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眯着眼,透过并不遮光的窗帘看了眼外头,光线已经暗淡许多。她起身,半闭着眼开门,以为外面是张皎。
根据这里的作息,下午四点下班,张皎也差不多时候回来了。
“还没睡醒?”低沉的声音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顾谨言的脑袋一激灵,倏地睁开眼,正撞进沉致栩黑漆沉静的眼眸里,而此刻,他的眼睛里都带了笑意。
他轻笑着侧身进门,反手关了门。
“你先坐着,我洗个手再帮你换药。”
顾谨言无奈地看着脱了大衣厚径直走进洗手间洗手的沉致栩。人都进门了,还真直接推出去?
反正也得换药,外头风大,省了麻烦也是好事。她转身自我安慰,突然脚步顿住了,飞快却僵硬地转头看向半开的洗手间门。
里面有水声,显然沉致栩正在洗手。
她的脸色一跨,突然有些无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昨晚换下的内衣裤,早上她刚洗好。因为没有阳台,她就直接晾在了洗手间里!
她那白底红点小内内啊!还有她同款的内在美!
她咬牙,心里懊恼得不得了。这下子,她的罩杯就暴露在沉致栩的眼皮子底下了!
明明是该远离该疏远该无视的男人,此刻却见证了她最私密的尺寸!就是她同居了若干年的表哥,都没有进过她在家里**的洗手间!更别提站在她的小内内和内在美下,安然洗手!
这样的亲密,明明只能是户口本上身份为“配偶”的人才能享有呀!
本质上,顾谨言还是非常保守的,虽然十之□□的封建糟粕已经在新时代的洗礼下被抛弃,可并不代表她就放得开了!
此刻她浑身僵硬地走到桌边简单的木椅上坐下,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机,神情似乎很专注,其实不过是在尴尬。
沉致栩从洗手间走出来时,就看到原本还脸色苍白的顾谨言,此刻两颊却带了一丝红晕,白皙凝滑的肌肤,在白炽灯下仿佛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他脚步一顿,然后才慢慢走了过去。
顾谨言没有看他,可当他尤带着湿气和冷意的手指轻托起她的下巴时,她的心底还是重重地跳了一下,下一秒,他已经放开了手,转而轻扶住她的脑袋转了个角度。
“会有点疼,你忍一下。”他的语气很轻,因为离得近,吐息仿佛就在她的脸上。
她的心,蓦然有些慌乱,只能咬住唇不说话。
沉致栩却以为她是在害怕,手下不由得更轻了几分。
顾谨言垂眸,视线之处是沉致栩衬衫的纽扣。
他脱了大衣,此刻只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她便盯着衬衫上的纽扣,眼睛一眨不眨,可当沉致栩开始消毒时,她还是忍不住“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痛了!好像昨晚上的疼痛翻倍,一下子都被勾了出来。
“消毒好就不疼了。”他听着顾谨言的声音,镊子上的酒精棉花差点夹不住。
可消毒却是必须的,顾谨言再疼他都必须继续。
等到沉致栩消毒完重新上了药包扎好,一低头却愣住了。
顾谨言正眼泪汪汪地咬着下唇,就差哭出来了。
沉致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叹了口气,伸手从旁边抽了纸巾,犹豫了下,忍住了帮她擦的冲动,伸手递到她的面前。
顾谨言撇着嘴,伸手重重地扯过,低头擦眼泪。
“我不是哭……”她的声音有些闷,心情不好。
“嗯。”沉致栩突然有点想笑,可未免顾谨言恼羞成怒,还是忍不住了,“消毒是很疼,但不消毒又不行,伤口缝合后容易发炎。”
他还是解释了下,免得被误会是故意弄疼她。
顾谨言明白,可心里还是有些委屈。实在太疼了,原来,还有比她以为的更疼的感觉。
沉致栩低头看着她光洁的额头,那一块纱布就显得格外突兀。他往后退了一步,免得自己低头帮她呼气。
其实,刚才她低呼,他就有冲动在伤口上呼气,虽然很幼稚,可却是下意识地举动。
幸好他忍住了,否则说不定明天顾谨言就不让他换药了。他心里很笃定,顾谨言就是会这么做。只要他表现得过分越界,她就会翻脸不认人。
难得她对自己从厌恶到漠视到不排斥,他实在不敢一下子用尽这辈子的好运。
顾谨言擦了眼泪,站起来,突然就有些尴尬,因此垂着脑袋道谢:“谢谢。”
“谢倒不用。”沉致栩低头整理,“不如现在请我吃饭。”
顾谨言一怔,有点犹豫。
可沉致栩已经自顾自得穿了大衣:“走吧。听说附近有一家粤菜店味道不错。”他顿了顿,一边穿大衣一边转头问,“你吃粤彩的吧?听说还有一家川菜店挺好,等你好了我请你。”
连下一顿就承包了?
