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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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在月下风雅?吹奏着那动人心魄的天界仙音。

    修竹背对着涟漪,对着朔月吹着《滴水成珠》,朵朵桃花争艳斗芳,竟比不过修竹随意的一站。

    涟漪本来上前和修竹几句话,想问问他如何能够吹奏这般好了,踌躇许久最后还是转头离开,有什么好说的呢,她想,他认识的是天上的涟漪仙子,而不是现在这个沾染了烟尘的凡人。

    望着涟漪缓缓离去的背影,陛犴又转眼看看修竹,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

    陛犴隐在暗处,靠在桃树上,手环抱在胸,衣襟并未系好,甚至可以看到他健壮的肌肉,他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一只脚向后踩在树干上,模样纨绔,那样的动作配上妖艳的脸庞在桃花下显得极为妖娆。

    他一直在观察修竹,眼前这个男子长的极为好看,却不像自己这般偏女气,气质超然,一看便知身份不俗……

    陛犴眯着眼睛,月光下他的脸妖冶极了,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尖尖的虎牙,看着修竹就像在看猎物。这个人来历不明,不知是敌是友,还敢觊觎他想要的东西!杀了他,就立刻回猃狁,阻止涟漪的婚礼!若是有人要替他报仇就找陈国的皇帝去吧!

    月夜中陛犴像一头野狼一样扑向修竹,手中是明晃晃的尖刀,他盯着修竹飘逸的背影,笑的血腥。

    寒光乍现,修竹稍稍移动,便躲过了陛犴的攻击,他回头淡淡的说:“陛犴,闹够了吗?”

    陛犴看着随便移动就躲过一刀的修竹,淡定的把尖刀收回袖中,抱拳夸奖道:“阁下好身手,在下佩服佩服,只是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修竹没有搭理陛犴,快准狠的用箫击中陛犴的脖子,动作迅速,陛犴还没反应过来便倒于地面,修竹抬头对着月亮说:“下来把他带走。”

    月亮中应声出现几缕飘带,一个女子身姿影影绰绰,衣着暴露,极为妩媚,她渐渐向人间飞来,就像是嫦娥仙子下凡一般。

    女子来到地面之后,用脚尖踢了踢陛犴的小腿,捂嘴而笑说:“哟,这不是西风陛犴大人嘛!”

    修竹点点头,没有制止女子的动作说:“他玩的够久,是时候回去了。”

    女子蹲下,把陛犴的身体翻过来,拍拍他魅惑的脸说:“长的还是这么骚包啊。”

    女子又站起来,笑的自信:“不过还是没有我好看。”

    “慕渊,带他回去吧。”修竹没有接女子的话题,便幻化出一把竹剑刺向陛犴的胸口,慕渊立刻阻止:“太子,使不得!”

    修竹疑惑的看着慕渊,慕渊嫌弃的看了看陛犴,然后说:“太子,他回去了也没有好事,带他回去干嘛?再说,他在人间好像很多事情没有做完,随便带走他,会出大乱子吧?”

    修竹沉思一会儿,猛地想到了涟漪所说的,他确实常常擅自改变命运,不是一个人的命运,而是所有人的命运,若是这样带走陛犴,人间不知会发生什么大乱……

    修竹抬起手,陛犴的身体浮起,向皇宫的宫殿飘去,消失在远处,一切都静悄悄的。

    确定陛犴送回寝宫之后,修竹对慕渊说:“你出来,就只剩颜渊在妖界了,早些回去。”

    慕渊瘪瘪嘴巴,幽怨的说:“我在妖界也是惹人厌,他还是不愿意搭理我,还不如出来走动走动,不说他了……”慕渊想起修竹刚刚吹得曲子,很是动人心弦,以前太子吹的也很好,但却总是感动不了人,而这次却让人泪眼朦胧,“这曲子叫什么呢?”

    “滴水成珠。”修竹对北月慕渊说完,又开始重复的吹着这一首曲子。

    慕渊轻轻念了一句滴水成珠,摇摇头说:“竟不知其中含义。”

    修竹仔细回想,涟漪确实没有说过这曲子的含义。

    见修竹又沉浸在吹奏中,慕渊便不打算再叨唠,太子对于乐曲似有些痴,一旦弹奏,便不再搭理人。

    或许寄情于乐曲也是一件好事,不然太子要如何打发这漫漫时光?

    “太子,慕渊回妖界了,您也早些回来,你知道的,若我回去了,他必定就走了。”慕渊对修竹盈盈一拜,知道修竹不会回答,眨眼便消失了。

    似是感受到动静,梁子尘望向东宫的后花园,那里有凄凉入骨的箫音传来,是《滴水成珠》。

    “若是把陛犴带走,命运又要被你改变啊。”梁子尘有些遗憾,修竹若是带走陛犴,不知又是怎样的光景,不过,这样也好。

    “有这个陛犴,才会更加有趣。”梁子尘示意捣药回梁府。

    回到梁府,已经子夜时分,而甄哥还未睡,正坐在院中,双手被泡在黑漆漆的药水里,双眼望着漆黑的药水发呆。

    “拿出来给我看看。”梁子尘被捣药缓缓推至甄哥面前,从药水中把甄哥的手提起来,甄哥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梁子尘,说:“好了吗?”声音依旧沙哑,却没有那么可怕。

    梁子尘细细打量那双已经泡起皮的手,说:“好了,近几日,便有新肉长出,会很痒很疼,切忌抓挠。”

    甄哥点点头,刚要起身离开,梁子尘却开口问:“想不想知道今日为何鞭炮声不绝?”

