国公倒是好,也敢向皇帝上在奏疏。
好在圣宗皇帝不是糊涂之人,他也知道,如今真正能够守得住漠北的人到底是谁。
五公主想着,这位表兄性子冷淡,手段也杀伐狠辣,怕是跟父母教育有关吧。也正因为这位李表兄人前从来不苟言笑,所以一向不畏天不畏地的五公主还是多少有些畏惧他的。但同时也很想巴结他,他送了三哥一匹打漠北带回来的汗血宝马哩,她也想要。
不过,她明着暗着提了好几次,这人就是不松口,甚至连父皇都有意思让他送自己一匹了,他偏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大皇子打思政殿出来的时候,见妹妹伸长了脖子往一个方向看,他顺着妹妹的目光看过去,便见一抹墨绿色的身影。
便笑道:“五妹若是喜欢的话,倒是可以叫父皇赐婚。”他轻轻扯着唇角,似笑非笑的样子,一身月白色的锦缎长袍,更衬得他气质温和。
五公主狠狠“呸”了一声,嗷嗷叫着道:“我是喜欢美男啊,可是只喜欢听话的,像那样的……”她伸手朝李承堂的方向指了指,“那样成日冷着一张脸的,见着谁都不肯给个笑脸的,我看着就头疼。哎,要不是为了能够得到一匹好马,我何必这般委屈着,倒叫一个小小世子给拿捏着,真是好生委屈啊。”
说着便揉起了眼睛来,装着委屈的样子,朝她哥哥怀里靠过去。
大皇子伸手扶住妹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阿喜,你都十六岁了,不小了,往后可收敛些性子,要乖乖的。”
五公主立即朝她哥哥飞了个刀子眼,哼唧道:“哦,要乖乖的啊,是不是就像那谁谁谁一样?”见她哥哥变了脸色,五公主更加得寸进尺了,指了指自己身上这裙子说,“我刚刚见着她也穿了,而且她的还比我的好,哥哥偏心。”
大皇子脸色微变,一巴掌拍在五公主后脑勺上:“胡说什么呢!”打完人,甩了甩袖子便大跨步往自己宫殿方向去。
五公主追着她哥哥叫嚣着:“哥,你有事瞒着我!你肯定没对我说实话!”
大皇子不想听,脚下步子越发快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将五公主甩下老远。
五公主见哥哥明显是想逃避,便使劲跺脚道:“我约了她骑马!”
果然,前头大皇子脚步停了下来,微微侧身,蹙眉望着五公主。
五公主笑嘻嘻跑了过去,嘲笑她哥:“瞧你这德行,我就不信了,这么些年你没有近过女色。”
大皇子是真怒了,一巴掌拍在五公主脑袋上,这次是动真格的。
五公主都被打哭了,嗷嗷叫着说:“你……”她气得浑身发抖。
大皇子左右望了望,沉着一张俊脸,低声训斥道:“哥哥疼你,也时常挂念你,所以偶尔会给你写信,可阿喜,你也不小了,往后说话能不能别这么不经大脑?”见妹妹瞪着自己,他想着可能确实是刚刚手下得重了些,便放软了语气道,“阿喜,所有兄弟姐妹中,就只有你是我最亲最近的人,哥哥有时候打你也是为你好,你不能总是仗着父皇对你的宠爱口不择言。你这般耿直的性子,亏得宫中目前还没人想对你下手,否则的话,谁又能护住你?”
纵使将哥哥的话听进去了,可是五公主还是不服气,蹭着脚说:“哥哥偏心,枣儿那裙子肯定也是哥哥送的,偏偏我这件是我厚着脸皮要来的。”
大皇子简直哭笑不得:“就是为着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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