顾谨言见沉致栩兴趣十足,想着到这里后他确实帮了很多忙,她确实该用行动表示感谢。况且,既然她打算释然,那么和认识的学长吃一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沉致栩说的店就在不远处,和他们昨天晚上吃的餐馆相反方向。门面不大,装修却挺别致,说是粤菜馆,其他地方菜也有。
顾谨言就吃过一次粤菜,不太了解,直接把沉致栩放到她面前的菜单推了过去:“你点吧,我没关系。”
沉致栩也不推辞,低头看菜单。
顾谨言看着他用修长的手指翻起菜单,视线从他好看的手指往上移到他的脸上。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光洁的额头,和长而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
她心情复杂,索性垂眸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
长得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
沉致栩发现,顾谨言吃饭时很安静,动作优雅,看得出家教很好。他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突然想起觉得古人有句话说得太对了。
秀色可餐。
顾谨言却有点难以下咽。
倒不是味道差,而是沉致栩的目光太灼热,害得她都不敢抬头了。她忍了一会儿,忍无可忍,倏地抬头瞪他。正好沉致栩抬头看着她,一下子就撞进她隐含谴责的眼神里。
他一下子就看懂了她的意思,不禁莞尔。
“好,我不看了。你慢慢吃。”
顾谨言一噎,差点被口水呛到,然后红着脸,低头往菠萝饭里使劲戳。
有没有搞错?!被抓着正着,竟然脸皮还那么厚!大大方方地笑,仿佛是她太小气!
沉致栩见顾谨言仿佛泄愤般戳面前的饭,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和顾谨言单独吃饭,果然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吃到一半,邓青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
顾谨言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手机,放低声音:“我、在外面吃饭,你们自己吃吧。”
等到挂了电话,沉致栩也抬头看着她,目光灼灼,带着一丝了然。
好吧,她是觉得让别人知道她和沉致栩单独吃饭有点不太好。因此下意识地隐瞒了。
她低头,认真吃饭。
吃完饭,顾谨言喊了声买单,服务员过来看了下:“你好,小姐,这桌已经结账了。”
“什么?”顾谨言一愣。
“刚才那位先生已经付过钱了。”
顾谨言转头,看着正走过来的沉致栩。他刚才吃完,他起身说去洗手。
“说好我请客的。”
“才几块钱,让你请客有点不合算呢。”沉致栩的唇角带着愉悦的弧度,“下次回h市找家高档餐厅,你再请我吧。”
顾谨言有点无语。怎么瞬间觉得沉致栩有点无赖?
两人走到门口,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开始下雨了。不大,淅淅沥沥。
顾谨言转头,正犹豫着要不要找店里借把伞,头上却一沉。
沉致栩已经麻利地脱了大衣,双手撑在了他们俩的头上。
因此,两个人几乎是贴着站在一块。
“走吧,我们小跑过去,也就几分钟。”
顾谨言感觉到沉致栩的手臂轻碰了碰自己的脑袋,见他开始迈脚,便也跟了出去。两个人躲在沉致栩的大衣下,跑到宾馆大厅时感觉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沉致栩突然觉得自己找的餐厅太近了。刚才是他和顾谨言最接近的距离,可惜就短短几分钟。
进了大厅,他收回手,把大衣挂在手臂上。
顾谨言看了一眼,大衣外面几乎全湿,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沉致栩看的却是顾谨言的裤脚。虽然雨小,可她的裤脚还是被打湿了一些。
“走吧,你快点回房间换一下衣服。”
他当然不会告诉顾谨言,因为嫌麻烦,他就带了一件冬款大衣,虽然舍不得分开,可他还是要尽快回房间,试试能不能用吹风机把大衣吹干。
听说下周就回暖了,他的大衣也就完成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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