    甄哥摇头,说:“与我何干?”

    “与你有关。”梁子尘示意捣药把他推到甄哥面前,甄哥不是很高,但却站着,梁子尘只得抬头对她说,“与墨歌有关。”

    甄哥眼珠动了动,不说话,等着梁子尘继续说下去。

    “今日,太子和墨歌大婚,不,是墨家小姐和太子大婚。”梁子尘想要看甄哥会有什么反应,但是结果却让他失望,甄哥只是哦了一声就走了,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愤怒。

    望着甄哥离去的背影,梁子尘遗憾的摇了摇头。

    甄哥一回到房中,一口便咬住了手腕,太痒了,她真的很想挠双手,太恨了,她真的很想摔东西,可是双手却碰不得东西。

    双手那样痒,痒的让她想要砍下双手,心中那样恨,恨的想要挖掉那颗心。

    她们的命运就这样交换了,她受着本属于她的痛苦,她却享受着本属于她的一切。

    她真的好想好想夺回本属于她的一切,好想好想享受一个女孩应享受的一切。

    甄哥靠在门上,双手传来密密麻麻的痒意,她更加用力的咬住手腕,口中充斥着血腥味,双腿渐渐无力,她的身体从门上滑落,跌在地面。

    父亲……父亲……父亲若是知道了她的存在,一定会好好待她的……把从前没有给她的加倍给她……

    甄哥苦苦靠着心中的信念,一直挨到了天明,才浅浅睡去。

    太子大婚第二天,猃狁人就向皇上告辞,皇上赏赐了他们许多财物,却不做挽留。

    看着陛犴走出奉天殿,皇上的身体斜倚在龙椅一旁,一手撑住侧脸,一手五指有节律的敲打着龙座扶手。

    等涟漪大婚完,一切都准备好,就是时候攻打猃狁。

    他要把父亲没有完成的宏图画完!把解散成部落的猃狁一点点拿下!

    指尖敲打龙椅扶手的声音渐渐听不见,陛犴站在奉天殿最高的台阶上,望着陈国的巍峨壮丽的皇宫,勾起嘴角,露出虎牙。

    他一步一步的踏在汉砖白玉的台阶上,每一个脚步都是稳重有力的,似要留下他的痕迹。

    你们陈国内斗的多么激烈啊,墨家,容家,梁家,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太一样,这场婚礼,可笑之极!我就搅得你的计划全部乱了,看你怎么解决。

    终有一天,我陛犴要把猃狁受到的所有耻辱加倍还在你们陈国的身上,收回我们的土地,占领你们的土地。

    陛犴回头,看向金碧辉煌的皇宫,笑着说:“我会攻下这里的,涟漪,与我坐拥天下如何?”

    “不如何。”容璧指尖夹着一片刀片,细细打量,对容钰说,“还是不够锋利。”

    容钰泄气的坐下,把打磨刀片的工具为容璧收拾好,想起昨日太子大婚,便问:“墨歌真的只是良娣?皇后甘心?”

    “皇上不肯。”容璧把刀片一片一片的插入玉骨扇中,“皇上中意的太子妃只怕是普通官宦的女儿。”

    “这太子妃一天不确定,旁支的人又要蠢蠢欲动,真是烦人。”容钰又问,“皇上真的同意涟漪嫁给赤喾?那哥哥你怎么办?”

    容璧好笑的看了容钰一眼,一边把刀片插入玉骨扇中一边说:“我又不是一定要娶涟漪,放心好了,不会让你嫁到皇宫的。”

    “可是……”容钰还想再说,容璧就制止她说:“你看如何?”那玉骨扇一开一合,猛地一甩,扇子深深刺入木桌。

    “很锋利。”容钰望着容璧那张无懈可击的笑脸,无奈的摇头。

    他确实不一定要用娶涟漪来获得皇上的信赖,可是这样必会被那些旁支嘲笑,容家的明争暗斗从来没有停止过。

    旁支那些目光短浅的庸人,总是想要她嫁给太子,当太子妃,可是他们怎么不看看皇上有多么忌惮外戚。

    哥哥若是娶了涟漪,一切都顺利许多,皇上对涟漪的宠爱人人皆知,有涟漪在,哥哥还需忌惮什么。

    容家虽说因容贵妃的原因一时受皇上宠爱,但皇上那多疑猜忌的性子就摆在那里,娶了涟漪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皇上必是不肯让他最宠爱的女儿守寡的。

    可哥哥偏偏就是不去争取,好好的放弃了那么多次可以娶涟漪的机会……明明嘴上说找个举案齐眉的便好,可是行动却完全相反,在感情上洁癖的很,连个姬妾都没有。

    如今容家也只是表面上光华更胜从前,可是内里却是远远比不过从前的,皇上生母容皇后还在世时,容家那才叫煊赫,就连旁支都可以比过京城大家族,而如今,旁系已经被嫡系给压制的动弹不得。

    不是他们嫡系故意要压制旁系,是不得不这样做。

    皇上不仅忌惮外戚,也忌惮大家族,所以才用容家和墨家抗衡,让他们两败俱伤。

    所以本应属于墨家的偏宠才会落到他们容家,让墨家憎恶他们容家,所以容家才要步步小心,由不得旁支他们胡来。

    还好……还好有哥哥,有哥哥在,只要有哥哥在,她一定不会像姑姑容贵妃一样,嫁入皇宫被人害死。

    望着容璧有些单薄的背影,容钰叹了一口气,哥哥背负了太多,为了家族,他付出了太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